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微笑成为永恒

“丝路行”

国家的“一带一路”战略——“丝绸之路经济带”和“海上丝绸之路经济带”涉及65个国家和地区，我们会在新栏目“丝路行”中为读者带来沿路国家和地区最美的人文景色。

题记 本文发表于漓江出版社主办的艺术与人文杂志《丝路艺术》创刊号（2016年12月出版）

第一次看到青州佛像时，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云岗有过，在龙门也有过。

我想用文字来表达那种感觉，竟然一片茫然。只知道：击中我的，是那个淡淡的微笑。

“为何笑”？“笑什么”？这是每个人都有的疑问。我不是宗教学者，也不是艺术家，不能用宗教和艺术的专业术语来回答。我想说的是：我几十年对宗教和艺术不多的了解和理解，竟然在这里找到了最好的诠释。

是的，正是“佛的微笑”，让我真正了解了什么是宗教，什么是艺术。——当然，这只是我理解的宗教和艺术。

其实，无论是在宗教史上，还是在艺术史上，“佛的微笑”都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宗教和艺术，或者说艺术和宗教，本来就是相伴相生的。“佛的微笑”既是一部宗教史，也是一部艺术史。

我们知道，“佛的微笑”是犍陀罗艺术家们的创造，但真正使这种微笑成为永恒的，则是中国的工匠们。这些工匠，我们今天称之为“宗教艺术家”。

正是那些并不知名的工匠，用“微笑”这一最平常的语言，使千千万万的中国人拜倒在佛的面前，也使他们自己成为了伟大的“宗教艺术家”。

面对这样的“微笑”，没有人能够抗拒她的魅力，特别是在那个绝望的年代。都说“国家不幸诗家幸”，艺术又何尝不是这样？

毫无疑义，“佛的微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微笑。这种微笑，比蒙娜丽莎的微笑更让我们着迷。和蒙娜丽莎“神秘的微笑”不同，“佛的微笑”没有任何神秘之处。她一丝不挂地裸露在我们面前，没有任何想要掩饰的地方。佛在我们面前微笑，我们没有任何距离感。

但“佛的微笑”又是永远看不透的。都说一千个人有一千个人的看法，同样一个人，看一千次也许就有一千次不同的看法。——这恰恰就是“佛的微笑”能够征服我们的地方。

一个微笑为什么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用学术的语言，可以说是它完美地表达了宗教感召力和艺术感染力，并深得中国儒家文化和道家文化的精髓等等，在一般人眼里，它只是一个我们很想下跪的偶像。

只用一个微笑就征服了千千万万人的心，世界上有哪一个艺术形象有如此的魔力？恐怕除了“耶稣的十字架”，再无其他。

是否可以说，“佛的微笑”既是中国佛教最动人的形象，也是中国艺术最辉煌的成就？如此说来，有关中国宗教和中国艺术最深奥的问题，都隐藏在一个微笑之中了。用今天流行的话来说，“笑而不语”包含了千言万语，“笑而不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们说，宗教是一种信仰的力量，艺术是一种情感的力量。当宗教艺术家们用“佛的微笑”这一最简单的形象把信仰和情感完美地结合起来的时候，就创造了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可以猜想，那时的宗教艺术家们是希望“佛的微笑”是永恒的。今天我们可以肯定的说，他们完全做到了这一点。

“佛的微笑”告诉我们，信仰是需要用情感来召唤的，而情感只存在于通俗的形象之中。或者说，一切伟大的信仰都是情绪化的信仰，一切伟大的艺术都是世俗化的艺术。

跨越千年，在“佛的微笑”面前，我们仍然是那样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