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自由

文丨吴涤

审视自由

文丨吴涤

野外拓展回来，感触良多，不是因为野炊的新鲜、游戏的胜利、归途的轻松，而是因为灵魂触到了一些诸如军人的威严、生存的残酷、团队的齐心的内容。过程中有一游戏，名曰“共同进退”，尤其值得审视回味。

一

“这世上不存在自由。”许多人如是说。

人活在世上，事事受规则的限制。在“共同进退”里，裁判只用了三句话来说明游戏规则，气氛里有着诡异的紧张。队伍一支支派出，大家精神紧绷，都以为自己不会犯规，结果却有半数没有成绩，直接记零。我听见不少人埋怨：“这比赛也太严了，手伸到禁区上空也不行。”裁判听了，回应以军人特有的冷冷目光，仿佛在说：“我就是规则，这儿没有你想象中的自由。”

随便一个细节，随便一次发声、一迈步子，都有可能因犯规而使团体失去比赛资格。在规则里，人的精神总是先于身体，想象没有规则之后的样子，然后一不留神，踏入禁区，酿成遗憾。

饕餮似乎是一种根植于人灵魂的本性，在这世界里，人们常把“不能”都看作规则，把“打破规则”的过程看作自由，而把已有的“能”，视为理所当然。当他们涉过重重险境，好不容易求得一点儿限制的突破，却发现更多的限制，于是又开始追求，甚至挂上“理想”的名号，活像一个企图谋反的逆臣，称帝之后又想长生不老。每个人心里其实都住着一位野心家，正因为他的存在，这世上才没了自由。

二

“这世上尽是自由”，又有声音冒了出来。

向前看，限制的确无处不在，但退一步，却发现了海阔天空。随着游戏的一次次进行，有人慢慢地发现了规律，犯错、总结、改正，一步比一步走得完美，并在经验中收获了更快的速度，团队的协作和智谋的施展让无趣的规则开始变得有趣起来，自由忽然看起来是那么简单。最终一队以三十秒的成绩让所有欢呼和掌声都成了凯歌。

的确，对于行走在规则边缘的人来说哪一步不惊心？只会向前看的人的世界小如一条可怜的分界线，尝不到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自由，虽然做到一点突破，但看到更大的限制之后未必开心得起来。

圣埃克苏佩里说得很妙：“使沙漠显得美丽的，是它在什么地方藏着一口水井。”正是因为规则下的或大或小的空间，让受到限制的我们面临挑战，但倘若可在规则内创出海阔天空，那规则岂不显得有趣、精彩？

“这世上尽是自由”，能说出这句话的人，一定是位深谙规则的智者。当人们发现天地宇宙的限制，后又发现自身肉体的限制时，上帝会为他打开一扇窗。人们会发现：限制源自规则，两者与自由的关系正如阴影之于阳光，是生生相息的。于是转变态度，去寻求规则里的自由。你被判处无期徒刑，来到阴暗的牢房里，却依然面带微笑。为什么？因为这儿还有一张冰冷的床和一扇看得见阳光的窗。

“吁——”，裁判的哨声响起，比赛结束，“我予你们我最诚挚的敬意！”他面带微笑。

这虽然只是一个野外拓展的项目，你可以将其当成一个游戏，玩过便玩过了，你也可以当成一个团队活动的项目，彼此之间通过合作，达到凝聚人心的目的，当然，你也可以审视之，透过活动本身，或许可以窥见自由之真谛。

点评

对于一次野外拓展，或许各人有各人的认识，而作者却从活动本身跳出来，置身于一定的高度来审视活动，从而获得更为深刻的理解。对于活动，大家首先是参与者，但作为参与者，其认识和理解往往无法摆脱活动的既定目标与范畴，所以，能够做到真切，未必能够深刻。但思考者往往可以通过审视因参与而积累的大量的感性经验，形成高于活动本身的更具有普适性的观点与看法。在这篇文章中，作者便是以这种审视的态度和精神来思考自己的亲身经历的。从活动到自由，看似毫不相关，但作者却围绕活动开掘出了一个崭新的思维点，颇有新意，也颇具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