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船舱中是无月的夜晚。
粗粝的稻草用尖端捧着我,引我潜入
床褥中的梦。那里,
烛火呼吸急促,水泥墙捕捉着自己的影子。
交通灯举起海浪,用漩涡搜集红嘴鸥的羽毛
——嘶鸣、下沉,我在隧道的尽头堆起坟墓。
守墓人手持罗盘,把一碗冰冷的血浆洒向海面。
沸腾的气泡声中,饥饿的鱼群如粼粼波光,也如我出生前的日子。
2
出海。船两侧的沙里滚和芨芨草伪装成绿色,
辗转于石刃与殷红沟壑的唇齿中。它们熟悉并演算过
其中每一滴雨的命运,以及每两个驼峰间的力学结构。
夕阳在山,绯红的天幕将云凝结为琥珀中的甲虫。
沙尘最宜装饰天边浑圆的火球——它怒目圆睁,呵斥
肉眼直视的亵渎。在陆地的尽头,我的恐惧借着螃蟹口吐白沫,
偷偷钻入沙滩废弃的易拉罐里。但渡船仍在戈壁中央摇摆——
“每当归人的脚印擦亮雪地的单簧管,
父亲便向海面的星空洒下渔网,收获鱼群和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