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亚斌
在乡间,我的胃口是辽阔的
我吞下一畦菜园,又吞下一亩庄稼
我吃掉地上的村庄和山坡
再吃掉天上的云朵和晚霞
我的胃是透明的
有早餐里的鸟鸣、鸡犬和耕作
午餐里的树荫和气息
晚餐里的风吹夕阳,牛羊和晚归的农人
我衣食无忧——
从微小的蟋蟀,翩然的蝴蝶
到阳春的燕子,深秋的鸟鸣,甚至一堵颓墙
它已经无法圈住风光
那些蔓生的荒草
从我的胃里分泌出长久摇曳的感伤……
雪 后
雪扑向那卷画轴
由于不必要的铺张和刻意的简省
显得留白太多
守住小屋的人不管雪铺平野阔
也不管通天大路上,目光尽头的寂寞
雪之白还不能扼杀一切——
几株捧住鸟巢的树,无边的衰草
心怀莫名哀戚的河
还有远行的客子,他不管不顾
独吞了身世雪白的万里河山,用孤绝的身影
写下自己的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