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桂杰
陶山的高度
◎郭桂杰
记住馆陶这个县名的原因,是我在《陶山》上发表过几篇文章。一个县级主办的文学季刊,不但印制精美、厚重,还寄发样刊和稿酬。这在传统媒体没落的当下,委实是一件令人刮目相看的事情。
我知道一个当地刊物的名字,必然是最具地方特征的文化名片。于是,去馆陶采风我首先想到的是“陶山”。直觉告诉我那山不过就是太行山的一个小小支脉吧!必定高不到哪儿去。
曾去过全国很多的地方,到处如出一辙的无限放大和充分挖掘仅有的旅游资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已成为促进当地经济发展的常规思维。但是在印制的“百名散文家走进馆陶大型采风活动”的参观路线手册上,出乎意料的是我并未看到爬陶山的安排。
县里的领导引领我们一口气走了三个特色小镇,一下子就把我们带进了奇观异景的天地。黄瓜小镇的黄瓜和羊洋花木小镇的花圃本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小镇子却有着江南小镇的神韵,到处小桥流水、绿树画廊,小镇的房子整齐划一,造型别致,大街小巷的墙上披红挂绿,张灯结彩,足以看得出农家的富足。黄瓜博物院、黄瓜大学、黄瓜护肤中心、黄瓜采摘苑、黄瓜食府、黄瓜酒坊,他们简直要把黄瓜产业做到极致。羊洋花木小镇里的花卉还未到盛开怒放的季节,只是“小花才露尖尖角”。但那小镇里独具匠心的乡愁街、空中餐厅、花木客栈、儿童游乐园、亲子体验园、垂钓休闲园、生态水岸景观,移步换景、一处三叹,到处流淌着美丽乡村的无穷魅力。
粮画小镇切切实实把大家的兴致推到了“沸点”,令人叹为观止。粮画,顾名思义就是用粮食做的画,居然也成了农民致富的产业。那些墙上挂着的粮食画,有人物、山水、书法、民俗等内容,是采用各种谷类、豆类粘贴而成的工艺画,一幅幅画都是灵动飘逸、巧夺天工的艺术作品。有几个女孩身着红妆,头戴着黑色的小帽子,屏气凝神、低首含情,娴熟地用竹签粘贴着各色的粮食在画板模具上作画,犹如绣花般一丝不苟的精细,脸上流露着自信和幸福的笑靥。展厅里那些粮画惟妙惟肖、生动传神,堪称国内外文化中的又一艺术奇葩,多幅粮画还被国家博物馆借展。
晚宴上,馆陶县委的主要领导声情并茂、掷地有声地给我们讲,全县已建设了十几个美丽乡村示范典型,黄瓜、鸡蛋、粮画、黑小麦已成为立县的支柱产业,黑陶艺术、民间文化艺术、粮画艺术、漆画艺术已成为立县的文化品牌。我作为一个农村走出来的穷孩子,看到这样的“美丽乡村、城市品质”的小村镇,看到当地领导把农村和农民致富当做全县总体发展规划最重要的大事,让我的内心深处感受到一种别样的温暖和感动。
河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作家李春雷在给我们介绍馆陶时说,馆陶有“三气”,首先是“豪气”,馆陶是千年古县,是盛唐名相魏征的故乡,1965年以大运河为界由山东划归河北管辖,山东好汉的豪气孕育了馆陶人;其次是“文气”,这里造就了当代著名诗人作家雁翼、著名漆画家乔十光等一代又一代贤士哲人,博大精深、历史悠远的“黑陶文化”都为馆陶彰显着文气;再就是“酒气”,馆陶盛产酒,尤其用当地特产品种黑小麦酿制的白酒,具有降糖的奇效。
这些并没有引起我多大的兴趣,我心中的疑惑仍然尚未解开,那就是“陶山”在哪里?第二天,我站在人造的公主湖岸边,看到碧波荡漾的湖面,依然看不到“陶山”的影子,我悄悄地向岸边的一个当地人问“你们的陶山在哪里呢?”
“馆陶是平原,没有山。”那是个年轻人,他笑着对我说,“陶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山,它只是一个传说。”
原来相传古时候馆陶县有座大山叫陶山,陶山一带以盛产黑陶而闻名。据史书记载:馆陶因此而得名。在馆陶境内出土的许多坟墓中,发现了大量西汉、唐代、宋代、元代及明、清时期的黑陶、灰陶和红陶。沿馆陶卫河两岸的几个村挖掘发现了皇窑72座,主要烧制皇城砖和黑陶。黑陶制作工艺在馆陶代代相传,从古至今未间断。
“很久前我们这里就有很多烧陶的窑,烧出的黑陶就能摆一座山。”那个年轻人很自豪的为我介绍他们的家乡,他还指着这并不宽阔的湖水说,“你看这湖就是当年取土烧窑留下的洼地啊!”
“哦!”我若有所思,对自己的孤陋寡闻感到汗颜了。
我似乎有了一缕缺憾,来时准备爬山的衣服和鞋子是用不上了。馆陶没有山没有水可以让游人们观赏的。他们是从建设美丽乡村升华到经营美丽乡村,开创了乡村旅游的全新模式,他们把发展县域经济和挖掘、传承艺术文化紧紧地融为一体,也许这就是他们的高超智慧和不同之处吧!
我突然又发现每一个馆陶人心中都有一座“陶山”,馆陶的带头人创业的态度决定着“陶山”的高度,他们不是正在举洪荒之力打造着“陶山”的新高度吗!
郭桂杰,男,1972年出生,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临西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冀南文学报》副总编。作品发表于《散文百家》《散文选刊》《山东文学》《四川文学》《时代文学》等文学期刊,著有散文集《美丽的年轮》。荣获河北散文30年金星创作奖、第10届河北省散文名作奖作品集一等奖、首届雁翼诗歌奖,以及全国性征文获奖4次等多种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