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生命歌唱——谈作文品质与生命成长

■蔡 明

向着生命歌唱
——谈作文品质与生命成长

■蔡 明

主持人语

3月30日至4月1日，苏派作文教学名师精品课堂观摩与研讨活动在江阴举行。在主题沙龙环节，来自全省各地的5位名师围绕“作文品质与学生生命成长”这一话题，各抒己见，激情碰撞，引起与会教师的热烈反响和共鸣。本期“观点聚焦”栏目，我们约请其中三位沙龙专家，以更加广阔的视角以及更具操作性的案例，再次对该话题进行深度阐发和论述，这也可以看作是活动沙龙环节的一次延伸和拓展。

怀想“毛毛虫”

一提起中学生作文，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那只《飞起来》的“毛毛虫”，一只努力、奋斗，甚至挣扎着的毛毛虫，即使“身躯高大挺立的绿藤”对之不屑一顾，不断地嘲讽，但它始终向往天空，吮吸甘甜，咀嚼嫩叶，吐丝，缠绕，成茧，最后破茧成蝶，“飞起来了，在清风中，在花香里，舞得倾城”。

这是一篇诞生于省级赛场的现场作文，这篇作文的品质之高，让所有评委惊叹，最终获得了2014年江苏省中学生作文大赛（初中组）特等奖第一名。这位同学，名叫沐以恒。

沐以恒，多书香而又坚韧的名字。她，2000年2月出生。生活中，她是一有时间就要看书的“小书虫”，也是一直坚持训练的泰州市中学生乒乓球高手。仅这两种生活样态，就足以证明她就是沐以恒。

“对自己要求很高，想做的事要坚持做好。那条毛毛虫可以说就是她自己，她喜欢在作文中把自己的感悟和生活放进去，写出自己的精神世界。”这话不是评委说的，这是生她、养她、育她的母亲，面对我们的采访时，激动而骄傲地对我们的讲述。《飞起来》的毛毛虫和母亲的这段话，获奖的第二天就在搜狐、新浪、新华等许多媒体上疯狂转载而成了重磅新闻。

我无法忘记。因为，这篇文章，这样的写作，孩子母亲的话，又一次证明了我的观点，作文的品质其实就是生命成长的质量。

“毛毛虫”们哪里去了？

事实上，我们环顾左右，更多的老师，依然热衷于方法、技巧，依然迷信所谓套路、模式，依然这样不能，那样不可，整得孩子无所适从。结果还在那里埋怨：“写作难，难于上青天。”

一个冠冕堂皇的逻辑大行其道：生活是写作的源泉，现在的学生实在没有生活，怎么能写出好作文呢？于是，另一个逻辑应运而生：如果让孩子有了丰富的生活，孩子的写作也就顺理成章了。于是，什么素材集之类大行其道，逼着学生背诵别人的故事、他人的事迹，甚至感动人的材料，同时，还要背诵所谓专家对材料的解读思路和观点。以为，这样就可以写出好作文。

一是研究制订更加有效的政策，扶持“金属表面无磷处理”“中水回用”“再生水、雨水综合利用”等项目，以发挥示范项目的作用；二是通过 “多水源、多用户的优化配置”等方面研究，进一步加强水资源管理能力；三是继续加大农村供水管网改造力度，2014年将完成城区及乡镇26个村的老旧供水设施的改造,将农村供水管网漏损率降低到22%；四是加快实施居民自来水阶梯水价制度，创建一批节水型示范机关、学校、企业、医院、居民小区；五是加快新建、扩建4个集镇污水处理厂，将全市的污水日处理能力从现在的9.5万t提高到22万t。

殊不知，越是这样，越是整不出高品质的作文来。因为，方向错了。我们需要积累，但不是这样的积累。在写作上，我们更需要关心自己，关注自己的生活，观察身边的人和事，留心一花一草一木的开谢荣枯，体验自己成长的悲欢离合，与花鸟虫鱼进行生命的对话，走向自己的内心世界和灵魂深处。即使是阅读和积累，我们也应该引领学生亲近名著名篇，去实现高境界的人生对话。这样的生活，这样的阅读，这样的写作，才是鲜活的、自己的、个性的、灵魂的、高贵的写作啊！

因为，方法也错了。写作不需要太多的指手画脚，更不需要这样那样的条条框框，写作需要自由，需要心灵的放飞，就像那只飞起来的毛毛虫一样。“不自由，毋宁死”，不放手，无好文。

印度学者克里希那穆提有一句非常有影响的名言：“教育是要带给心灵彻底的自由。”

刘锡庆教授在谈及作文教学时曾说过，“作文教学‘目的’何在？我看在于——解放人，解放人的精神和心灵，把写作主体潜在的想象力、创造力和表现力——即鲜活而强悍的‘生命力’都尽情地释放出来”。

“心灵彻底的自由”“解放人的精神和心灵”，这才是教育，这才是写作教育啊！没有作者“生命力”的尽情释放，我们永远也不要奢望高品质的作文出现。

为什么呢？是写作活动的本质使然。

写作的本质在哪里？

“一个真正为大宇宙、大时代、大社会、大人生而用心灵的震荡与思想的跋涉写作的作家，肯定是精神探险者。他总是在人迹罕至的戈壁中寻找风景，在无边无垠的大漠中寻找绿洲，在‘心坎里唱出自己的歌’”。我们以这样的话打开了“我们的写作宣言”。

虽然学生的写作与作家的写作并不完全是一回事，但本质是相通的，尤其是有品质的作文，总是向着生命歌唱。

柏拉图认为，人有智力，有头脑，有思考和认识能力；人更有情感、感受能力和意志力。康德进一步解释，人还应该有“道德律”，能为自己的行为立法。而写作活动本身远不止练句、组段、谋篇、布局、组装材料、运用技法等，更多的恰恰是人类的精神活动，让人的智、情、意、德不断得到修行。

通过写作，你留下来的不只是生活的简单再现，你的心态会变化；你和你经历的事情能够拉开距离，你可以去观察它、思考它；你不是你经历的奴隶，你成了它的主人，这样的心态对人的成长帮助特别大。因此，周国平先生曾经说过，写作是丰富内心的钥匙，写作是让人变得高贵的精神劳动。

苏格拉底说得更为明确，“人生的使命就是要照料好你的灵魂，让你的灵魂处在一种崇高的状态”。而写作活动，即使是中学生的写作，也是让灵魂崇高的“贵族化”训练。

因此，我们明确提出，有品质的写作活动，“是生命个体情感活动的表达；是一种精神体验，一种生命活动；是一种与精神的发展、生命轨迹的成长同步的精神旅行”。

进而，我们提出：写作，是成长的珍贵日记，是性灵的自然流露，是对生活的一种审美，是生命的多种对话，是生命个体从形式到内容的创造。

这一切，正是我们进行生态写作的学理思考，也是我们进行生态写作的重要路径，事实上，更是我们培育高品质的好作文的有效策略。

生态写作，会让更多的“毛毛虫”飞起来

时至今日，生态写作已经在大江南北的语文园地里生根、抽芽、拔节、开花和结果，给写作教学带来了一派生机，出现了丰富多样的高品质的生态写作样态。从这些典型的生态写作案例中，便会发现，我们应该怎么做。

四川省普安中学的老师兼作家彭辉，他在考察作文教学现状之后发现了四个方面有所缺失：一是受环境因子的影响，作文在基础地位上有所缺失，应试教育使作文步入了“怪圈”；二是主导因子存在严重缺失，教学系统性越来越淡化，教师主导作用慢慢弱化；三是主体因子几近崩溃，应试教育下的学生缺乏了主体性，生活体验和真实情感缺失了；四是边缘因子缺失，文本审视、评价修改、书写卷面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缺失。于是，他提出了“大朴如初，本色归来”的生态作文理念，即作文应该是写作者对人、自然、社会的理性认识，是对写作过程、方法、体验及情感的全面回归，更是对学习、工作、生活需要的理性适应。这样的生态写作，做到了让作文与语文生态、教育生态、人文生态紧密融合，构成一个良性的大生态系统，从而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

昆山国际学校刘恩樵老师，在“语文即成长”的生态语文理念框架下，构建整体的充满活力、思想、情感、个性与创造的师生生命样态，希望每一位师生、每一次写作活动都是自然、和谐、丰富、多元，乃至共生与诗意的呈现。他的生态写作教学就是在语文教与学的基本规律、写作学的基本规律以及学生写作自主实践的自然融通中，以“二八律”作为基本主张，以“三三三工程”作为教学策略，以“三个大量”作为实践路径，即以随笔与日记写作、大阅读与微课程、自由表达等作为路径，消除学生对写作的恐惧，凸显激发兴趣与培养习惯，淡化序列化与技巧化训练，让写作成为学生的一种生活方式，努力追求让每一个学生都爱上写作，都能写好作文。

而生态语文团队的核心成员徐艳霞老师，则从生态内涵的理论出发，尊重学生生命的个体样态，提倡并实践我手写我心、我写我快乐和我写我存在的生态化写作。从班级这一特定的生态场出发，充分利用同伴相互间联系与影响的生态原理，采取循环日记的方式，用笔架起了生态因子间的交流的桥梁；通过优秀作文展评，形成见贤思齐的共生力量；通过名家作品的欣赏，让阅读与写作成为生命成长的两把钥匙。从学生写作与生存环境之间的关系出发，让学生带着花盆来上课，用自己的名字为植物命名等，进而让学生感受到生态写作不是被动的写作，而是对生活的创造，因为创造生活而创造了文章，因为创造了文章而创造了生命个体自身，在写作中完善自我的精神世界，进而努力营造自己与外部世界的亲密、友好、和谐、共生的关系。因而，她和她的学生频频在各种作文大赛中获得大奖。

正是因为有如彭辉、刘恩樵、徐艳霞等无数语文老师的倾心研究与大量实践，才有如今生态写作这片风景的独好，也正有了这片独到的研究风景，才会让我们坚信，写作不只是所谓的技巧和模式，也不是文字的简单排列组合，而是一种高难度的思维劳动，一种高品位的精神体验，包含个性，富含情感，充满创造，文章品质的高低永远与写作者本人的生存环境、生命样态、生活品质以及生长姿态密切相关。

我在总结生态写作教育时，曾经给写作活动的意义做过一个描述：“写作，其实就是一种表达，是每一个生命个体生存、生活和生长的权利。”因此，从这一意义上看，无论大小的写作练习过程，都应该“成为学生生命成长和精神发育的一次唤醒，一次推动，一次升华；让每一次写作都能成为每一个生命的最真实也是最动人的表达”。

请记住，高品质的作文，源自于高品质的灵魂。同理，一个扭曲生命成长的作文教育，又怎能阻止学生写作质量的每况愈下呢！不忘初心，返璞归真，让更多的“毛毛虫”飞起来吧！

（作者为江苏省中学语文特级教师、首批中学正高级教师、江苏省名教师，张家港市初中语文教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