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峡谷千里奇观山与河,水与石的较量

2017-01-19 23:07齐田林
环球人文地理·评论版 2016年8期
关键词:水蚀大峡谷峡谷

齐田林

晋陕大峡谷河段的流域面积仅是黄河总面积的15%,但来砂量竟占到整条黄河的一半以上,可以说,“真正的”黄河是在这里成就。

在大峡谷北端,内蒙古、晋、陕三省区交界处,黄河蛇曲密集呈现,常常是数十公里的河段在高原梁峁间盘旋往复、千回百转。滔滔河水在蛇曲中左冲右撞,蓄势而发。

晋陕大峡谷是“中国北方第一峡谷”,有此殊荣,不单是因为它的长度——从内蒙古托克托到山西河津禹门口,大峡谷长达700余公里,最重要的是黄河从峡谷中流过,它深切峡谷基岩之中,气势磅礴。可以说,是黄河造就了大峡谷,而大峡谷反过来又酝酿、升华了这条大河的声威气势。

千里大峡谷中,一刻不停地上演着山与河、水与石的较量,许多震撼人心的景观便在这种较量中横空出世——九曲十八弯的峡谷蛇曲群、有“黄河画廊”之称的峡谷水蚀地貌,以及积淀在峡谷长河里,让人仰视、感动的“黄河魂”。

晋陕大峡谷。成就“真正的”黄河

陕北高原上的旅程,简单而乏味——黄色的沟壑梁峁、丘陵台地充斥着整个视野,了无生趣。即使有一点点动人之处,也在这笼罩天地的苍黄中迅速湮没,再回头时已不见了踪影。

越往东走,当车盘旋爬上一座黄土高山时,窗外的风景渐渐有了变化。在目光所及的远处似乎有一条深谷,黄土高原在那里被截断,一直往前走,情形愈加明显——整个高原此刻正把自己勇敢地投进前方峡谷,高原边缘上的一道道沟壑都伸展开了,笔直地跌落,而千千万万的黄土山峁还从背后像浪头般滚滚而来。

在巨大峡谷的底部,一条微微闪着白亮的浩荡大河正从天尽头蜿蜒而来。峡谷对岸,便是山西省蓝青色的崇山峻岭,它们如一道迷蒙的石壁,静静肃立,注视着这里不顾一切倾泻而下的黄土波涛。而那条朦胧辽阔的大河,深在谷底,威风凛凛地巡视着为它折腰膜拜的大自然。这就是黄河,这就是晋陕大峡谷。

当我们走下车站在山顶,目瞪口呆地面对着这劈开了大陆、分开了黄土世界和岩石世界的浩莽大河峡谷时,曾经无比崇拜的“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顿时光彩黯淡。小心翼翼地下到谷底,河水隆隆响着,又浓又稠,水波在阳光中闪烁,像是流动着的沉重的金属。宽阔的大峡被这“金属洪流”震得摇动,却也没有崩塌之虞,约束着黄河在它怀里流淌,亘古不变。

其实很难说,究竟是黄河——这条“北方第一大河”造就了晋陕峡谷,还是晋陕峡谷孕育了黄河的声威气势。从地图上看,黄河走出青藏高原后,穿山过岭,九曲十八弯,滚滚东流到内蒙古托克托县的河口镇,原本呈西东走向的河水突然调头,挟势南下,像把利剑将黄土高原一劈两半,在秦晋两省的边界线上,开出一条深邃的峡谷。

以内蒙古托克托为峡谷起点,直至山西河津禹门口,晋陕大峡谷全长700余公里,左襟陕北、右带吕梁,深切于黄土高原之中,谷深皆在百米以上。在黄河进入大峡谷之前,河水其实是清澈的,但当它一到晋陕之间,接纳了来自黄土高原的众多支流——偏关河、县川河、昕水河、无定河、延河后,一川清流顿时浑浊难辨。尽管黄河晋陕大峡谷河段的流域面积仅是其总面积的15%,但来砂量竟占到整条黄河的一半以上,可以说,“真正的”黄河是在这里成就的——但见深涧腾蛟、浊浪排空,黄色的波涛好似起伏的峰峦,而黄色的峰峦又像凝固的波涛,黄河之水在这里演绎了自然天成的黄河大合唱,尽显浑厚与苍凉。

峡谷南行,一路震撼与华丽

从地貌形态而言,黄河晋陕峡谷的河谷地貌特别复杂,水势随地势时紧时缓,绕过山崖,躲过礁石一路前行,蜿蜒曲折间时而出现一个个“S”形大弯,这些便是著名的黄河“九曲十八弯”景致。

其实,这些大弯在地质学上有特定的名字——“蛇曲”,在大峡谷北端,内蒙古、晋、陕三省区交界处,黄河蛇曲密集呈现,常常是数十公里的河段在高原梁峁间盘旋往复、千回百转。滔滔河水在蛇曲中左冲右撞,蓄势而发,但又被山势阻挡不得畅流。怒不可遏的黄河水只得另觅出路,一时间浊浪滔天、声如奔雷,在蛇曲奇观中观黄河,令人不由感叹自然之伟力。

黄河从峡谷蛇曲中冲出,一路激流险滩,不久便到了河曲县城,城外不远便是晋陕峡谷第一个要紧去处。原本宽阔的黄河在这里被突然收紧,峡谷宽度陡减到不足百米,陡峭的山崖,以90度的姿态冲天而起,人站到悬崖边上,想要看下脚底的河水都不可能,只能看着远处的黄河滚滚而来,此情此景,令当年游历至此的著名画家陈逸飞心潮澎湃,其代表作《黄河颂》就取材于这个地方。

河曲往南,晋陕峡谷延伸到府谷、保德两县境内。这时,黄河的一条条支流携带大量泥沙涌入,在峡谷中迅速沉淀积累,河道被挤占得越来越窄,百米以上的河道迅速被束窄为二三十米,形成座座险滩,水流湍急,惊涛拍岸。百万年来水与石的激烈较量,再加风霜侵蚀、岩层节理变化,至府谷、保德以下,晋陕峡谷两岸逐渐形成了极富诗情画意的天然水蚀地貌奇观。

水蚀地貌随河道断续分布,在山西临县境内达到高潮——面积达数万平方米的水蚀“天书”在峡谷两壁铺展开去。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这里任意施为,或刚强、或温柔,将坚硬的岩壁雕凿得玲珑剔透。当阳光射入长峡,峡谷两岸慢慢变幻出千姿百态的图形,颜色也随太阳起落不断变化,灰黄、金色、朱红、赤赭……乘船从峡谷中穿过,感受磅礴、仰视伟岸,这大概就是“黄河魂”的真实写照了吧。

临县以下,晋陕峡谷复又宽阔,黄河水流平缓,水运交通也随之兴旺起来,许多古渡古镇便分布于河道之侧,如著名的碛口、孟门、三交等。古镇的炊烟与河滩枣林给黄河平添了一分温馨人气。然而,黄河的本性依然激昂汹涌,当峡谷再一次收窄,激荡咆哮的水声霎时间将那份温情拍得粉碎——在陕西省宜川县壶口乡,晋陕峡谷陡然缩成仅有50米宽的“壶口”,喧嚣黄浪撞向石壁,碎成尘雾和粉末,继而收成一束,硬是一齐挤进“壶口”,跌入到40米的“十里龙槽”中,形成了著名的黄河壶口瀑布。

从“十里龙槽”跌跌撞撞地闯出,黄河似乎有些精疲力竭,一路护持南来的晋陕峡谷此时也不再忍心约束着它,慢慢地延伸到了尽头。在山西河津禹门口,黄河终于走出晋陕峡谷,滚滚河水也由开沟凿谷转为沉砂造陆,开辟新的天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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