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世界语背景下的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研究

2017-01-28 13:52曹胜强
枣庄学院学报 2017年6期
关键词:世界语文化

曹胜强

(枣庄学院,山东 枣庄 277160)

基于世界语背景下的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研究

曹胜强

(枣庄学院,山东 枣庄 277160)

世界语是波兰牙科医生柴门霍夫博士于1887年创造的国际辅助语,虽没有民族与国家为依托和支撑,但具有极强的生命力和凝聚力,具有极大包容性。世界语提倡的“人类一员主义”和“内在理想”迎合了多元社会一体化的理念,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消弭意识形态的差别,从而使其在世界上传播至今。世界语早在20世纪初就传入中国,中国的几代知识分子在接受世界语的同时,也探索把中国文化推介或者说引进到世界语语言宝库中,在中国文化的对外传播中发挥了重大作用,做出了突出贡献。在当前中国“一带一路”构想的视野下,以世界语为平台,讲好中国故事,助力民心相通,具有更重要的现实意义。

世界语;中国文化;对外传播

资本主义世界市场形成以后,世界的整体化趋势越来越凸显出来,国际间的交往越来越频繁,国际共通语——世界语应运而生。波兰牙科医生柴门霍夫博士于1887年创造的世界语,由于其所提倡的“人类一员主义”和“内在理想”迎合多元社会一体化的理念,在世界上传播至今。20世纪初世界语传入中国,中国几代知识分子也积极主动把中国文化元素引进到世界语中,他们始终不忘借助于世界语来传播中国文化,中国古代诗歌、古典名著、戏剧艺术、中医中药等方方面面,都不同程度地通过世界语得以对外传播,在不同历史时期都产生了重大影响。世界语背景下中国文化对外传播所积累下来的经验,对于今天我们“讲好中国故事”“阐释中国梦”“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仍然具有重要的借鉴和推广价值。

一、世界语的产生及其在中国的传播

伴随着18世纪英国工业革命以及资产阶级革命和改革,西方资本主义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并开始加紧了对落后地区和国家的扩张,在世界各地建立了一系列殖民地和半殖民地,通过大量输出工业品、掠夺原料,甚至投资办厂等,打破其原有的封闭经济结构,使之成为资本主义世界市场的一部分。

资本主义世界市场的初步形成,改变了整个世界的秩序,各地区和各国之间的交往与联系越来越多,推动了世界向整体化和全球化发展。随着世界整体化趋势的逐步凸显,人们迫切需要一种国际语来实现国际交往。从拉丁语、法语到英语,使用其中任何一种民族语作为国际语,都是对其他民族的不公。于是,人们开始了尝试创造一种新的语言来作为国际语。一时间在国际上出现了人造语言的热潮,先后出现了大约300多种人造语方案。莱布尼兹、笛卡尔、夸美纽斯等都开展了人造语言的尝试。但是大多数的人造语要么不符合语言规律,如完全自造的象征语(Ars Signorum)、索来索语(Solresol)、蓝语(Langue Bleue)、逻语(Ro);要么过于复杂,人们难以学习而放弃,如德国神父约翰·马丁·施莱耶(J·M·Schleyer)创造的沃拉普克语(Volapük)。①只有波兰眼科医生柴门霍夫(L.L.Zamenhof)博士1887年公布的国际语方案Esperanto(我国通常译作“世界语”),至今仍在不断推广和发展过程中。

柴门霍夫于1859年生于沙皇俄国控制下的波兰小镇比亚里斯托克,当时这个只有3万人小镇居住着犹太人、波兰人、俄罗斯人和日耳曼人,是多语种混杂区。各民族经常因为语言不通产生一些矛盾和隔阂,柴门霍夫在童年就经历了因语言不通而带来的不幸,他立志要创造出一种共通语。14岁那年,他开始跟着父母居住在华沙,华沙和比亚里斯托克一样也是多语种混杂区。他认为语言的分歧是造成隔阂的主要原因,于是他萌生了国际语的理想。②经过不懈的努力,柴门霍夫终于取得了成功。1887年柴门霍夫在岳父的资助下用俄语出版的世界语教材,我们称做“世界语第一书”,这本40页的小册子引起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

世界语是柴门霍夫在印欧语系的基础上创立的一种国际辅助语,旨在消除国际交往的语言障碍。到了1901年,柴门霍夫开始探索宣传各民族及宗教和平相处的哲学思想。他认为,语言和宗教的不同是仇恨的根源,而非政治、经济、出身和种族的原因。最初,他把他的思想按照犹太教理论叫做“希莱尔主义”,后来进一步提升为“人类一员主义”。意思是各民族保留自己的传统信仰和语言外,接受统一的思想和中立的语言作为和平共处的原则,在个人生活中按照自己的意愿使用自己喜欢的语言,但在与他人交往中或者在公共机构里要使用中立的语言。中立是世界语最显著的特征,正像柴门霍夫自己所说的那样:“我们站在中立的基础上,我们大家有着完全平等的权利,我们觉得我们就像一个国家的人,就像一个家庭的成员一样。”③

世界语经过130年的发展,目前已经流传到100多个国家和地区,被应用到政治、经济、科技、文化交流、新闻出版、互联网等各个领域,为各民族间平等的交流做出了贡献。鉴于世界语运动的宗旨和意义,早在20世纪20年代,国际联盟就开始关注世界语问题。1954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做出承认世界语教育、科学和文化价值的决议,正式把“国际世界语协会”列为教科文组织B级咨询关系单位,确定了国际世界语协会在联合国和教科文组织的正式地位。1985年,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再次颁文,肯定世界语在为促进人类交流方面取得的成就,并倡导全球性的世界语推广与使用。1987年,柴门霍夫受誉为国际文化名人。④

国际世界语协会成立于1908年,是世界最大的国际世界语组织,其会员遍及120多个国家和地区,其中有72个国家协会,有6个专业组织,与31个国际世界语组织有合作关系,每年轮流在世界各地举办国际世界语大会。国际世协出版月刊《世界语》杂志和《年鉴》,2017年开始承办教科文组织《信使》(世界语版)。自1905年首届国际世界语大会召开以来,已经召开了102届。大会主要是为世界各国人民提供用世界语开展交流活动的平台,人数都在数千人以上,人数最多的一次大会是1987年华沙国际世界语大会,参加人数为5946人。现在世界上约有1000万人学习使用世界语,熟练掌握世界语的人也在100万至200万人之间,已经形成了特殊的语言群体。

柴门霍夫创造世界语的内在理想,就是建立在中立语言基础上的“人与人之间趋向大同的一种不确定的感情与希望”,他在《绿星旗下的祈祷》中有着最清晰的表达:“基督、穆罕默德、希伯来,都是上帝的后代。我们要永远牢记人类的美好,不顾一切阻挠,为了建立大同世界,顽强地前进,永不停歇!”⑤显然,“世界语是一种具有建设性却与现有语言秩序不发生冲突的和平语言,也是一种不与现有任何特定政治立场和意识形态发生联系的和平人道工具,其受到各地各民族人士欢迎,在情理之中。”⑥

世界语的理想与中国古代的大同思想有其一致性,我们无法证明柴门霍夫是否受到中国古代大同思想的影响,但其对未来世界趋于大同的看法,显然有利于世界语在中国的传播。所以,“世界语诞生后不久,即被介绍到中国。在这个意义上,中国参与世界语运动的历史几乎与世界语运动本身一样长。”⑦20世纪初期,世界语几乎同时从俄、法、日等三个渠道传入中国:一是俄国渠道,也是较为重要的渠道。早在1891年俄国占领下的海参崴就“首倡世界语会”。⑧随后在哈尔滨修建铁路的工程师举办了世界语培训班,后又有人在上海举办世界语讲习班;二是法国渠道。1907年以吴稚辉、张静江、李石曾为首的留法学生在法国创办《新世纪》周刊,大力提倡世界语。后来,黄凌霜再给钱玄同的信中甚至称《新世纪》是中国人说世界语的“先导”。⑨三是日本渠道。以钱玄同、刘师培为主的一批留日学生在日本学习了世界语,1908年刘师培等人回国后积极推广世界语。刘师培认为,中国通过世界语融入世界“可以收事半功倍之效,还可由世界语‘期世界之统一’,实现世界主义的梦想”。⑩

在1910年前后,中国大中城市第一批世界语学社、学校、传习会、研究班、传播站纷纷建立,一批知识分子开始关注世界语,蔡元培、鲁迅、胡愈之等先后投入到世界语运动中来,蔡元培在德国留学期间学习了世界语,后致力于世界语在中国的推广,1912年蔡元培任中华民国首任教育总长时,还通令全国师范学校开设世界语课。1918年10月4日,鲁迅用唐俟的笔名在《新青年》上以《渡河与引路》为题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表示自己“是赞成世界语的”。值得注意的是,世界语传入中国不仅得到了迅速的推广,而且还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我们可以从《世界语汉语大辞典》的演变历程来看中国对世界语学的贡献。1911年,上海徐家汇土山湾印书馆印刷发行的华亭沈羽翻译的《袖珍世界语字典》,收录词汇不到3000条。1912年,上海世界语学社出版吕桐荪、熊子英编译的《世界语汉文词典》,收录词条达到5000条。1922年商务印书馆出版孙国璋编写的《世界语高等文典》,1923年上海民智书局出版《世界语汉文新词典》,1934年开明书店出版了周庄萍编写的《汉译世界语小词典》,1933年中国世界语出版社出版了钟宪民编写《世界语汉文模范词典》,1924年杭州世界语学社的《世界语汉文新词典》,1927年上海民智书局傅振伦编写的《英汉双解基本世界语字典》,1934年立达书局出版了傅振伦编写的《基本世界语词典》,1935年曙光出版社出版了周庄萍编写的《现代中文世界语词典》,1935年绿叶书店出版的肖聪的《汉世词典》和1941年亚克编辑的《世界语分类词典》,都为中国世界语运动初级阶段做出了重要贡献。1943年由重庆世界语函授学校印刷发行的冯文洛编写的《中文世界语词典》词汇比较丰富,“字意注释不亚于‘Plena Vortaro’”。

1937年7月7日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一批曾经学过世界语的人来到延安,例如徐敬五、李又然、徐雄等人。这批世界语者在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陕甘宁边区文化界救亡协会、鲁迅艺术学院等单位的支持下,于1938年5月6日成立了延安世界语者协会宣告成立,一个以延安为中心的陕甘宁边区世界语运动便逐步开展起来。为了扩大世界语在边区军民中的影响,促进延安和边区世界语运动的发展,延安世界语者协会决定于1939年12月在世界语创始人柴门霍夫诞辰80周年之际,在杨家岭举办一次世界语展览。在筹备展览期间,毛泽东对举办世界语展览表示了热烈的支持,并于12月9日题词,内容是:“我还是这一句话:如果以世界语为形式,而载之以真正国际主义之道,真正革命之道,那么世界语是可以学的,是应该学的。”这一题词,不仅成为延安世界语者从事世界语运动的行动指南,而且成为日后中国世界语运动的指导方针。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1951年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在北京成立,《中国报道》杂志创刊,1963年中国世界语广播开播。1959年,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编写了《世界语新词典》,首次印刷5000册。1979年改革开放后,商务印书馆再版了这个小词典,到了1981年第九次印刷时达到72800册。加上民间翻印,印数达几十万本。这本词典收录就是不到一万条词汇的学习词典,满足不了日益发展的世界语翻译和教学的需求,编写适应现代社会的大辞典成为一代中国世界语者的首要任务。1985年中国世界语出版社出版的张闳凡主编《世界语汉语词典》收录词根18296,词汇达到45660条,同年的出版的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编印《汉语世界语词典》收录词汇4万条,词典里收录了中国历史年表;1986年知识出版社的刘凤仪、陆彬生等人编写《汉华词典》收录词条达到45000条。王崇芳编写的《汉语世界语大辞典》于2007年由香港中国世界语出版社,词汇10万条,2013年他编写的《世界语汉语大辞典》由外文出版社出版,这本以全世界超民族协会编写《世界语插图大辞典》(PIV)为蓝本,收录了词汇46170条,这本大辞典与张闳凡编写的词典相比,其优点是增加了宗教词汇,例句较多,还把中国主要地名、少数民族名称和专有词汇进行了世界语化处理,同时还引进了中国的俗语。这两本词典在不同历史时期成为中国世界语者学习研究世界语和开展翻译活动必备的工具书,也是国际世界语界汉学者学习研究中国文化必备的工具书。

世界语词汇不断丰富,这不仅对中国人学习研究世界语提供了保障,同时也为世界语语境下中国文化的传播奠定了基础。

二、世界语在中国文化对外传播中的贡献

世界语在中国的迅速推广和发展,带动了中国文化以世界语为媒介的对外传播。1918年,蔡元培、吴稚辉、区声白、李石曾等人发起创办中国世界语学院,在劝捐启示上提出:“向外宣传吾国文化、提高吾国国际地位”。在世界语进入中国的130年里,中国世界语者探讨、践行了世界语语境下中国文化的对外传播,并做出了突出贡献。

首先通过世界语将中国文化传播到西方的是中国的古代诗歌,而传播者最早也并非是中国的世界语者,而是俄国的世界语者。从1887年世界语创立初期,世界语者的大多数在俄国。《世界语》《国际语》四分之三的订户在俄国。他们给世界语以“特殊精神”,给运动以“一种特有的理想主义色彩”。1911年,俄国人阿列克塞耶夫(Vasilij Alekseev)用世界语翻译发表过李白的诗歌。1923年,阿列克塞耶夫又指导诗人尤里安·舒茨基(Julian Ŝuckij),用世界语翻译出版了《中国7~9世纪抒情诗选》。20世纪20年代,苏联译介出现了中国诗歌的翻译热,并在汉学家列奥尼德·艾德林(Leonid Ejdlin)的领导下,形成了“汉学翻译派”,其中就有著名世界语诗人安娜·阿郝玛托娃(Anna Ahxmatova,1889~1996),她成功地把唐诗翻译成世界语。在她的努力下,1954年俄语版《离骚》在苏联出版发行。20世纪80年代,周流溪将《离骚》译成了世界语。

20世纪20年代,匈牙利著名诗人卡洛查(Kalman Kalocsay,1891~1976)非常喜欢李白的诗歌,虽然他不懂汉语,但却能把李白的诗歌翻译成世界语。他请中国翻译家孙用把诗歌用散文的形式翻译成世界语,他再用世界语诗歌形式翻译成世界语。1931年,《文学世界》发表了卡洛查翻译的李白诗歌《月下独斟》《夜静思》《独坐敬亭山》《悲来乎》和《秋圃》,同年出版了卡洛查翻译的介绍中国唐诗的诗集《永恒的花絮》,这本诗集中收录了李白、杜甫、白居易、韩愈等诗人的作品,在当时在国际文学界和世界语界引起强烈反响,好多诗歌被转译成民族语在当地流传。这种跨文化、跨国界的交流有效传播了中国文化,也为世界语文学留下了宝贵的遗产。

用世界语翻译中国诗歌成为中国世界语者的首要任务。中国最早用世界语介绍中国诗歌的是徐声越。他于1929年学习世界语,1933年就开始陆续翻译中国文学作品,他不仅翻译发表了徐志摩诗歌,还翻译了《野草》《火光在前》《和平最强音》《新事新办》和《中国诗歌选译》等作品,以及大量的唐诗。20世纪30年代,匈牙利大诗人卡洛查将他的诗收入《九人诗集》。国际世界语协会出版的《世界语文选》(1887~1981)收入了他创作的7首诗作。1980年他翻译的《中国唐诗选》由中国报道杂志社出版发行,1982年中国世界语出版社再版了这本诗集。先后用世界语也参与了《中国文学作品选》(1949~1959)、《鲁迅小说集》部分作品的翻译工作。

1988年,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梅姝华、王宝山编译的《中外名诗世界语选》,书中收录中国诗词41首。1990年中国世界语出版社出版的李士俊翻译的《配图中国古诗精选》,书中收录古诗50首。荷兰世界语作家,《泉》主编嘉利特·贝尔维灵(Gerrit Berveling)给予了高度评价,认为像这样内容精美、引人入胜的书很少见。1995年,李士俊创作的《助学小唱》由中国世界语出版社出版,书中收录了222首儿歌,抒情诗、寓言诗、叙事诗等。克罗地亚一群少年学习这些诗歌,还在匈牙利竞赛中获了奖。有的诗歌被翻译成越南语、英语和日语。2004内蒙古世界语协会出版了石成泰等翻译的《杜甫诗选》,2007年远方出版社出版了他编辑的《唐诗选译》,书中收录了329首唐诗,这些诗歌分别来自《中国报道》杂志、《三色堇》小刊、1980年中国报道杂志社出版发行的《中国唐诗选》一书、1956年日本小坂狷二主编的《El Orienta Florbedo》和法国第127期《杂志》,这些诗歌译者有徐声越、李士俊、谢玉明、胡国柱、王崇芳、石成泰、魏以达、毛自富和张绍基,还有英国的威廉·奥尔德和克利斯·隆(Kris Long)、荷兰的嘉利特·贝尔维灵(Gerrit Berveling)、匈牙利的卡洛查,日本的小坂狷二等。2009年,他编译的《李清照诗选》由中国世界语出版社出版。

中国世界语诗人还不断努力将宋词翻译推介到世界各地。胡国柱和卢纪新在这一文学领域不断探索,1980年,黄石世界语协会就出版了胡国柱编写《世界语诗词格律》一书,2007年广东省世界语协会内部出版了胡国柱编著的《填词指南》,为世界语文学爱好者提供了学习中国词牌参考书。书中对中国82首词牌名不仅进行了汉语拼音转化的读音规则,而且根据世界语韵格和诗词格律,制定了音节和词素的对应关系。英国诗人布尔顿、爱尔兰女诗人脉望·玛伦(Meva Maron)和乌克兰诗人琳娜·科斯琴柯都曾中国词牌创作过诗歌。同年,广东省世界语协会还出版了林立源主编的《Sekretajineskoj》,书中收录了世界语学习网站(www.lerno.cn)刊登的中国宋词80首;中国毛南族青年诗人卢纪新还探讨把毛南族勒脚歌引进世界语,他的诗集《请赏中国风》在“呼唤”出版社出版。

2014年内蒙古自治区世界语协会出版了胡国柱编辑的《碧山诗话》一书,书中收录唐诗100首。2016年12月,在胡国柱世界语生涯60周年恳谈会上,由黄石市世界语协会出版的《碧山诗话》(续集)发行,本书也是收录了唐诗100首,这200首唐诗的世界语翻译凝聚了译者一生的心血,彰显了译者持之以恒的学者风范和驾驭中国古诗和世界语超凡的能力。胡国柱先生还用毕生的精力翻译了《聊斋故事》496篇,为中国文化进入世界语文学宝库做出了重大贡献。

不仅是诗歌,中国世界语者们还把中国文学通过世界语介绍给世界,中国文学成为世界语文学宝库中的一颗东方明珠。1927年德国出版了钟宪民翻译的郭沫若的剧本《王昭君》。1933年7月,《绿光》发表了丰子恺的《陋巷》,同年发表了杨景梅翻译的巴金小说《复仇》。抗日战争期间,中国世界语者将抗战文学通过世界语介绍到国外,在国际上宣传抗战,赢得支持。1937年,叶君健用世界语创作的小说集《被遗忘的人民》,由上海绿叶书店出版发行。1939年,他的《饥饿的别墅》在《文学世界》上发表。同年,他又翻译了姚雪垠的抗战小说《新生活》在香港出版发行。在相同时期,还出版了钟宪民翻译李辉英等人的《归来》和刘盛亚的《小母亲》。此外还出版了《中国抗战歌曲集》和《中国抗战木刻选集》等。

值得一提的是日本世界语者绿川英子随丈夫刘仁来到中国后,积极参加了抗战活动,她在《中国报道》等刊物上发表了不少作品,这些作品里有《暴风雨中的低语》《在战斗的中国》《未死的兵》等。朝鲜世界语者安偶生(An Useng 1907~1991),抗日战争期间朝鲜沦陷后,他随家人逃亡到中国,曾在北京和上海求学,1934年进入中山大学,在中山大学和语言学家陈原相识,并参加了学校世界语社团“踏绿社”,从此涉足世界语文学,经常为世界语杂志、抗战刊物《中国报道》《东方呼声》和香港出版的《远东使者》供稿,这些稿件中,很多是传播中国文化方面的内容,有艾青的《北方》《乞丐》,还有鲁迅的《狂人日记》《白光》等四篇小说。

这里还要提到一位匈牙利《文学世界》社派驻香港的印务专员布劳恩(Braun),他于1935年被派到香港,负责匈牙利世界语刊物《文学世界》的印刷工作,1937年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踏入中国,1938年5月他就创办了抗战刊物《远东使者》,向全世界报道中国抗战的形势。这个《远东使者》和武汉的《东方呼声》合作出版了《鲁迅小说选》,收录了鲁迅11篇小说,参加翻译的有安偶生、徐声越、方善镜、冯文洛、潘迪书等,他自己也参加了翻译工作。这本小说选据说匈牙利著名世界语者卡洛查和爱沙尼亚著名诗人德莱森参加和审校工作,其语言水平通俗,表达细腻、文风流畅,被国际世界语界认定为:必读的100部世界语读物之一,在世界语界广为流传。全国解放后,在此基础上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和外文出版社分别于1963年和1974年再版了《鲁迅小说选》。1974年再版的《鲁迅小说选》收录了鲁迅小说37篇。1951年鲁迅的《野草》出版。叶君健用英语创作的长篇小说《山村》由奥尔德翻译成世界语,被国际世界语协会列为东西方文化系列丛书。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世界语界更是致力于中国文学的对外传播。1959年,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出版了世界语版《中国文学作品选》(1949~1959),书中收录代表性诗歌21首,小说16篇,散文3篇。1986年,中国世界语出版社出版了世界语版《中国文学作品选》(1919~1949),书中收录了“五四运动”“第一次国内革命”“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45名作家55篇作品,其中诗歌12首,小说37篇,报告文学1篇,散文5篇。1989年,中国世界语出版社出版又出版了世界语版《中国文学作品选》(1949~1979),书中收录了自全国解放至1979年改革开放时期42部作品,其中小说14篇,报告文学1篇,散文7篇,诗歌20首。2016,年外文出版社又出版了世界语版《中国文学作品选》(1979~2009),其中小说17篇,散文10篇,诗歌12首,值得一提的是,这本文选被国际世界语协会列为东西方文化交流丛书的第52本。国际世界语协会主席马克(Mark Fettes)称:“中国这本包含三十多年的文学作品的文选具有国际意义,它记录了中国由农耕社会向现代化国家发展的历程,毅力在东方的高楼大厦见证了这个国家高新技术和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这四部文选基本代表了中国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学特征,介绍了中国人的思想理念、文化道德和世界观,也记录了中国社会的发展和变革。1998年中国世界语出版社还出版了《中国古代短篇小说选》,收录了古代短篇小说46篇。

值得称赞的是,中国古典名著的世界语翻译。1932年日本学者野原休一翻译了《论语》(大学和中庸)由日本世界语学会出版发行,他还翻译出版《孝经》;20世纪90年代华寿考也曾翻译了《老子》,胡国柱于1971年开始全译《聊斋故事》,1995年完成,耗费了毕生的精力,石成泰潜心翻译《诗经》,但都未能正式出版。1996年王崇芳翻译的《论语》由中国世界语出版社出版,他翻译的《道德经》于2012年由外文出版社出版。2012年至今枣庄学院特聘语言专家佐佐木照央教授潜心研究翻译《墨子》,在研究翻译当中,他被墨子的“博爱”精神所感染,并着手开始墨子与俄国古代思想家比较研究。浙江世界语者徐晋翻译的《老子双语对照》《中国古代寓言故事选》,分别于2011年和2012年由铁线书局出版,他的《中国历史故事选》2015年由黄河出版社出版。

中国的四大名著都已被翻译成世界语对外传播,并将中国文化的外传推向了高潮。《红楼梦》的世界语版是由谢玉明翻译,中国世界语出版社出版。《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均由李士俊一人独立完成,由外文出版社出版,李士俊在世界翻译史上创造了奇迹。鉴于他在中国文化传播方面的贡献,被中国翻译协会授予翻译文化终身贡献奖。世界语版《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和《中国文学作品选》(1979~2009)被国际世界语协会列为东西方文化交流丛书,《水浒传》还获得哥拉布夫斯奖。2013年外文出版社出版了李士俊编著的《汉世中华成语熟语集》,书中收录中华成语谚语12304条,该书的凝聚了编著者几十年的心血,这一成果不仅代表当今中国世界语研究语言学层面上的水平,同时为世界语文学宝库增加了中国文化魅力。

三、国内对外传播中国文化的主要世界语平台

中国文化的对外传播自汉代就已经开始,唐宋元有更大发展,到了明清时期达到鼎盛,之后随着国力的衰败转入低潮。世界语的诞生为中国文化的对外传播提供了新的契机,以世界语为媒介传播中国文化历史尽管不长,但也为低潮中的东学西传提供了重要的补充。其中,在中国文化对外传播中,以下的世界语平台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一)《中国报道》

《中国报道》是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的摇篮。《中国报道》杂志于1950年5月创刊,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也于1951年3月宣告成立,我国世界语者第一次有了真正广泛的团结和真正统一的组织,胡愈之当选为理事长。在上海、西安、成都、重庆、广州、沈阳等地都成立了世界语协会,举办各种活动。《中国报道》杂志宗旨是用世界语向全世界报道新中国成立后社会主义建设的成就及中国文化,包括历史、语言文学、武术、京剧、中医、书画等。就文学而言,自创刊以来陆续发表了330多首诗歌,150多篇小说,87篇杂文和报告文学,100余篇民间故事、寓言神话等,为中华文化的传播做出了为贡献。在“中华五千年”“丝绸之路”“中国文化”“中国文学讲座”等栏目的文章中,就触及到中国悠久的历史和古老文化。显然,《中国报道》的创刊“成为中国世界语运动的一个标志和组成部分”,她向世人证明,世界语“同任何一种民族语一昂,可以用来说明中国的事物、介绍中国的文化、表达中国人的思想感情,并且可以得到读者的理解,从而达到与读者交流和沟通的目的”。2000年,由于时代的变化,经中央批准《中国报道》杂志纸张版停止发行,改为网络版,同时,中国外文局主办的《中国网》也开辟世界语版,以增加我国世界语的对外传播力量。《中国报道》杂志创刊以来,共发行到157个国家和地区。深受国际世界语界的爱戴,也被誉为世界上最美的世界语杂志,成为世界各地世界语者了解中国的窗口。

1950年,《中国报道》创刊后就传入冰岛,很多冰岛世界语者订阅了这份杂志,冰岛世界语者主动和杂志社联系,表达了与中国开展文化交流的愿望。1952年,首个冰岛访华团通过中国丹麦使馆实现了访问中国的目的。这五人代表团中有一名世界语者,叫索尔博古·索拉松,参加接待的中国世界语者是李士俊,这个代表团还受到了毛主席的接见。建设中的新中国给冰岛代表团美好的印象,他们回国后立刻向冰岛政府汇报,从而促进了中冰两国的建立了正式外交关系。

《中国报道》杂志在中国对外友好事业和对外宣传工作的贡献得到了国外友好人士的认可和肯定。国际世界语协会总干事米洛耶维奇评价说:“在过去几十年里,《中国报道》为各国读者介绍中国的历史、文化、政治和社会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波兰读者罗曼说:“中国对欧洲人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而目前《中国报道》则是我们唯一能够了解中国的刊物。没有谁能够比《中国报道》的读者更了解中国。”巴西世界语协会主席奥利维拉评价:“在近半个世纪中,《中国报道》以其兴趣盎然的文字和富有吸引力的图片使数以千计的读者得到满足。《中国报道》的巴西读者一致称赞贵刊,因为他们通过贵刊不仅了解了世界语的应用,而且增进了对中国传统、风俗、历史和艺术的了解。”《中国报道》日本的代销人森真吾是这样评价《中国报道》的:“《中国报道》用世界语打开了认识中国的窗口,并成功地在中国与各国世界语者之间架起了一座友谊的桥梁。”

(二)中国国际广播电台

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世界语广播开办于1963年,世界语广播是这个电台最小的语种,但世界上覆盖面和影响是很大的,被国际世界语界誉为播音时间最大,声音最美的世界语广播。开办60年来,为我国对外宣传和对外文化交流工作作出了特殊贡献,同时也团结和培养了一批热爱中国文化的听众群体,在这各群体里,一些老听众都已经80多岁,年龄最大的95岁,他们已经成为中国文化传播的受众及“二传手”。日本友人竹内义一夫妇几十年来坚持不断收听中国世界语广播,还利用各种机会来宣传推广,以扩大中国世界语广播在日本的影响。他们发起成立了“日本中国世界语广播之友会”,特别是在竹内义一担任国际世界语协会亚洲世界语运动委员会主席和日本世界语学会理事长期间,他们仍然热心宣传推广中国世界语广播,在他们努力下,日本听众队伍不断扩大,对中国的友好感情也不断增加。

在波兰广播电台世界语部工作20年安德烈·佩亭也是中国世界语广播的忠实听众之一。国际广播电台曾派员到波兰广播电台学习考察,随后双方电台开始交换节目,中国声音和故事就随着波兰电台的电波传遍波兰大地。1986年,第71届国际世界语大会在北京召开,波兰电台制作了系列专题节目,还制作了多期中国文化专题节目,节目配上了中国歌曲和传统的音乐。2006年7月,他还专门组织了中国晚会,在晚会上播放了纪律片《北京》。

近年来,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世界语部继续发挥作用。2014~2015年度组织了中国国际微电影盛典“茶与爱”微电影大奖赛,收到了来自20个国家45部作品,引起了国际世界语界的广泛关注,探索了以“微电影”形式,用世界语宣传中国的茶文化的有效途径,收到的良好的效果。国际世界语协会主席马克教授给于较高的评价,该会也把这个中国文化题材的国际微电影大赛纳入2017年重点支持项目。

(三)中国世界语出版社

中国世界语出版社1981年11月成立。20世纪80年代,中国世界语运动如雨后春笋,据统计全国有40万人学习世界语,教材和世界语出版物需求量增加,为了满足世界语学习者的需求,中国报道杂志社、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报请新闻出版局批准成立了中国世界语出版社。世界语出版社成立到停办,共出版了200各种世界语图书册,这些图书有文化、文学、书画、艺术、武术等,注重学术性和艺术性,为中外世界语学术团体、世界语者和各种民族语的文化艺术界学者提供出版著译作品的便利,促进国际文化交流,为世界语的推广和中国文化的对外传播做出了重要贡献。

(四)世界语博物馆

枣庄学院作为公办综合性大学,立足高校职能,着力提升服务社会的能力和水平,遵照“兼爱、尚贤、博物、戴行”校训精神,主动承担起时代赋予的社会责任。经过精心的谋划,于2013年与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共同建设了世界语博物馆,其展陈面积世界最大,功能最全,也是亚洲唯一的集收藏、保护、展陈研究为一体的世界语专题博物馆。4万余件藏品来自世界80多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国家文物2700余件,成为国内世界语文化保护和传承的重要机构,目前已被认定为国家级和省级社科普及教育基地。博物馆自2013年11月开馆以来,接待了3万余人次的现场考察和学术访问,为世界语国际合作与交流提供了平台,参观访问者来自国内28个省市和澳大利亚、冰岛、波兰、法国、韩国、加拿大、意大利、美国、尼泊尔、日本、瑞士、西班牙等十几个国家和地区,为世界语爱好者打造了精神家园。更重要的是,世界语博物馆在教学和科研上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近年来,承担了省级社科规划重点课题《世界语与跨文化交际的研究》;组织编辑了15卷大型史料丛书《中国世界语运动史料》,该系列丛书由江苏凤凰出版社2016年出版发行;编写了应用型大学教材《世界语基础》;编译了《日本世界语运动史略》《国际世界语协会史》等史料专著,其研究成果为世界语研究提供了有力支撑。世界语博物馆目前已经成为世界语者研究世界语及其对中国文化外传的信息中心和数据中心。

2016年国际世界语者教师协会主席Mirejo女士就实现该组织的“种子保护”计划,专程来世界语博物馆考察,洽谈合作,达成初步合作意向,该组织已把合作计划报请国际世界语协会组织实施。

130年前,柴门霍夫创立世界语并得到发展看似偶然,仔细分析不难发现偶然中带有必然,它是西方经济社会和语言文化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必然出现的产物,其文化特征表现为科学性、逻辑性、开放性和兼容性。世界语作为中立的国际语在不同历史时期、不同文化信仰、不同政治背景下被广泛传播着,在国际上形成了世界语语言群体,在这个群体里也逐步形成了世界语特有的文化。这个特有的文化由来源于世界不同民族的文化元素组成,中国几代知识分子也积极主动把中国文化元素引进到世界语中,他们始终不忘借助于世界语来传播中国文化。

世界语运动在中国的推进,不仅与中国特有的文化运动有关联,也与中国特定的政治运动发生密切的关系。老世界语者胡绳说过,“语言是工具,本身并没有政治倾向,任何倾向都可以利用它。但世界语是一种人造语言,创造它的人曾赋予它以特定的思想。以后推广世界语的人们也往往把它和某种社会政治思想、某种倾向联系起来。”尽管世界语的影响力远不如从前,就其传播范围和影响力来说还是比较小的,但是世界语在跨文化交际中的作用决不能小觑。习近平总书记“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和“一带一路”倡议,为世界语的自身发展及其对中国文化的传播作用,都将带来新的历史机遇。“在‘一带一路’沿线的65个国家和地区中,世界语组织活跃在其中的50个国家和地区。”我国周边国家几乎都有世界语组织,其中在东盟就有6个国家建有世界语组织。因世界语的中立性,天生具有跨地域、跨种族、跨宗教、跨意识形态的和平语言之特点,易于在国际社会传播,通过世界语的书、刊、网及活动等手段,更易于被各国热爱和平的世界语者和人士所接受,从而更有利于传播好中国文化,讲好中国故事。

注释

①王便利.1891~1949年世界语在中国的传播研究[D].重庆大学,2012:2.

②唐德拯.浅谈世界语文化[J].教育前沿,2015,(1):160.

③⑤柴门霍夫在第一届世界语者大会上的讲演[A].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编,祝明义译.柴门霍夫演讲集[C].北京:中国世界语出版社,1985:11、23.

⑥何卓恩,焦微.世界主义的中国烙印:中国世界语运动的特殊进程[J].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6):217.

⑦宋炳辉.论中外文化交往中的世界语运动[J].杭州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4):8.

⑧胡学愚.世界语发达之现世[J].东方杂志,1917,(1):94.

⑨胡继申.世界语在中国的早期传播[J].文史杂志,1988,(2):22.

⑩张仲民.世界语与近代中国知识分子的世界主义想象——以刘师培为中心[J].学术月刊,2016,(4):145.

[责任编辑:杨全顺]

2017-09-17

中国外文局对外传播研究中心课题“中国梦的对外传播研究”(项目编号:201603);山东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习近平外交演讲风格与‘说梦’艺术研究”(项目编号:14CZZJ11)。

曹胜强(1963-),男,山东乳山人,枣庄学院党委书记,教授,主要从事世界历史与国际政治研究。

G125

A

1004-7077(2017)06-00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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