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源

姜晓明

2015年9月电影《解救吾先生》上映，王千源在影片中扮演一名绑架人质的悍匪。几年前他曾因出演小成本电影《钢的琴》受到关注——他扮演一名钢厂下岗工人，摘得东京电影节影帝。

一个周末上午，我和同事来到他签约的经纪公司。会议室里摆满了不同风格的皮质沙发，墙角的置物阁上摆着一台海燕T322型收音机和一盘16毫米电影胶片，我把相机架在置物阁前，和同事商量先拍摄后采访。

王千源准时走进会议室，高个头，宽肩膀，小络腮胡，紧绷的荧光绿运动T恤，磨砂牛仔裤卷至七分，身后的女助理帮他拎着早餐。

“怎么着，咱们聊点儿啥？是侃专业，还是扯私生活？”他半开玩笑地说，语调里带着矫正过的东北口音。

“先拍照吧。”我走到相机前对他说。

“先聊，聊得状态好了再拍。”他不由分说一屁股坐到了同事对面的竹青色沙发上。

他从早餐袋里掏出一块三明治，一口咬掉近半个，一边嚼咽一边跟同事讲关于沈阳的儿时记忆：“工厂的大门一开，哇，那些男男女女，男人留着小胡子，骑着破自行车，车前面挂着饭盒铛铛地响。后面的女人，爱漂亮的已经洗完澡，甩着湿漉漉的头发……”他习惯话尾夹带两声“啊”字，好像领导讲话。讲着讲着他的眼睛便移向虚空，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一片生菜叶掉到沙发上，他捡起来放进嘴里。

他蹬掉金黄色的运动鞋，把一条腿蜷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饮料，滋溜滋溜喝下大半杯。“呃——”他打了一个嗝。过了会儿，他掖了掖蹿出来的鞋垫，又把脚放回鞋里。“若是哪天天上掉馅饼，‘咣叽一下砸我头上，咱也有机会和大导演合作，比如演个《太平轮》，我会让你看看我怎么有别于晓明（黄晓明）打枪……”他抹了把嘴，吧嗒了两下，转身问身后的助理有没有花生瓜子之类吃的。女助理走出会议室，不一会儿，一包杏仁和两罐八宝粥放到了他身边，但此时的王千源聊兴正酣，已然忘了刚才要的零食。他不时调整坐姿，抬头纹随着话音儿起落好像扇面一样开开合合。很多中戏毕业的男演员都有一种特质，他们一旦进入角色就会表现出浑然忘我的自信。

在接近两个小时的采访中，王千源就像会议室里那台老收音机，一旦通上电就成了讲故事的话匣子，访谈成了独角戏，同事基本没问什么问题。

最后拍照时，我让他换上一件黑色开衫。他歪着身子坐在沙发上。

“男人就应该糙点。”我夸他说。

“你觉得我糙吗？”他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