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巨鼠扫雷、诊病、缉私样样行救人千千万 鼠辈亦英雄

◎王琪峰

非洲巨鼠扫雷、诊病、缉私样样行救人千千万 鼠辈亦英雄

◎王琪峰

公益组织apopo的工作人员与非洲巨颊囊鼠

非洲巨颊囊鼠“嗅出”肺结核比医生化验更快更精准

在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广大土地上，生活着一种硕鼠——非洲巨颊囊鼠，体长近1米，像是仓鼠的加大版。它们堪称战功赫赫的“英雄鼠”，视力虽差，却拥有神技能——灵敏的嗅觉，能缉私、扫雷、筛查肺结核……它们拯救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甚至帮助保护其他野生物种，是人类公益事业的得力助手。

巨鼠缉私保护穿山甲

据国外媒体报道，2016年为了打击非法走私野生动物，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在13个国家开展了12个项目，政府共投入116万美元，同时带动83万美元的各类基金投入。这些项目主要集中于东南亚和非洲等地，项目的内容因地而异，比如为柬埔寨的野生动物保护执法提供资助；加强印尼的森林巡逻以减少偷猎老虎事件的发生；帮助训练吉尔吉斯斯坦和马拉维（非洲国家）的缉私犬，以提高其打击非法走私羚羊角的能力等。其中有一个实验性项目尤其引人注目，因为该项目的主角既不是森林巡防队，也不是勇敢的“汪星人”（警犬），而是“另类英雄”，名为非洲巨颊囊鼠，也可称为非洲巨鼠。

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投入10万美元用于训练这种大鼠，使它们能够探查出被走私的穿山甲和珍稀硬木木材等。穿山甲是当前走私最为猖獗的野生动物之一，由于有太多的人觊觎它们的鳞甲和皮，导致这个物种濒临灭绝。项目的另一目标是训练它们发现象牙及犀牛角，打击盗猎与非法走私。

非洲巨颊囊鼠属于马岛鼠科，又叫瞎鼠科，是撒哈拉沙漠以南广大非洲地区常见的本土物种。成年鼠身长约90厘米，长长的大尾巴占了身体的一半。巨大的颊囊（口腔两侧）使它们看起来像大一号的仓鼠。它们喜欢群居，一般一群有20只左右。贪吃的非洲巨颊囊鼠视力十分糟糕，正所谓鼠目寸光，不过听力和嗅觉却出奇灵敏。

其实在加入缉私队伍之前，非洲巨颊囊鼠早已功勋卓著，它的光荣历史要从1997年荷兰人巴特·韦特伊恩斯（Bart Weetjens）发起成立的公益组织apopo说起。

荷兰公益组织apopo创始人巴特·韦特伊恩斯和非洲巨颊囊鼠在一起

好学的巨鼠扫雷特工队

巴特·韦特伊恩斯本是一名产品设计师，1995年研究非洲地雷问题时，偶然看到了一份关于利用沙鼠探测地雷的报道。巴特小时候养过各种鼠类动物，包括仓鼠、家鼠、松鼠、沙鼠等等，还靠贩卖这些宠物赚过零花钱。他深知这些啮齿类的小家伙嗅觉敏锐，而且聪明善学，这篇报道使他意识到鼠类将迎来广阔的用武之地。1997年，他联合坦桑尼亚莫洛哥罗地区的索科依内农业大学、坦桑尼亚国防军，共同发起成立了公益组织apopo（荷兰语“探测杀伤性地雷产品开发”首写字母简称），专门训练非洲巨颊囊鼠用于排雷。

非洲巨颊囊鼠虽是老鼠家族中的“巨人”，但仅1.4公斤左右的体重使它们不会像人或者犬一样容易触发地雷。它们的平均寿命为8年，从出生4～5周睁开眼睛后开始，经过9个月的专门训练，合格之后即可服役。

非洲巨鼠是夜行动物，刚开始训练时选在日照光线不太强的早上7点左右。为了防止晒伤，还要给它们的耳朵和尾巴上涂上防晒霜。早期的训练“科目”主要是适应环境，训练员会带着它们接触各种气味，比如花草、咖啡、茶叶；熟悉各种声音，比如收音机、电话、人说话声；适应在各种地面行走，比如水泥地、草地、沙地、泥地等等。毕竟人家生来胆小嘛，要胜任在各种复杂的环境工作，就必须先练练“胆子”。

等到适应期结束后，训练员就开始利用条件反射的原理，训练它们通过嗅觉寻找含有TNT炸药的气味源。每次成功找到目标，它们都会用爪子抓挠目标所在的地方，这时训练员就会发出一声滴答声，并用香蕉等小吃作为奖励。训练的难度逐渐递增，开始时气味比较单一，TNT炸药的样本会摆在地面，而随着非洲巨鼠“学习成绩”的提高，干扰气味的类型越来越多，炸药样本也开始被深埋在地下，而且非洲巨鼠还要学会沿着特定路线毫无遗漏地搜索一整片区域。鼠类的嗅觉细胞在哺乳动物中本来就首屈一指，经过专门训练后的非洲巨颊囊鼠对于特定的气味敏感度，更是得到了大幅提高。

与排雷犬一样，非洲巨鼠必须通过国际排雷行动组织（imas）认定的“盲测”：在两天内准确搜寻出400平方米范围内的所有地雷，满分的合格者才能正式服役。这些地雷是随机埋放的，测试难度非常高。不过对于动作敏捷、全神贯注的“英雄鼠”来说这不过是小菜一碟，200平方米范围的雷区它们只用20分钟就能妥妥地搜索完毕，而携带金属探雷器的扫雷兵足足需要25个小时才能完成。

非洲巨颊囊鼠扫雷成功可以获得香蕉奖励

非洲巨鼠数量众多，对生活环境要求不高，抗病性强，最关键的是它们头脑冷静、专注好学，服役时间可长达7年，而训练和饲养成本却只有犬类的1/50，是典型的“低科技”，很容易被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当地人掌握，而且它们对教官的依赖性比“汪星人”小，更适合到远方执行任务。彻底训练好一只扫雷鼠需要6500美元。apopo还在网上开通了虚拟领养系统，公众可以通过系统为这种英雄鼠的训练和喂养提供捐赠。

扫雷零伤亡 一国地雷全清除

非洲大陆一些地区的地雷密度非常高，是世界上面积最大的雷区之一。多年来，这些看不见的地雷给当地百姓造成了严重的人身威胁。从2000年起，apopo已经成功训练了数百只巨颊囊鼠，在坦桑尼亚排雷区域达24万平方米，找到了1500枚地雷，在莫桑比克排雷区域达约990万平方米，发现了6693枚地雷、26934个小型武器以及1087枚炸弹，为当地人民的安全立下了“汗鼠功劳”，被亲切地称为“英雄鼠”。2015年，地雷重灾区国家莫桑比克宣布该国全面清除了地雷。此外，在东南亚的泰国、越南、柬埔寨、老挝以及非洲的安哥拉，排雷第一线上也经常能见到非洲巨颊囊鼠的英姿。

作为英雄，非洲巨颊囊鼠保持着扫雷“零伤亡”的骄人记录。它们的待遇也不错，饮用的是添加了维生素的水，吃的是营养均衡的美食，有水果、蔬菜还有小鱼干，当然还打免疫疫苗，每两周进行一次体检。即使不能通过考核的“鼠兄鼠弟”也会被很好地圈养起来，这样那些在战场上忙碌了一天的英雄鼠在结束排雷工作以后就有鼠伴陪玩，不会感到孤单寂寞了。

“嗅出”肺结核比医生更快更精准

肺结核是一种不经过及时治疗就可能致命的疾病，2006年莫桑比克就曾因肺结核肆虐而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根据世卫组织的统计，全球每年有900万人罹患肺结核，而其中有1/3是被正规医院检查漏诊的。按照世卫组织规定进行的唾液显微镜标准检查，可靠度仅40%～60%；在坦桑尼亚，实际患病者中仅有45%被准确诊断出得了肺结核。由于肺结核可以通过空气传播，所以漏诊的病人很容易再度传染其他人。

肺结核这个词在荷兰语中为“tering”，意思是“焦油的味道”，巴特小时候就曾听祖父说过，某个得了肺结核的邻居身上“闻着就像肺结核”，他不禁想到，嗅觉敏锐的英雄鼠能不能也闻出肺结核呢？于是他从2002年开始着手进行实验。巴特将经过肺结核病菌灭活后仍保留了其特殊气味的唾液样本与普通人的唾液样本，分别放在带有小孔的玻璃盒内，看看能否训练非洲巨颊囊鼠准确找到带病原的唾液。实验结果大获成功，受过训练的非洲巨鼠“几乎百分百”能在3秒内从10个样本中侦测出肺结核样本。在20分钟里，它们能筛选100个样本，成本仅20美分。相比之下，一般实验室用显微镜做化验检测，筛查40个样本需1天时间，而一只非洲巨鼠只需7分钟就可以完成同样的工作量。

在世界银行组织的资助下，2002年至今，在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的19家诊所，有54只获得“上岗”资格的非洲巨颊囊鼠筛查了226931个肺结核唾液样本，确诊了5594位肺结核患者，使其中5家医院的确诊率提高了30%～40%。仅2014年一年，查出被医院漏诊的病人达1412例，占比达到39%。鉴于每个漏诊的肺结核病人每年平均可能感染多达15个健康的人，非洲巨颊囊鼠拯救的生命数量可谓十分可观。

apopo组织驻美国办事处的总干事里克特，希望这门独特的结核病侦查鼠技术，日后的使用范围能扩大至肺结核病流行国家的所有监狱、临时居所、工厂乃至艾滋病带菌者等患病高危群组，以相对低廉的成本挽救人命。

未来“用鼠之地”还很多

早在上世纪50年代就有人开始研究针对老鼠的训练和利用。由于“英雄鼠”聪明又能干，apopo预期未来它可能找到新的“职业”，比如搜寻土壤中的污染物、查处海关货物中的违禁品，甚至还可能佩戴摄像头搜救瓦砾掩埋下的幸存者等。不过，即使你有鼠类“恐惧症”，也大可不必担心非洲巨颊囊鼠会在随身行李上爬来爬去，因为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表示，这些小小缉私员只会被用于检查托运的货物。

巴特在一次公开演讲中这样说道：“或许你们会认为这一切要归功于老鼠或者项目，可归根到底这是人类的胜利。要使那些脆弱的社区有效利用丰富的本地资源解决成本高且充满危险的难题，就要不断思考对周围资源的看法，不管这些资源是环境的、技术的、动物的还是人的。只有尊重环境并与之和谐相处，才能造就一个可持续发展的世界。”他的这番肺腑之言，可能正是非洲巨颊囊鼠给我们带来的最深刻的启示吧！

本栏目责编/叶晓婷 yexiaoting@vip.163.com

公益组织apopo训练非洲巨颊囊鼠筛查肺结核唾液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