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一晨
生命的伤痛与不屈的抗争
蒋一晨
人的一生会经历悲伤,也会收获幸福,还会面对不可抗拒的死亡,这些都是生活给予生命个体的独特体验。其实,生活就像一个万花筒,透过这个小小的窗口,我们每时每刻都在体悟酸甜苦辣的滋味。
代薇的诗,正像她自己所言,是“空悲切”:我爱上生活中的一切事物,但没有一样事物是我可以改变的,但你依然可以去看、去摸、去思索。代薇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她在诗歌中践行着自己的诗观。比如在《悲伤太奢侈了》这首诗中,她以一种坚决的、近乎极端的口吻,表达对“悲伤”的感受,也传达出一种坚强、笃定的人生态度。和其他女性诗人一样,代薇倾情于对“伤痛”的书写,《悲伤太奢侈了》就是一首关乎“伤痛”的诗歌。读完此诗,一种浓郁的痛感油然而生,而这种强烈的感觉就来自于代薇对语言文字的巧妙组合,以及她干净简练、富于质感和力量的语言风格。王家新在谈及代薇时曾说:“读代薇的诗,第一眼的认同,是她作为一个诗人对语言的专注。她所洞见的语言的力量和光芒决定了她的一生。她的语言富有质感,充满了张力、重量和某种‘危险性’,时不时还带有一种让我们惊异的力量”。
“平息一场风暴/只能是另一场风暴/铲去一种记忆/必须是更深刻的打击”,这几句诗行中的“只能”“必须”等词汇,可以看出作者是极端的,也可以看出她对自己的认知感受是很自信的。这几个词的运用,不自觉地让人想到台湾诗人痖弦的《上校》一诗:“那纯粹是另一种玫瑰/自火焰中诞生”。这里的“纯粹”一词意思是肯对的、可信的,同代薇的诗一样,带着作者坚定的情感。回到《悲伤太奢侈了》一诗中,第一节用了“终止万劫不复/需要乱箭穿心”作为结束,“万劫不复”,“乱箭穿心”,将悲伤和疼痛渲染得淋漓尽致。如果说悲伤让诗人体悟到疼痛,那么也更让诗人学会了如何坚强地面对悲伤,因为即便“我哭泣,世界并不在意”。在代薇充满质感的语言中,我们看到了女性的坚毅果敢,更感受到了人性的坚韧力量。
如果说代薇让我们看到了女性遭遇悲伤时坚强的一面,那么耿永红的《她》就让读者领略了女性在面对幸福时,展现出的娇羞和柔软的另一面。“脸儿一定慢慢地红/先是两颊/再是眼皮儿/还有半两朝霞落到唇上”,幸福降临时女性的状态被耿永红刻画得细致入微,她以女性的细腻写情感的释放,为我们架起一座通往美好彼岸的桥梁。可是在面对幸福时,“她总是小心地藏起欢喜/怕幸福扎上翅膀扑楞楞飞了”,“她”小心翼翼的态度似乎在告诉读者,幸福是来之不易的,更是易逝的,我们要懂得珍惜。
无论是悲伤还是幸福,感性的嬉笑悲喜都是难以控制的,自然规律(比如死亡)更是无法更改的,而死亡话题对诗人而言似乎是永远的蛊惑。木夜的《外婆和两个姨妈》依旧是从女性视角写疼痛,但她选择了以亲人的“死亡”作为切入点。“外婆将死亡藏在一堆炭灰里/每晚临睡前拨弄一下/那些碳灰里的火星子总是明亮地闪一下然后暗淡下去”。诗人一次次地拨弄着碳灰为它增加氧气助燃,使其不至于熄灭,这里的“碳灰”象征着外婆的生命,一盆碳灰被打碎,外婆苦难的一生也终结了。随后又写到大姨妈“将死亡放在唇边”,外婆和大姨妈离开后,诗人开始害怕二姨妈也会离去,由此生出对短暂生命的喟叹。
到了诗的末尾可以看出,诗人的担忧或许不是源于对未知死亡的恐惧,更多的是割舍不掉对至亲的那份深厚情感。然而纵使有再多的不舍,死亡是每个人生命历程中不可抗拒的结局,而且死亡离我们并不遥远,它时刻围绕在我们身边,正如诗中所说——“仿佛死亡是一些易碎品”。
三位女诗人以其特有的女性视角,温柔而有力地体察周遭的人事,用其笔触巧妙地将文字组合在一起,渲染出与读者情感的共鸣:哪怕生活中没有一件事是可以改变的,但我们依然有勇气去探索并体会生活的悲伤与幸福,灵魂的丰富和生活的趣味便由此显现。
(作者单位: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