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方方《随意表白》中女性命运的成因

2017-02-08 14:31黄雨璇
文学教育 2017年20期
关键词:方方伦理道德悲剧

黄雨璇

浅析方方《随意表白》中女性命运的成因

黄雨璇

方方在其1992年写成的中篇小说《随意表白》中描写了两个人物形象对比强烈的都市知识青年女性,通过同时叙述二者的爱情过程和共同的悲剧结局,以冷峻的笔调向读者揭示了在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女性独立追求与自我发展处境维艰的现实。在本文中,笔者将从雨吟和“我”构成的人物形象对照出发,在比较两者差异的同时发掘两者的本质上相同之处,并将两者的形象特质与其悲剧命运联系,从封建伦理道德对人性的捆绑、男性功利的爱情观和个体的单薄追求与畸形反抗三个较大的方面分析为何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雨吟和“我”两种不同的发展道路却迈向了同样的悲剧结局。

方方 《随意表白》 人物对照 女性 命运悲剧 成因

方方作为当代著名作家,其以女性为主要对象的作品没有以张扬女性个性作为其主要风格,而是一反常态地以客观的视角、冷峻的眼光来看待当代女性命运及其成因。《随意表白》是方方1992年完成的一部中篇小说,也是方方第一部以女性为主要对象的作品,称得上是方方作品中明确表达女性意识的第一部作品。小说采用双线共时性结构同时叙述了南方内地都市里雨吟和“我”两个当代知识女性的爱情发展过程。在小说中,雨吟和“我”在性格和行为上形成了强烈的人物对照,是同一境况下的两种抉择,结局也大有不同,却是同样失去了对爱情的期望,走向了各自的命运悲剧。这种双向归一的发展看似巧合实则必然。本文即从中篇小说《随意表白》中的两个女性人物入手,分析她们强烈的形象对照,并进一步从人物行为背后的内外因素来探求她们共同命运悲剧的成因。

一.肆意与隐忍——红玫瑰与白玫瑰的人物对照

张爱玲曾在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中这样写道:“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1]在方方的中篇小说《随意表白》中,我们便可以见到两个这样的女子,一个是明艳热烈如红玫瑰的雨吟,一个是清淡矜持如白玫瑰的“我”,这两个女性同为电视台工作的年轻知识女性,却在人物形象上形成了鲜明对照。

1.幻想与现实

雨吟一路走来一帆风顺,所以她是自负的,习惯幻想的。她一开始便幻想了一个白马王子,当肖石白谈论表象与本真之后,她便认定了肖石白就是白马王子,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会与他结婚。知道肖石白有家室后,雨吟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沟通,一味伤心难过。在按“我”的建议听肖石白解释后,她又开始盲目乐观,说:“我愿意为我的爱情献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2]。方方在文中写道:“那一刻的雨吟仿佛在着意培植一种献身精神”[3],此时雨吟的念头已超过了她最初对爱情的渴望,倒像是刻意把自己的爱情作成了一场盛大虚幻的梦。

相对于雨吟的幻想,“我”又因为自身的自卑而学会了现实谨慎。初见肖石白,“我”便为雨吟的爱情担忧,在雨吟高兴地告诉“我”肖石白准备离婚时,“我”是唯一考虑到了肖石白背后妻儿的人。明明不爱后来的丈夫却选择与他结婚,因为他能给“我”别人眼中安定美满的生活。“我”一边自己现实也一边企图让雨吟认可“我”的结论,反复告诉她“理想纯属你个人的东西,而个性的色彩终归要被现实的生活融化进去。”[4]和“当社会这个大轮子转动时,无论快与慢,人都只能顺着轮子一起转动,否则难免被一碾而死。”[5]

2.勇敢与胆怯

在爱情的道路上,在肖石白彻底放弃雨吟之前,雨吟一直是在努力勇敢追求幸福的。希望被肖石白喜欢,雨吟改变了装束的一贯色彩;希望多和肖石白单独相处,雨吟四处游说搬出集体宿舍;肖石白带给她快意和温柔,所以雨吟克服恐惧,大胆把自己交给了他;知道他有家室后因为还深爱着肖石白,雨吟仍决定克服世俗的目光与其交往;想要收获自己的幸福,所以雨吟勇敢地让肖石白离婚,甚至想到了为此献身。

“我”却因为“我”的胆怯和太自尊,太在意他人对自己的评价而一再隐忍。在北方的“他”亲吻“我”的时候,“我”明明内心渴望却选择了拒绝,强力遏制了自己的真实情感,日后一再地后悔。“我”向往为爱情奋不顾身的故事,甚至希望可以效仿,却没勇气冲破封建的观念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在内心认定“他”对“我”的感情是认真的之后,“我”仍旧胆怯,害怕成为第三者承担内疚的情感。但“我”又还是爱着“他”的,所以我每天到收发室等“他”的来信,盼望与“他”相见,强颜欢笑听“他”讲他的家事。

3.畸形抗争和麻木顺从

故事发展到最后,雨吟和“我”的爱情都正式破灭,相同境遇之下,两个人的选择却再一次形成对比。

明白自己被肖石白抛弃后,雨吟却未曾放下肖石白。她是始终怀着爱的,只是这爱转化为了恨。雨吟开始了畸形的抗争,以堕落来报复社会曾对她的恶意,说:“反正他们不是说至少有一百个男人上过我的床吗?我索性凑足一百个,免得他们犯冤枉好人的错误。”[6]。她对美满的爱情绝望,轻浮地和各种男子交往,来换取一夜的旖旎,被社会舆论所否定,最后又染上性病,心灵沉沦之后继而肉体衰败。

而“我”在与北方的他彻底失去联系没有了希望后,错过了真情。却由于社会舆论的压力,不敢执着追寻自己的爱情,顺从社会的要求选择了把自己余下的生活交给一个不爱的男人,与其结婚。“我”至今都不知道这选择不知道对不对,可见“我”始终不曾爱过我的丈夫,“我”的婚姻是名存实亡的,之中没有爱情存在。“我”在婚后的物质生活很顺利,工作如意身体健康,但在感情上却麻木痛苦的。

二.玫瑰终早夭的悲剧命运成因

在《随意表白》中,雨吟和“我”在性格和行为上都构成了强烈的对比,一个追求一个拒绝,一个抗争一个顺从,这些本该正好代表着同一处境下对错、好坏两种方面的可能,结果却是雨吟和“我”两个人的爱情都失败了,各自走向了自己的命运悲剧。

不同的抉择却导致同样的结局,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雨吟和“我”的命运悲剧是一个必然的结果。这个必然的结果是哪些因素造成的呢?这些因素是否又是20世纪末女性的自由和独立发展艰难的原因呢?在21世纪的今天,女性的发展是否还受到这些因素的阻碍呢?这些问题都值得探讨,故而有必要分析雨吟和“我”爱情悲剧的成因,并进行归纳。

下面笔者将从雨吟和“我”的爱情发展过程出发,分析这两个女性爱情悲剧的成因。

1.钢铁囚笼——封建伦理道德对人性的捆绑

方方认为,“中国女性在几千年的历史中都处于卑微地位,她们一来到这个世界就不是和男性处于同一地平线上。她们始终为自己的命运所纠缠,在无数束缚她们的绳索中苦苦挣扎。”[7]在这众多的绳索中,有一条即是“封建伦理道德”。

回首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历史,男尊女卑的封建伦理道德观念根深蒂固,男性一直在社会上占据主要位置,女性则处于被否定被压迫的对象。雨吟和“我”邂逅爱情的环境是1985年的南方都市,在这么一座远离大海的内陆都市,其思想开放虽取得了很大突破,但滞后的封建伦理道德观念仍根基深厚。在这些观念中,女性晚婚是不对的,女性大胆追求爱情是不被提倡的,女性婚前性爱是不贞洁的,女性介入他人婚姻就是蓄意破坏的。所以雨吟和“我”与两位“有妇之夫”的爱情一经萌芽,就注定了是对封建伦理道德的一种挑战。而双方悬殊的力量对比肉眼就能看见。

因此,当雨吟听从内心的渴望、勇敢地与肖石白发生关系后,就被诋毁是暗娼、性欲狂,这些虽是肖石白的岳母恶意编排的,却能迅速为大众所接受和传播。而当市妇联找到雨吟时,一开始就认定是雨吟蓄意破坏肖石白的家庭,并不调查肖石白的责任。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雨吟也是受害者,她是受肖石白遮蔽才与其发生关系。肖石白的岳母胡春霞之所以在这场“婚姻保卫战”中大获全胜,封建伦理道德观念影响下舆论的导向功不可没。正是雨吟的失败,让“我”意识到了封建伦理道德观念的强大。所以我在面临同样的境况时选择了压抑和后退,胆怯又现实地屈从于了封建伦理道德,从而导致了“我”自己的爱情悲剧。

这样的封建伦理道德在人们头脑里盘踞已久,是新思想一时半会无法剔除的,也是雨吟和“我”无法抵抗的,这也注定了雨吟和“我”向封建伦理道德发出的挑战注定以失败告终。

2.所爱非人——为持功利爱情观的男性所抛弃

爱情的主体是男人和女人,一段爱情悲剧之所以发生,除了与社会环境离不开关系外,爱情的对象也是很大的一部分原因。雨吟和“我”爱上的男人在与这两个女性的相比下都显得较为懦弱,爱情观较为功利、不纯洁,把女性作为其发展所需的附属工具。

一方面,肖石白把女性当做是换取名利、获得自身发展的工具。肖石白原本只是一个深山中的穷石匠,是在答应了与胡春霞的弱智女儿结婚后,才换得了一份体面轻松的工作,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名利和财富,也有了更多的机会和精力来追求自己的人生目标。他自愿甚至是主动地接受着这一切,他的婚姻具有强烈的功利性。

另一方面,肖石白和“他”都把女性当做慰藉自我内心的工具。肖石白结婚后,为了弥补精神世界的极大空虚,对雨吟展开了猛烈地追求。而当他已婚的事实暴露,需要在雨吟和自身发展中二者选一的时候,他以放弃雨吟来保留自己的名利,转而与其他女性周旋。“我”对于北方的“他”来说也是工具般的存在,“他”一边深情经营着自己的三口之家,一边又企图占有“我”。“他”是爱着他的家庭的,“我”在“他”面前更像是一个寄托多余情感的工具,而当“他”需要在“我”和他的家庭中二者选一才能达到他的欲望时,“他”便与“我”再无联系。

在小说中,两位主要的男性都持着一种功利的爱情观,把女性当做其自身发展所需的附属工具,既然是附属工具,当他们面临选择时,女性这些工具都是可以被舍弃的。

3.迷途玫瑰——个体的单薄追求与畸形反抗

在小说《随意表白》中,方方以非常鲜明的女性倾向揭示了封建伦理道德和男性对女性的戕害。但如果仅仅把女性悲剧归咎于男权文化或男性的压迫,或许就显得有些苍白,甚至会削弱方方作品的思想力度。[8]在方方的小说中,女性爱情悲剧在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源于社会环境和男性的压迫,但是人物自身的弱点、人性的弱点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爱情的毁灭,悲剧的形成也受到女性自我迷失的影响。

A.文化环境下的单薄追求

笼中的鸟儿久而久之连思飞的念头都会消失,而生活在“满世的绳索,条条都能束缚你制约你,以致你习惯它依赖它,离了它反而不会独立去活。”[9]环境中的女性,自然也会受到社会文化环境的影响,形成自己的文化人格,在一定程度上听从于社多数人所认同的观念。

雨吟和“我”是接受过新思想和知识教育的都市女性,心内萌发对精神独立的向往和对理想爱情的渴望,这是我们的自然人格。而生长在一个物质经济膨胀的社会,封建伦理道德又根基深厚,雨吟和“我”同样也形成了自己屈从于封建伦理道德、追逐名利的文化人格。这样的两种人格在现实境况下中难免产生冲突,也必定会有一方占主导作用,从而影响女性的命运发展。

(1)封建伦理道德观念潜移默化的影响

在强烈的封建伦理道德文化坏境下,在周边人群男权至上观念的感染下,雨吟和“我”难免受其影响,自身被名誉贞操道德责任自尊等等观念所绑架,潜移默化中把社会的封建伦理价值观当作了自己的价值观。

雨吟起初不太在意周边人的言论,在被议论未婚时大方地开玩笑,遇到肖石白后也积极主动地追求自己的精神爱情,是一个敢于追求、不被坏境所污染的独立女性形象。而在知道了肖石白有家室后,这样一个代表着新思想的女性却说出了“可他,结过婚,人家背后会不会笑我”、“我确实是害了自己,我已经是他的人了”[10]这些荒谬的话语,可见她的骨子里其实深藏着保守封建的伦理道德思想。而本质上更保守胆怯的“我”当时却故意鼓励雨吟与这股思想对抗、追求自己的幸福,说出了代表了开放思想的“笑也是短期的,可你自己的幸福是永久的”、“没有谁是谁的,你永远是你自己的人。”[11]这些话。这一次的对话是雨吟和“我”一次关于抉择的至关重要的交流,却也可以看成是处于同样处境的女性内心两种人格的斗争。但是从“我”自己的选择以及我所持的“女人工具论”上来看,封建伦理道德其实始终在“我”的心中占据上风。

一旦女性把封建伦理道德观念当作她们自身的价值观,那她们的行为选择就都必须去迎合这样一种价值观,这种迎合不会使她们幸福,反而会进一步阻碍她们对自身幸福的追寻。

(2)商业社会物质至上风气的感染

1985年,市场经济得到快速的发展。在这样一种商业社会坏境下,人们对利益的追也越来越强烈。市场经济大潮下的实利主义精神也在一定程度上冲走了人性本身的温情,而在这股大潮中,雨吟和“我”都不能幸免。

除了肖石白因为名利放弃雨吟,在雨吟放弃肖石白上名利也起着重要作用。雨吟是贫寒的工人家庭出身,凭借自己出众的外表和工作能力,成了电视台著名的主持人。雨吟享受这样受人追捧、名利双收的生活,绝不可能习惯深山石匠肖石白过艰苦寡淡的生活。所以雨吟会在听完她和肖石白的几种生活可能后,恐惧却无法否认,最后终于在恶意舆论的夹击下主动选择了放弃。“我”则是一直都很现实地清楚名利的重要性。在目睹雨吟爱情悲剧时,“我”就说过:“钱、地位、名声、职业、户口、背景,诸如此类,看重这些实际当是聪明人所为。”[12]“我”正是秉着这样的价值观,才会选择与不爱的人结婚。而“我”在婚后生活中,虽然缺少爱情,却也对自己被世人认可的形象、出色的工作能力感到满意,为自己不用像雨吟一样背负世人的冷眼而庆幸。

说到底,雨吟和“我”受封建文化、物质文明和开放思想的多重影响,思想开放挖掘了她们的自然人格——对独立的追求和对幸福的向往,物质文明建立了她们对世界的现实认识,而封建文化则存留于她们的骨髓里,这两者都形成了她们的文化人格,以致于她们表面追求精神自由骨子里却仍受封建伦理道德和物质至上思想的控制,形成了她们单薄的追求。

B.畸形的反抗

单薄的追求是雨吟和“我”在分别面对肖石白和“他”的爱情中失败的自我原因,而对社会文化环境畸形的反抗则是她们俩人生命运悲剧的成因之一。

方方认为:“真正的爱情是很难得到的”。[13]雨吟和“我”不懂这个道理,两个人都渴望“初恋即婚姻,婚姻即一生”般的爱情。所以在这段爱情已经失败的现实前,雨吟和“我”不愿直视现实,及时释怀,反而执着于失败的爱情。象征着真爱的男性离开时,她们便把自己对爱情的希冀也焚烧了,拒绝再去爱其他的人。这是知识女青年对爱情的忠贞,却也是一种愚忠,一种畸形的反抗。

在与肖石白的爱情破裂后,雨吟选择了以自己的堕落来报复那些造谣伤害她、阻碍她和肖石白爱情发展的人。然而采用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方式来反抗斗争,最终只是导致自身的毁灭,并未带给大众一点点的冲击,更不可能引起社会的反思。与雨吟的明目张胆的反抗不同,“我”选择的是麻木地顺从、无声地反抗。从个人行为上来看“我”是屈服了,但从“我”内心荒凉悲观的心境来看,也不失为一种在情感上的反抗,可以说是“我”表达对社会文化环境不满的一种畸形的方式。这种无声、隐藏的方式自然也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行为上的服从只会助长封建伦理道德和物质社会的气势,强化女性内心的压抑。

从雨吟和“我”最后的自我迷失上来看,两人最终悲剧命运的成因与她们畸形的反抗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因此她们既是悲剧的牺牲者,也是悲剧的制造者。

方方的小说常借人物命运把现实撕裂开来给读者看,造成极大冲击,从而来折射社会沧桑和人性本质。所以方方的小说是理性与感性兼具的,情感充沛的同时人物的性格行为和结局都有据可循。

作为女性意识较为强烈的女性作家,《随意表白》是方方在作品中明确表达女性意识的第一篇小说,揭示了社会转型时期女性自我发展的处境。这篇小说虽影响力不如其他作品,但在研究方方作品中的女性意识方面和现实主义写作手法上极具方方个人特色。

注 释

[1]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M].2001年4月第一版.北京:经济日版出版社,2001年.3页

[2]方方.《随意表白》[J].《当代》,1992年第6期:181页

[3]方方.《随意表白》[J].《当代》,1992年第6期:182页

[4]方方.《随意表白》[J].《当代》,1992年第6期:185页

[5]方方.《随意表白》[J].《当代》,1992年第6期:185页

[6]方方.《随意表白》[J].《当代》,1992年第6期:172页

[7]方方.《叛逆的路能走多远》[J].《中国妇女(英文版)》,2002年第2期

[8]覃春琼,覃华巧.《论方方小说对男权中心社会的批判》[J].《科学时代》,2009年第2期

[9]方方.《随意表白》[J].《当代》,1992年第6期:175页

[10]方方.《随意表白》[J].《当代》,1992年第6期:177页

[11]方方.《随意表白》[J].《当代》,1992年第6期:177页

[12]方方.《随意表白》[J].《当代》,1992年第6期:182页

[13]曾军.《世俗化时代的人文操守——方方访谈录李骞》[J].《长江文艺》,1998年第1期

(作者单位:湖北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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