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太阳的猫
L胖了77斤,当兵回来两年,一身的腱子肉算是废了。W是表妹,L回来的时候,W不上不下的成绩读着高中,在叔叔给L接风的酒席上见面。L老家是当年湖南逃荒过来的外地人。爷爷被抓壮丁后流落至此,一生穷而不操心,种他的庄稼便是。父亲极小辍学,年轻曾勤勉得力,后来就成为赌棍和L眼中不成器的父亲。L初中和同学从学校出逃,在省会火车站做了场噩梦,所有的故事或辛苦闹剧终于在L决定去部队当兵而落幕。
W比L小半岁,考到某个二本医学院读护理。国庆节回家遇到L母亲:“读个护理出来有啥用啊?”W晕着车,脑袋反应不过来。也许暴发户和读书人两相轻。L回乡待业两三年喝了一顿又一顿大酒,同时喝掉的还有部队体恤金以及年轻人的斗志,餐厅端盘子、便利店收银员、下过煤矿,L很快适应了这些工作。开始疯狂长胖,肌肉以决绝的姿态悄无声息地变成了肥肉脂肪,越发滋腻熨帖,L好像突然一下就成了XXXL。L母亲觉得L胖得过了:“瘦一斤给你1000块零花钱。”接着给儿子买了辆车。
家族大聚会,L母亲托W给儿子介绍女朋友:“我还是喜欢读过书的女孩,把你的那些同学介绍给我们家L啊!”“我们要求也不高,男孩找对象就要找个条件比我们差一些的。”W换了专业读中医,就业率差护理好多倍,这次见面却莫名多了些底气。
在这个年龄一切都是很快的,L回家闲置半年多,父母相中一块地,汽车修理铺加洗车房热闹开张。L大概已经如愿成为他当年艳羡的甩手掌柜,兄弟姐妹只能祝福,至于甩出去的手谁来接住又是另一回事了。
终于,轮到W快毕业了,考研和工作一起没有着落,失眠的夜里W不停地思索,23岁的人生如此难得,每一秒的疑惑都是真实的,生活不能作壁上观 ,W有一瞬间明白了L,不过是早早把双脚放在了地上。是夜,W决定读研去。无论是曹七巧还是姜喜宝,最令人害怕的都是囫囵了大半生什么也没抓住。更年轻的时候以为,山水迢迢,就在远方等我。W了解自己是如此的恶俗,会因为没有钱而难过。而人生的豁达如此不易,W甚至怀疑自己一辈子也参不透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境界。执着于钱是无望的,没有钱不敢谈远方,这才是W的现状。悲天悯人都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到时候跑快点。
如果老去是日渐消瘦的胳膊和睡眠,趁着鲜衣怒马少年时,W又劝自己理性一点:等我老了,我有大把的时间关心粮食蔬菜、谈论政治或者钓鱼。今天的今天,别人的迷茫和你的迷茫是一样的茫,但你还有你的焦虑与愚蠢,没有人听你说你多少岁了,还是不是小孩子。万般过去亦无味,唯有沉迷于学习啊,亲爱的考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