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melody
吃几颗,你自己定
文/melody
要放手去爱,要信任孩子,为何不先从一个糖果盒开始呢?
准备年货期间,我买了很多糖果和饼干。
乔木看见花花绿绿的糖果,非常兴奋,仰着小脑袋急切地说:“妈妈,我要吃糖,吃糖。”
我把糖果盒端给他,微笑着说:“你自己挑一颗吧。”乔木便在盒子里仔细挑选了一颗,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满意地跑开了。
乔爸有点担心:“这么多糖果,他会不会光惦记着吃糖果,不吃饭啊?你得把盒子放在柜子最上面一层。”
我觉得有道理,就把糖果盒放在了餐柜的最上面一层,同时想:怕什么啊,在这件事情上我方法多着呢。比如:
我可以多进行户外和室内活动,转移他对糖果的注意力。
我可以和他约定,一天只能吃四块糖,上午两块,下午两块,吃一块就在纸上画个他最喜欢的爱心;他要是不依、哭闹,就蹲下来抱着他,温柔而坚定地说“妈妈很爱你,但在这件事情上不能答应你”,然后坚决地抱走他。
我还可以采取共情和“我句式”:“妈妈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吃糖,巴不得一直吃下去。但是你知道吗?妈妈和你有不一样的感觉,妈妈一想到你吃糖太多会影响吃饭,还有可能长蛀牙,就很担心。”
这些方法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的确很管用,乔爸不由得赞叹:“看来正面管教的方法确实有效!”不过赞叹完又调侃了一句:“要是我是儿子,肯定会趁你不在时偷偷拿来吃,哈哈。”
这一句话勾起了我小时候的回忆。那时过年前,妈妈总是把糖果藏起来,生怕我和弟弟等不及过年就吃光光。而我们呢,总是能想尽各种办法找到糖果的藏身之处,每次偷偷拿个一两块,再原样扎好放好。妈妈发现后,自然是一顿训斥,然后把糖果锁进柜子里;不过这也难不住我们,我们总能趁她睡觉或者上厕所或者打麻将的时候拿到钥匙……
我和乔爸边回忆往事,边相互调侃。也许是听见我们不时说到“糖”,乔木扔下手中的玩具,又跑过来对我说:“妈妈,我要吃糖,吃糖。”
我抱着他亲了一口:“好的,宝贝。”然后打开柜门拿了一块乔木最爱吃的糖递给他。小屁孩仰着小脸,满是期盼。此情此景,让我一刹那间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电光火石间,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我悲催地意识到一个事实:在吃糖这个问题上,我的做法和我的父母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两样!从一开始对乔木吃糖的担忧,到后来的藏糖和限制吃糖,无一不反映了我对孩子深深的不信任:
我认定他肯定会胡吃滥吃;
我认定他肯定会趁我不注意偷偷拿着吃;
我认定他肯定会光吃糖不好好吃饭。
在阿德勒理念和正面管教里,我很多次接触到这样一个重要观点: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他们值得被有尊严和尊重地对待。可在吃糖这件事上,表面上我态度温柔,通情达理,事实上就是以爱的名义牢牢控制孩子:你必须在我的方圆里谨守我的规矩。
我端着糖盒,蹲下来对乔木说:“宝贝,从现在开始,妈妈把糖盒放在桌子上,你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你来决定自己吃几颗。妈妈相信你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吧。”乔木一边高兴地应着,一边双手已经在糖盒里挑拣起自己爱吃的糖果来,一脸欢欣雀跃。
他的快乐感染了我。
糖果真的是美好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有什么权力去剥夺他的这种乐趣呢?在这件事情上,我已经尽到了我的责任:购买的都是相对健康的不含反式脂肪酸和香精的糖果;其余事情,为什么不由孩子自己去决定?
不是有位哲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吗?“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如他所愿,而非如你所想。”要放手去爱,要信任孩子,为何不先从一个糖果盒开始呢?
事实证明,孩子确实是值得我们100%信任的——
接下来的日子,糖盒里的糖果跟以前相比,并没有额外地减少。
乔木有时候吃得多一点,有时候一天也不去动一下。吃饭也跟以前一样,胃口好的时候吃得多一点,胃口不好的时候吃得少一点。糖果,并没有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乔木以前洗完澡,经常要求在澡盆里多玩一阵。那时,我要么是共情,要么是转移他的注意力,但现在,我只做自己职责中的部分——
保持供暖,旁边再准备一壶热水。水有点凉了就兑点热的进去,把乐趣和权利一起还给儿子。
“你来决定要在里面玩多久。”
当我这么告诉他时,小家伙第一次就给我惊喜。他两只手各举着一个手指头说:“一分钟。”
乔木当然还不知道一分钟是多久。我微笑着看着他说:“妈妈相信你会遵守诺言。一分钟到了之后你叫妈妈,妈妈就抱你出来。”他点点头:“好吧。”
我饶有兴趣地在旁边等着,想看看他意识中的一分钟是多久。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他还是玩得很开心,没半点要起来的意思。于是我试探着问了一句:“咦,宝贝,一分钟到了吗?”
乔木竟然抬起头,笑着说:“到了,到了。妈妈,起来。”
我用浴巾包住他,亲了亲他的脸蛋:“妈妈看见你遵守了自己的诺言。”
没有说教,没有冲突,没有不愉快,一切都顺其自然。
在吃糖事件之后,泡澡事件得到了同样完美的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