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狗叫

◎指天笑骂

一地狗叫

◎指天笑骂

大欢乐地产的牛总最近很气闷，几天前，牛总的办公室被小偷撬了。小偷不但把保险柜里的钱和贵重物品席卷一空，而且顺走了牛总珍藏多年的十几件古董，最可气的是，临走，小偷还留下了一张纸条调侃他：你当老总舒服，我做小偷辛苦，你赚房奴的钱没皮没脸，我偷老总的钱没脸没皮！

牛总气得差点犯了心脏病。他倒不是心疼钱，也不是恼恨纸条上的话，而是担心被盗的保险柜里，还有一样东西，如果这件东西被抖出去，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其实，那样东西也不稀奇，只是一张照片，上面有三个人，除了牛总，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一个小男孩。女人是牛总包养的情人，男孩是他跟情人生的孩子。

牛总能有现在的风光，全靠岳父家的支持，如果自己在外面养情人、生私生子的事被曝光，他就全完了。因此这几年，牛总把情人和私生子的事情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走漏了风声。那张照片是他唯一的破绽，他把照片夹在合同内，深藏在保险柜里。谁知千算万算，照片没落到老婆手里，却被贼偷去了。

警察勘查完现场，对牛总说：“请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破案，追回被窃的物品。”牛总嘴上说谢谢，心里却说：贼啊贼，你快点跑啊，千万别让警察抓到啊，一旦照片曝光，我的前途就完了。

经过这次失窃，牛总感到了安保工作的重要性。他让人在自己办公室里加装了安全门、防盗窗、报警器，还高价从国外购买了一个保险柜。这个保险柜不但防火防水，而且能承受炸药爆破，就算小偷驾驶着坦克，也甭想打开保险柜。

牛总瞅着新保险柜，感觉很满意，但又不无担心地问安装人员：“既然保险柜连炸药都炸不开，万一哪天我丢了钥匙，或是忘记了密码，岂不是连我都打不开了？”

安装人员笑了，他告诉牛总，这个保险柜的钥匙和密码是丢不掉的。因为要想打开柜门，需要的是人的指纹、声音和脸，保险柜里有台智能电脑，只要在电脑里录入牛总的指纹、声音和样貌，以后保险柜就只认这三样。

说着，安装人员按了一个按钮，保险柜的电脑里立即飘出一个女声：“请认证指纹。”安装人员让牛总把指头摁在电脑上，几秒钟后，电脑叮咚一声，女声说：“指纹通过，请认证脸部。”牛总把脸凑在电脑前，认证成功后，接下去就是认证声音了。谁料，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牛总的夫人正好进门，她怀里抱着一只叫多多的宠物犬，就在牛总准备开口认证声音时，多多却张嘴汪汪叫了两声。

这时，只听女声响起：“声音通过。”牛总傻了眼，电脑竟然错把狗叫声当作他的声音了。

牛总恨不得踢多多两脚，赶紧让电脑重新认证他的声音，谁知安装人员却无奈地告诉他，保险柜为了保证安全，首次认证完成，必须要等一个月之后，才能重新认证。

“一个月？”牛总差点气晕了。从此，牛总开关保险柜，必须有多多在场，电脑先认证了牛总的指纹和样貌，再加上多多那两声汪汪，保险柜才能打开，否则就拒绝开门。牛总郁闷极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盼着一个月的期限赶紧到。

谁知还差三天就到一个月时，又出岔子了。一次，多多吃鱼时突然被刺卡住了，虽然兽医动手术取出了鱼刺，可是多多至少一个星期无法发声了。牛总急了，保险柜里有一份重要合同，明天要跟一家合作企业签署，如果拿不出来，就是违约行为，公司要支付上千万的违约金。重新起草合同万万来不及，延期签署对方公司又不同意，牛总急疯了，打电话给销售保险柜的商家，问有啥好办法能打开保险柜，可商家一摊手，说那个保险柜是国外进口货，商家只负责销售和安装，牛总的情况属于意外，只有生产保险柜的厂家才能解决。

牛总问：“厂家多久能解决？”商家说：“大概一个星期吧。”牛总差点气昏，等过一个星期，黄花菜都凉了。因为一根鱼刺，竟然要损失上千万。牛总赶紧在公司上下宣布，谁能想办法打开保险柜，立刻奖励一百万。

重赏之下，人人开动脑筋。办公室的赵秘书脑瓜灵，他说：“既然狗叫是关键，不妨多弄几条狗来，让它们叫一叫试试，都是狗叫，说不定能骗过电脑呢。”牛总觉得这事可行，立即派人到处搜罗大狗小狗，什么泰迪、吉娃娃、哈士奇……一时间，牛总的办公室里狗吠声惊天动地。可是所有的狗都叫了一遍，保险柜仍旧不理不睬。

人力部的钱主任说：“虽然都是狗叫，差别却太大，狗因智力所限，不会模仿。”牛总问：“你说该咋办？”钱主任说：“保卫科的孙科长擅长模仿各种声音，什么鸟鸣犬吠、下雨打雷、明星唱歌，模仿得惟妙惟肖。孙科长听过多多叫，何不让他来试试？”

牛总病急乱投医，马上让钱主任去叫孙科长，一听老总有请，孙科长马不停蹄地赶到。学狗叫小菜一碟，孙科长清了清嗓子，对着保险柜汪汪叫了两声。甭说，孙科长模仿得还真像，保险柜虽然没有打开，但是电脑上显示，孙科长发出的声音跟多多的叫声，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三。

牛总高兴地说：“真有你的，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狗叫是从你嘴里发出来的，我还真以为是多多在叫呢。”

老总的夸奖让孙科长非常激动，于是调整了一下，又叫了两声，谁知这次急于求成，模仿效果反倒下降到百分之八十。孙科长急了，喝了两口茶水，继续模仿，可效果忽好忽坏，最接近的一次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八，只差一点点，所有人都遗憾地跺脚说可惜。半个小时过去了，孙科长的嗓子都喊哑了，保险柜却纹丝不动。

旁边的赵秘书见牛总的脸越拉越长，心里很焦急，看来孙科长已经黔驴技穷，于是他忍不住上前汪汪叫了两声，还别说，赵秘书的成绩不错，跟狗叫的相似度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五。钱主任不甘人后，也凑上去叫。孙科长见自己努力了半天，眼看快成功了，竟然有人来抢功。孙科长恼了，使出吃奶的劲儿，嘴里的叫声更响亮了。

不久，技术部的小李、小周，销售部的老郑、老王，闻听讯息也赶来了，跟赵钱孙三人，一起向保险柜发起了进攻。一时间，办公室里狗叫声此起彼伏，高亢嘹亮。

就在群“狗”齐吠之时，突然进来几个警察，他们告诉牛总，盗窃他办公室的小偷已经被抓获，被盗之物也被追回，说着，把失窃的东西都放在桌上，让牛总清点。牛总立刻紧张起来，生怕里面那张惹祸的照片掉出来，被老婆发现就糟糕了。于是他摆手说：“不用清点了。”谁料，越怕黑越见鬼，就在这时，牛夫人闻讯赶来了。她拦住牛总：“咱们丢的东西可不少，怎么能不清点明白呢？”说着，就要动手清点。

牛总急了：“丢的东西一样不少，不用点了。”牛夫人有些奇怪：“你咋知道不少？”牛总吞吞吐吐：“这个……那个……”

牛夫人起了疑心：“这里面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说着，非要清点不可。两人拉拉扯扯中，被偷的东西哗啦撒落一地，那张要命的照片，不偏不倚正好飘落到牛夫人跟前。

牛总正要拾起，照片已经被眼疾手快的牛夫人捞到手里。看着照片，牛夫人立马爆发了。她揪着牛总的耳朵大叫：“照片上的女人和孩子是谁？说不清楚，老娘跟你没完！”牛总脸色苍白，语无伦次，一会儿说女人是他表妹，一会儿说是他表姐，一会儿说孩子是他外甥，一会儿说是他侄子。牛夫人恼了，揪着牛总又撕又打，又踢又咬，让他交代明白。

所有人又吃惊又觉得好笑，这个劝架，那个开导，乱成了一团。牛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骂：“姓牛的，要不是老娘，你能混得人模狗样吗？如今发达了，你竟然背着我养情人，瞧瞧那个孩子，那鼻子，那眼睛，活脱脱就跟你一个模样，肯定是你生的野种。姓牛的，老娘要跟你离婚！”

一听牛夫人要离婚，牛总差点瘫倒。他表面上虽然是老总，可公司的资金都是岳父家的，一旦两人离婚，岳父一气之下抽资，他立马变成穷光蛋。想到这里，牛总顾不得颜面，扑通就给牛夫人跪下了，抱着夫人的腿，声泪俱下地求夫人原谅。见牛夫人还不解气，牛总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我不是人，我不该养情人，请夫人放心，我保证，以后决不再犯，如果再犯，我……我就是一条狗。”

说着，牛总竟然真的学了两声狗叫。众人见牛总的丑态，想笑不敢笑，正要劝牛夫人饶了牛总，这时，怪事出现了，电脑听到牛总学的狗叫声，竟然叮咚一声，女声响起：“声音通过。保险柜可以打开。”接着啪嗒一声，柜门真的开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学不像的狗叫，牛总随便一叫就通过了。半晌，有人忍不住说：“还是牛总高啊，实在是高。”众人也连声附和：“牛总厉害，实在厉害。”虽然大家说的是夸奖的话，可牛总听到耳朵里，脸色却一阵红一阵白，就像挨了两巴掌一样。

（原载《今古传奇·故事版》2015年10月上 河南李雪霞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