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染付的器物：伊万里的瓷器世界

对普通大众来说，最熟知的瓷器应该就是青花瓷了。青花瓷的花纹和样式从古至今一直是中国风的代表，而瓷器的英文名china也由此而来。

青花瓷的元素融入在我们日常的餐桌摆设中，甚至许多服装设计师将青花瓷的元素设计成极具东方特色的服饰，而且《青花瓷》也是一首享誉华人界的流行歌曲。正因为青花瓷很受欢迎，所以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充斥着的大量廉价青花器物影响了我们对古典青花瓷器的注重和鉴赏。如果走一趟亚洲各地的美术馆，明朝、高丽朝鲜时期、日本战国时期的那些美丽的蓝色图样瓷器，都曾是许多人的钟爱，也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古语云，温故而知新，所以唯有从具有历史感的文物开始欣赏，才能慢慢了解古典器物的意义所在。

在日本，青花瓷被称为“染付”，顾名思义除了勾勒的工艺以外，其特色是用毛笔去染，像是山水画一般美丽，尤其是透过釉和瓷土经高温烧制后的发色，更是神奇。非常佩服发明了这种技法的陶工，原来这种工艺从元代开始就发展了，而明代才真正大放异彩，青花瓷也成为了明代的代表工艺。

日本的青花瓷工艺在初期是模仿中国景德镇的纹样，最著名的是“卡拉客样式”，后来慢慢发展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柿右卫门样式”和“金襽手样式”。前者的胚土呈暖白色，像是带着珍珠光泽的百合白;后者有着描金的技法，因为非常受欢迎，所以流传至今。日本的代表瓷器之一是来自九州岛北部的伊万里烧，伊万里在江户时代是陶瓷输出的港口，伊万里烧其实是肥前国有田周边区域所制作的陶瓷，因为统一都是从伊万里输出到欧洲大陆，所以被称为伊万里烧。不过由于现在出口的货运都是从有田集散，如果你去到当地，可以发现车站一侧停满了大货柜，有田作为新的代表日本瓷器的名声早已超过伊万里了。

瓷器在日本的形成时间非常晚。唐宋以来，日本人非常喜爱来自中国的瓷器，但因为生产和原料技术的不成熟，一直无法制造这种高温的瓷器，只能依赖进口。在日本，也只有皇室贵族才能使用这样的器物。直到1610年，丰臣秀吉出兵朝鲜，带回了熟稔制作青花瓷器的陶工，而后朝鲜陶工在有田地区发现了瓷石（陶石白瓷矿），自此日本才开始进入了染付与彩绘瓷器的世界。

由于中国在明代末期陷入了严重的内乱，中国产的瓷器遇到了无法输出的窘迫时刻，伊万里烧在这时顺利地取代了中国瓷器，透过驻在九州岛长崎的荷兰贸易商东印度公司，开始将日本产的瓷器大量输出到欧洲，甚至慢慢影响了近代欧洲陶瓷的彩绘风格。

我家里所收集的古染付伊万里瓷器，大多是日本大正年代的器物，所以在底部可以看到辘轳的痕迹，土中的气孔与颗粒也隐约可见。在当时必须以柴烧高温的绝顶烧制技术才能做出色白且坚硬的成品来。虽然现在已进入了完全自动化生产的时代，可以大量生产出洁白无瑕的胎土以及光滑的釉烧，但古染付工艺的笔触趣味是现代制品所难以比拟的，也正因为其艺术价值高，将它当作装饰壁画也非常美丽。不过，既然是食器，它的美当然更来自于食物和器物的搭配之美。高级料理餐厅的主厨会根据纹样的不同来摆盘，以呼应其画面;而对于普罗大众来说，在家盛装日常的小菜其实也很迷人，重点是混搭，不同年代的青花与各种陶器相搭配，视觉呈现会更为丰富。如果食器一整套都是青花，那就太过华丽且不自然了。

作者简介

米力：天生的玩家，后天的杂货创作家，现任台湾某知名礼品公司创意总监。以优雅的插画、简洁的文字创作出充满幸福疗愈感的作品而广受欢迎。出版有《米力的杂货风味屋》《米力生活札记》等多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