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叙事文学中的人物塑造与时序安排略谈

2017-02-16 14:05唐艳琳
参花(下) 2017年8期
关键词:包法利杜拉斯自传

◎唐艳琳

中西叙事文学中的人物塑造与时序安排略谈

◎唐艳琳

小说是叙事文学,人物与叙事时间是叙事文学极其重要的两个问题。人物是如何塑造的,情节是如何组织安排的,是小说当中两个要素。根据福斯特的理论,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可以根据其性格所包含的层次及维度划分为扁型人物和圆型人物。而小说中除了人物这一要素之外,小说情节也是关键所在。这也就牵扯到素材如何整合的问题,即日奈特提到的时序的问题。本文将着重从自传文这一文体探讨中西自传文上时序处理的差异。

叙事文学 圆型人物 扁型人物 时序自传文

一、人物的塑造:圆型人物和扁型人物

扁型人物的存在对于作品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并且有的作家笔下的人物虽然是类型的,但并不显得刻板单调,相反,还呈现出人性的深度。如狄更斯的著作《双城记》中的主要人物有显著的特征,呈现出明显的正反面人物之间的斗争活动。此外,狄更斯还非常巧妙地塑造了一些言行相矛盾的人物形象,这些在小说中的活动显得更为活泼、有趣。作家让这些言行合一的扁型人物与言行相矛盾的扁型人物相互交流、相摩擦,从而使读者能从中体会到人物语言交流背后的心理活动,而人物就从扁平的外壳中活现了出来。狄更斯小说中人物外在的语言与内在的心灵之间出现了隔层,甚至是矛盾之处,不过这个矛盾并不是人物性格的矛盾、内在的矛盾,而只是表层与内在的反差。

如果人物身上的矛盾深入成为了人物性格内在的矛盾,那应该就变成福斯特所说的“圆型人物”了。这些圆型人物内在不同的“面”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对立,但是却依然可以从根本上将这些“面”凝聚在一个人物身上,而不会显得毫无逻辑性。这些不同“面”划分为“第一层人物形象”与“第二层人物形象”,当然,在一个圆型人物身上可以同时并存多个这样的第一层与第二层。比如我们看《包法利夫人》中的爱玛:无论是向往浪漫刺激的情欲生活还是服毒自杀时的一种超脱的喜悦,这两面复杂的性格实质上都源于爱玛内心对“悲剧性的欲望”。所以这些看似疏离的、让人意想不到的人物层面其实内在却是更为紧密地将人物形象编织了起来,从而深化了人物所具有的文学意义。

包法利夫人是一个悲剧性的形象,《红楼梦》中众多的女性形象也是如此,她们都各自具有某些突出特征,但是当我们反复品读时,这些人物又总会在细节之处带给我们出其不意的感受,比如林黛玉。林黛玉既关乎自我又关乎万物,这两面特征表面上看来是相对立的,但其实这都表现出她是一个用情至深的人,她也是一个非常具有浪漫色彩的人,但她的浪漫和包法利夫人的浪漫是不一样的。林黛玉是以我观物的浪漫情怀,故而时时伤春惜花;包法利夫人则是从万物中寻找自我的浪漫情怀,故而构筑了一个想象空间,为了实现从现实中自我解脱。

二、时序:中西自传文的时序处理

自传文体是叙事文学中延伸出来的一个分支,和一般的小说相比,自传文章叙事具有一定的特殊性,自传文时序的线性结构更为鲜明。为了体现人物在一段时间里的成长过程,往往更加忠实于“事件在时间上历时的延续性”这一特征。比如《简·爱》,这部十分经典的传统自传文,小说的线性结构是非常清晰的。对于作者的文学创作来说,这将是一次“重演一生”的绝妙体验,作者选取讲述故事的一个开始点,然后随着一段段的时间经历,看着自我在笔下的再一次成长。

而到了20世纪的文学,比如杜拉斯的《情人》,我们发现虽然还是可以从中抽出一个完整的故事脉络,但是正是需要我们自己去“抽出”“整理”这些事件后,才能理清这些事件之间的逻辑联系。过去的时段与现在的时段是以相互交错嵌合的方式连接在一起的,而且交错是那样频繁,原本的线性结构被切割成一块块的情感流,相互牵扯、碰撞。《情人》的结构是用情感来支撑的,其中没有什么真正的时间线,而是通过那个“绝对的形象”把整部小说的思绪凝聚在一起。一个从未被拍摄下来的、一个被人遗忘的绝对形象,是整部《情人》创作背后的核心形象,自传文本的历时性大大地弱化了,形成了一种叙事空间的艺术。这也可以从《情人》的时态运用上看出来,杜拉斯既运用了未完成过去时、复合过去时来描述过去发生的事情,又运用了现在时来进行描述。杜拉斯用现在时,正是为了构造一种跨越过去与现在、永恒不变的艺术空间,让其能传达的情感更加延绵。

这种无时序处理方式其实和中国的文学传统有相像之处:一种空间化的思维方式。但是在中国的语法中是没有时态这一说的,所以中国小说并没有这么强调时序,而是更加尊崇空间艺术。杜拉斯打破了这种时间之流,让小说呈现出朦胧的叙事美感,这种审美体验与中国传统的叙事美学相适应,这也是为什么《情人》如此受中国读者欢迎的原因之一吧!

[1]狄更斯.双城记[M].叶红,译.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

[2]福楼拜.包法利夫人[M].钱治安,译.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

[3]曹雪芹.红楼梦[M]北京:中华书局,2014.

[4]Marguerite Duras.L’Amant[M].Les Éditions de Minuit, 1984.

(责任编辑 王瑞锋)

唐艳琳,女,华东师范大学外语学院法语系在读本科生,研究方向:外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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