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开超
“爸爸我不吃了,上学来不及了!”我背上书包,对着厨房里的爸爸大喊。
“雷蕾,等等,吃点早餐再走。”爸爸系着我的旧连衣裙改的围裙冲了出来。
我跑得飞快,把爸爸的声音远远地甩在身后。我在外面早点铺买了粢饭糕和豆腐脑,匆匆地解决了所谓的早餐。
期末来临了,同学们在老师的严格监督下,每天的作业像自来水拧开的龙头,一刻不停地“哗哗”流。尤其是双休日,爸爸还给我报了几个课外补习班,忙得我喘不过气来,每晚像夜猫子一样伏在写字台上,背、读、写。每当我看见大街小巷的墙上,贴出大大小小的课外补习班招生广告,我都有一种冲动,想狠狠撕下那些广告纸。
语文课孙老师在讲台上发话,她让我们合起课本,默写出朱自清的《匆匆》全文。同学们都埋头“唰唰”起笔,唯独我一个人难以下笔,昨晚我明明倒背如流,此刻却连开头都想不起来。唉,急死我了。
正当我伸出右手想翻课本偷看时,我发现我伸出的是毛茸茸的猫爪!我吓了一跳,连忙伸出另外一只手,擦亮眼睛看,发现也是猫爪,再看看我的身体也布满了雪白的毛,跟着我的呼吸一上一下竖起来、倒下去。我惊慌起来,抬起脚发现也是长满毛的猫脚。
我惊骇得大叫一声:“啊——”同桌张倩莉被我的叫声吓了一大跳,扭头看我,连声惊呼:“啊,怎么有只猫呀!”其他同学纷纷扭过头来看我,他们同样发出惊奇的喊声:“哇,怎么有只猫呢?”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把默写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孙老师在讲台上大怒,吼道:“不就是一只猫嘛,我把它轰走就是了,你们继续默写!”孙老师气急败坏地向我走来。
“不好,我得声明我是谁,别让她把我赶走了。”我在心里嘀咕。
“孙老师,我是雷蕾。”孙老师已经靠近我了,但从我嘴巴说出来的是一串莫名其妙“喵喵”叫声。我害怕地又重复了一句刚才的话,可是说出来的还是猫的叫声。
突然,同桌好奇地大叫一声:“雷蕾呢?我的同桌呢?她怎么不见了!”
“对呀!雷蕾呢?”孙老师翻了翻我椅子上的衣服也惊讶道。
我连忙应了声:“喵喵。”但老师和同桌还是没有领会我的意思。
“不对呀,这些衣服可是雷蕾刚才还穿着的呀!快快,大家快到处去找找!”孙老师吩咐同学们赶紧寻找我。
几分钟后,同学们纷纷回到教室,我同桌气喘吁吁地说:“报告孙老师,我们都四处搜寻了,洗手间、操场……能去的地方都找了,还是不见我的同桌。”
我在心里埋怨老师跟同学们,难道我这么大一个人,能光着身子离开学校呀!还有张倩莉也真是的,亏你平时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这样伟岸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掉进洗手间呢?
张倩莉又看了看我,猛地大喊:“我知道了,猫就是雷蕾同学。记得她前些天还跟我说起过,她经常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白猫。”
“猫就是雷蕾,太不可思议了。”同学们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堆衣服。
“怎么了,教室里这么吵闹?”教室里的喧哗声,把正在隔壁班上课的数学盛老师吸引过来了。
当盛老师走近被同学包围的我,也惊骇得叫了一声,但立马恢复了他平时上课时的镇定:“哪来的?”他疑惑地问大家,大家都不吭声。
孙老师和张倩莉小声地说:“盛老师,好像是雷蕾。”
盛老师眉头紧锁,睁大镜片下那对小眼睛,发现班里就少了我一个学生。他仔细打量我并拿起我的衣物,试图从两者之间找到联系。
他慢慢地将脸凑近我,像我的爸爸一样慈祥地问道:“你真是雷蕾?”我答应了一句,但嘴里发出的又是“喵喵”的尖叫。我只好换成礼貌地点点头,表示肯定。
盛老师把我抱孩子似的拥入怀里,好奇万分地观察着我,听说他以前是个生物医疗专家。他用手翻了翻我的眼睑,并从口袋里抽出个迷你型听诊器,这是他平时必带的工具,每次出门都把它放在口袋里。他仔细地听了听我的心跳,我十分配合地任由他检查。然后他叹了口气,下了诊断:“这是疲劳综合征引起的变异,简称夜猫子。”孙老师和全班同学惊愕地呆在原地不动。“当然,这只是我的诊断,还有待权威专家诊断,快送去医院全面检查。”盛老师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我被送到了医院,盛老师把他的想法跟疑惑的医生们交流了好一阵。最后他们意见一致,把我带进了犹如实验室一样的特殊房间,并告诉我:“你暂时不能去上学了,就在这里治病休养吧!”
哈哈,我解放了,我现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的双眼扑闪扑闪地盈满了笑。噢,可怜的同桌张倩莉还在苦着脸,做课堂作业、家庭作业和补习班作业吧!
兴奋的我被困意带入了梦乡,我梦见自己在晴朗的天空下,像猫一样地追着风跑,而金粉似的阳光,洒在居民区的屋顶上,将世间万物染上了祥和的色彩。我不停地跳着、叫着、笑着,像朵盛开的蒲公英。然而,我看见了下班的老爸正匆匆地赶回家,准备晚餐等我回家吃饭。为我操心得白发又长出来了,前几天,我才给老爸拔下几根白头发呢。不行,我得马上返回爸爸身边去,别再让老爸替我操心了。
我一急,醒了,发现床边围满了白大褂,还有几个像记者模样的人,拿着照相机对准我不停地拍。我大声叫嚷:“我要回学校,我要见老爸!”在床上狂躁地撒泼。
我这一闹腾,穿白大褂的医生将我捆绑在床上,在我身上插满各种各样的医疗仪器,并用长长的针刺进我的身体,我渐渐地昏过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恢复了知觉。我看见盛老师和几个专家模样的人进来了。我被捆绑着,不能动弹,我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一直用乞求的眼神向盛老师传递我的想法,希望他能看懂我。
专家们拿着一大叠化验单,围在我身边“叽里咕噜”地谈论。我听见其中一人说:“先打一针吧。”接着,一个圆脸的护士给我注射了一瓶点滴。
盛老师揉了揉我的头道:“雷蕾,你再睡会儿就好了,放心吧!”
我睁开圆圆的眼睛,表示同意。护士们轮流监视着我。我耷拉着身子,只想快速恢复原来的模样,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雷蕾,等你醒来,老爸再也不擅自替你报补习班了。”我隐约听见了老爸的呼唤,睁开眼睛,发现老爸就坐在我身边。
“老爸,您怎么也来了呀!”
不一会儿,身旁的护士兴奋地跑去通知医生,然后,涌进一大群医生,其中一个医生说:“恭喜你已经痊愈,可以出院了。”我坐了起来,疑惑地看着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在病床上呢?
医生递给我一张诊断单子,上面写着病因:紧张、压力过大,长期睡眠不足,引起臆想症。他们建议我出院后按正常时间作息和学习。
第二天,我进教室时,同学们都张大嘴巴看着我,还有同学直呼“猫来了”。我真的曾经是只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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