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化石
随着简·奥斯丁去世200周年纪念日的到来,英国各地都开始准备纪念活动。不过,这样一位受人喜爱的作者,身上却依旧有着许多秘密。
“通篇都是彻头彻尾的废话。”这是奥古斯塔·布莱姆斯顿夫人在看过《傲慢与偏见》后的评价,她是奥斯丁家族在汉普顿的朋友和邻居。1814年,简·奥斯丁出版了《曼斯菲尔德庄园》,一个关于爱与家庭的错综复杂的故事,不过布莱姆斯顿夫人认为奥斯丁应该放弃写作了,“她自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最糟糕的时刻。”
简·奥斯丁将这些话和另一些朋友说过的关于《曼斯菲尔德庄园》的看法都记了下来,它们或有趣,或令人难过。这些有着她工整手写笔迹的记录文件,都在大英图书馆展出,同时展出的还有简·奥斯丁与家人和朋友的片段。
可以肯定的是,奥斯丁是以一种嘲讽的心态记下那些评论的,尽管去世前她的作品只获得少数读者的喜爱,当时的奥斯丁很想知道自己作为一名作家究竟是否出色。200年后,没有人不认识她。她的面孔被印在10英镑纸币和2英镑硬币上,在去世200周年纪念展览上,她的作品和笔迹将会向全世界展出。
大英图书馆展出的内容集中于少数与奥斯丁来往甚密的家人和朋友,对于他们来说,奥斯丁不只是一位有趣的作家,更是女儿、妹妹和33位侄子侄女们的姑妈。尽管奥斯丁家族很为奥斯丁感到骄傲,但他们对她已出版过4部小说这件事并不是很能理解,“每个国家都有伟人的出现,”侄女卡罗琳写道,“我的姑妈是英国伟人之一。”卡罗琳尽量想说一些奥斯丁的成就,但她缺乏这方面的语言,“伟大的”作家在当时显然是用于形容男性的,而不是某人的姑妈。
展览中展出的许多奥斯丁作品(包括一些早期的作品)都是她写给家人的,夜深人静时,你将在牧师住宅里、村舍里,够幸运的话,也可能是在奥斯丁大家族的旧居中听到人们在朗读奥斯丁写下的这些故事。
在出书以前,奥斯丁没有个人收入,她的钱都是来自她的父亲和兄弟。“家人是她的全部,”策展人桑德拉·图鹏解释道,“因为有他们的经济支持,奥斯丁才能进行创作。”但这也给她带来了精神压力。展览还展出了奥斯丁富有的哥哥爱德华在肯特的住宅水彩画,很长一段时间奥斯丁投奔到他门下,她要帮他照顾孩子。了解到这一点后,你就明白了身为小说家的奥斯丁是如何利用局内人和局外人的交叉视角来反映这个绅士国家中爱慕虚荣的现象。
奥斯丁的父亲乔治·奥斯汀支持着她的文学创作,在她19岁生日时送给了她一张红木写字台,这张写字台可以折叠随身带着旅行,奧斯丁从汉普郡到伦敦都带着它——也许她还是在这张写字台上完成了《理智与情感》和《傲慢与偏见》初稿。在父亲买给她的笔记本中,奥斯丁写下了青少年时期那些诡异而古灵精怪的短篇小说。然而在父亲死后,奥斯丁家中的女眷陷入财政危机中,乔治死后她们就没有了收入。从那时起,简不得不依靠兄弟的接济生活。“女人想要在那样的社会生存下去很困难,”图鹏说道,“简曾一度不得不在肯特多待两个月,因为没有兄弟有空过来‘带她回家。”女性在当时不能单独乘坐公共马车出门旅行。她的兄弟既是她的恩人,同时也把控着她的人身自由。
奥斯丁生前的最后一封信是写给侄子的,写于去世几周前,她的笔迹原来非常整洁,如今已变得潦草。她在信中安慰侄子道:“我正在快速地恢复体力,早上9点就起床,晚上10点入睡。”然而不到两个月她就死了,病因也许是霍奇金淋巴瘤。她被安葬在温彻斯特大教堂的纪念碑下,上面没有一个字提到她的书。
所有的展览会上还会展出最为人所知的几张有可能是奥斯丁本人的肖像图。尽管奥斯丁会很高兴自己的头像出现在钞票上,但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在她去世后,英格兰银行选择的是一张漂亮的、虚构的作者头像印在钞票上大量生产。奥斯丁的一位侄女曾说过,钞票上的奥斯丁是一张“令人愉快、甜美的面孔”,但与本人其实相去甚远。而这,也许是奥斯丁本人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