“贼”的名字叫女儿

卿 闲

父亲从故乡来我生活的城市，在亲戚家的公司上班。不久，母亲也来了。有父母的地方就是家，因此，父母暂居的小小出租房，虽远离故土，却成了我最亲切温暖的娘家。

在以往，他们都在故乡，那么遥远的距离，我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去看他们，一年一次。平常打打电话，母亲话多，叮嘱来叮嘱去，不放心在外的孩子。而今较过去住得近了，每隔一段时间总要回一趟娘家。

如此来来回回，一年多后，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我父母家的东西总是在少。我每去一趟，美其名曰看望他们，实则是让他们忙，忙着做好吃的，忙着为我收拾东西。母亲做饭，我在屋子里转悠，父亲跟着我，只要我眼光略一停留，他便不住地说：“这个，等会儿你拿走，那个等一会儿也拿走。”忙着做饭的母亲也笑着说“拿走”，有时候竟丢下做的饭，跑过来帮我收拾。

我家的东西越来越多。一天，我打扫完屋子的卫生，坐在客厅里喝茶，瞅瞅周围，发现很多东西都是娘家的。桌上的茶叶是，鱼缸里的金鱼是，那把小扇子是，那瓶酒是，我到卧室看，写字时坐的椅子也是。我平时去图书馆借书用的大手袋也是的，又结实又耐用。孩子的大风车、大风筝、两箱玩具都是的。到厨房看，更多了。那袋大米，那包野山菌，那一兜苹果，那几个猕猴桃，那一袋核桃，那一包海棠果……

每回到娘家，父母都不会让孩子空手而归。起初，我不要，可是他们一脸的失落和惆怅。而当我欣然接受的时候，他们舒展了紧锁的眉头，满脸的笑容和欣慰。那时我豁然明白，他们是甘愿为孩子付出的。当他们养大孩子之后，并不斤斤计较于回报，而是以另一种方式默默表达他们对孩子的爱。

那一次，我看着母亲帮我收拾东西，此情此景，突然让我想起了故乡的俗语，只记起了大概意思，我笑着刚表达出大概，母亲就笑着说，那叫“闺女都是娘家的贼”。母亲又说：“你忘了，你们小时候去你姥姥家，你姥姥、姥爷对我们不也是这样吗？”说着，我们都笑了。

原来世上的亲情自古如此，女孩子出了阁，不是变成了娘家的客人，而成了娘家最贪心的“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