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宝臣
旧京的旗人旗俗
文 李宝臣
旗汉分住完成于顺治七年初,内城的非旗人居民全部迁到外城,就是现在的崇文、宣武两门以南的旧城区域。如此表明了清统一中华定都北京的信心和保持满洲风俗与组织制度的心态。
清代北京,因满洲人的到来,内外城的文化氛围与习俗,发生了巨大变化。禁旅八旗守卫京师,禁卫皇宫,自成系统,形成旗人社会。顺治五年(1648年)八月发布汉人迁出内城的上谕,搬迁时限16个月。旗汉分住完成于顺治七年初,内城的非旗人居民全部迁到外城,就是现在的崇文、宣武两门以南的旧城区域。如此表明了清统一中华定都北京的信心和保持满洲风俗与组织制度的心态。八旗按方位驻扎内城:正黄旗驻德胜门内;镶黄旗驻安定门内;正白旗驻东直门内;镶白旗驻朝阳门内;正红旗驻西直门内;镶红旗驻阜成门内;正蓝旗驻崇文门内;镶蓝旗驻宣武门内。镶黄、正白、镶白、正蓝等四旗为左翼;正黄旗、正红、镶红、镶蓝等四旗为右翼,簇拥中央的皇宫。每一旗区包括满洲、蒙古与汉军旗人。
八旗是融军政、生产、司法、宗族为一体的社会管理制度。始自清太祖努尔哈齐,完备于清太宗皇太极。入关后朝廷没有推行这一制度,始终执行以八旗制管理旗民,以郡县制管理汉人。汉人兵民分治,军队通过招募组成,号称“绿营”,就是军旗是绿色的。
明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努尔哈齐始建黄、白、红、蓝四旗,旗皆纯色。四十三年(1615年),增设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四旗(镶亦作厢)。旗为纯色镶边,黄、白、蓝皆镶红边,红镶白边。清太宗时,又建八旗蒙古和八旗汉军,旗制与满洲同。三类共二十四旗。
清 郎世宁 画作 《玛常斫阵图》(局部)
一
旗,满语gusa,汉音译固山。最初的制度设计是300人为一牛录,设牛录额真一人,五牛录为一甲喇(队),设甲喇额真一人,五甲喇为一固山,设固山额真一人,左右梅勒额真(后改称梅勒章京)为副职。牛录作为基本组织,源于满族先世女真人以血缘和村寨为纽带的集体狩猎习惯,狩猎时的头领称为牛录额真。牛录意为大箭;额真,又作厄真,意为主。顺治十七年(1660年)牛录额真改称佐领,甲喇额真改称参领,固山额真改称都统,梅勒章京改称副都统。各旗事务均由都统管理。雍正元年,设八旗都统衙门,掌满洲、蒙古、汉军八旗之政令,稽其户口,经其教养,序其官爵,简其军赋。入关前,兵丁平日劳作,战时荷戈出征,自备军械粮草。入关后,改成由兵饷支持的职业兵制。八旗军制,均以营为单位,如亲军营、前锋营、骁骑营、健锐营、步军营等常规军,与相扑营、虎枪营、火器营、神机营等特种兵。
佐领是八旗的基本行政军事单位,在每旗分设五参领不变的情况下。佐领则随着人口与投奔者增加而扩大。以镶黄旗为例,光绪年间统辖84佐领与两半分佐领,人口约13万,兵丁2.6万。其中包括顺治、康熙年间归附的俄罗斯人组建的俄罗斯佐领。
入关后,为了维护满洲习俗与骑射剽悍勇战之风,禁止旗人从事农、工、商各业,只能当兵或进衙门习事博得个一官半职。朝廷虽然特地设置了“满缺”等专门容纳旗人的职位,然而毕竟有限,对于普通旗人来说,披甲当兵是最主要的生活出路,各旗的壮丁参加兵丁挑选,俗称“挑缺”,选中则谓之“披甲”,即成为正式军人。从而挣到“钱粮”,包括银、米两项。康熙朝定制:京旗前锋、护军、领催,月饷4两,马兵月饷3两,年米皆46斛(合23石);步兵领催月饷3两,步兵月饷1两5钱,年米皆22斛(合11石)。这是平日的“坐粮”,战时出征另加“行粮”:月银2两,月米8合3勺。饷银每月初三日发放。米除“行粮”月发以外,“坐粮”则按季发放,一年四次,或二、五、八、十一月,或三、六、九、十二月。
旗人是朝廷财政供养的族群,无论政治还是经济上的待遇都比非旗人优厚,拥有比较通畅的当兵从政的通道。但这并不等于族内所有的人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旗人男子也非今人误解的那样生下来就享有一份钱粮,必须在十六岁注册,旋通过骑射满语考试方能披甲领饷。随着历史演进,旗人人口迅速增加,财政支持与兵额远远跟不上人口增速,很快旗丁成年披甲领饷越来越困难。康熙朝八旗生计问题日趋严重。雍正二年(1624年)为缓解旗人生活压力,增设“教养兵”(后改称养育兵)5120人,马兵月银3两,步兵月银2两。乾隆年间继续增加名额。到乾隆十八年,增至26200人,同时统一发放标准,一律月银1.5两。养育兵在十到十六岁的旗人少年中考选,优先录取家庭生活困难者。养育兵亦有限额,每佐领不能超出本佐领实际披甲人数。养育兵制是具有福利性质的候补兵制,从而让那些丁多而“披甲”少的家庭增加挑补关饷机会。然而好景不长,随着人口继续膨胀,挑补养育兵的机会也日见艰难,因此,“赖饷而食”的旗人,不能“披甲”或当差,不免成为“不仕、不农、不工、不商、不兵、不民”之人,陷于生活困境亦在情理之中。最后,清末朝廷也无力再包揽旗人生活,不得不迁闲散旗人到关外屯种。
旗汉分住之后,内城明代形成的工商业资源一同迁出,内城更像一座兵营。茶楼酒馆等娱乐设施一概不许建立。从居民成分、流动性、生活多样性等方面上看,内城远远比不上外城丰富多彩。乾隆年间分住界限松动,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脚步加快,但直至清亡,内城居民主体仍是旗人。据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民政部统计,内城男女人口414,528人,其中旗人223,248人;外城291,076人,其中旗人13,523人。内城旗人仍占到多一半,从而使旗俗完整延续。旗俗与汉俗多有不同,捃摭几例,以窥一斑。
清代画作中的旗人狩猎场景
二
北京话语习惯把男子称爷。在具体使用时,存在旗人与汉人的差别。汉人冠姓,旗人冠名。譬如张姓兄弟三人,依序为大爷、二爷、三爷。作为第三者指示时可称张家几爷如何,见到本人时,平辈的往往尊称几爷,多省略姓。旗人与此不同,用名的第一个字,加上他在家中排行。近支王公皇族又不同,用名的第二个字加上排行,例如晚清民国以来的第一京剧名票爱新觉罗·溥侗,在家排行第五,人称侗五爷,而不称溥五爷。概因康熙以后诸帝子孙按照允、弘、永、绵、奕、载、溥、毓、恒、启、焘、、增、祺排序。同辈之人甚多,如果用表示行辈的第一个字,则不容易区分不同家庭,所以选用名的第二个字。顺治以前诸帝子孙没有设定统一行辈用字,命名比较自由,称谓从普通满洲习惯。譬如在辛酉政变中输给慈禧的肃顺系郑亲王端华之弟,行六,人称肃六而非顺六。此外,旗人家庭只要婴儿降生,即使夭折,也要排序。上述的溥侗之兄溥伦,人称伦四爷,当时都说他是道光皇帝曾长孙,也曾是同治过世后的皇位候选人之一。不禁要问,既谓之长,何以称四爷?其实,他上面还有三位哥哥,不过都夭折了,虽然行四,在存活的道光诸曾孙当中年纪最长。
宗室王公可以根据爵位笼统称王爷、贝勒爷、贝子爷、公爷。具体到某位王公,亲王、郡王由于拥有封号,在指认叙述时,一定用封号,如晚清的恭亲王奕称恭王或恭邸,而不用王爷,贝勒以下由于没有封号,习惯上用名的第二个字加爵位指认,如溥仪的六叔载洵、七叔载涛,皆爵秩贝勒,分别称洵贝勒、涛贝勒。溥伦、溥侗兄弟,兄为贝子,弟为镇国将军,所以又分别称伦贝子和侗将军。
所谓旗人指名为姓,今人往往理解成儿子用父亲之名为姓。这是很大的误解。旗人都有姓氏,汉译字数较多,如叶赫那拉、瓜尔佳、纽祜禄等,使用起来绕嘴不方便,不像汉姓多为一字,复姓也不过两字。因此,在日常生活中,把姓氏称为老姓,弃之不用,直接以名行世。在汉人姓名文化系统中,姓不可缺少,久而久之,旗人之名的第一个字,就被人看作姓,而发挥姓氏的功能。
当代姓名与名字的概念已经混同,古代并非如此,就一个人的身份识别符号而言,最基本的分姓、名、字、号四项。姓源于祖宗,不容更改;名是父亲赐予的,《仪礼》“丧服传”讲“子生三月,则父名之”。名包含贵贱双重意义,在使用中,只有皇上和本人的嫡亲长辈可以直呼,或用于自称,其他人绝不能当面使用。字是从名衍生出来的,《仪礼》“士冠礼”讲“冠而字之,敬其名也。君父之前称名,他人则称字也”。字从名义衍生,“义相比附”。早期男子在二十岁举行成年礼而加冠始有字。后世多在入学之际由老师赐予。号有自号、送号之分,或出于个人自拟,或由他人冠之。字与号才是社交中最经常使用的个人指认信息与当面称呼的敬语。旗人名之外,同样有字号。汉人的字号与姓相连。旗人不同,以名的第一个字,加上本人的字或号。譬如晚清重臣荣禄,正白旗满洲人,瓜尔佳氏,字仲华,号略园。以字号行世,则称荣仲华或荣略园。
旗人中的汉军较为特殊,在民族血缘上是汉人,而身份归属旗籍,享受的权利比普通汉人多。他们生活在旗人社会中,必然接受满洲习俗,但仍保持了相当的汉人文化习惯。即以姓名而言,汉姓一直保留,在社会交往中,自报家门时,见到汉人则冠姓,见到旗人就不冠姓,只称名。
汉人以家乡某县的县令为父母官。旗人以旗分佐领为父母官,从来没有称自己是什么地方人的,如果非要以地域指证,一般都笼统称长白即关外长白山。譬如两人初次见面互相自我介绍,旗人必称“某旗第几佐领,某某佐领下”。汉人则称“某省某县人”。官员致仕(退休),旗人归旗,汉人还乡。一位隶属京师八旗的官员,不管外放地方任职多少年,也无论怎样留恋其地,一旦致仕都要回到北京归旗生活。
三
旗礼是旗人带到北京的礼节,分跪安、打千、请安、打横、肃礼、达儿礼等多种形式。根据贵贱、亲疏、辈分、性别、场合分别使用。跪安是皇室礼节,普通旗人家庭不用。譬如皇帝召见大臣时,大臣必须行跪安礼,做法是先迈左腿,右腿跪在地上,收左腿,直立上身稍停片刻,随之起右腿站起来,跪下时并不叩头。打千,平辈旗人相见彼此问候,左腿稍向前迈,同时右臂向身前下垂,头微低。请安,左腿向前迈步,左手扶左膝,右腿弯屈,右臂自然下垂,眼睛平视。在实际操作中,行礼的对象不同,根据标准动作变化,所见的人越尊贵,右腿弯曲与右手下垂程度越低,直至触地。皇族之间幼见长辈,请安时右腿要跪地,双手放到左膝上。打横,俗谓“打横退步”,乃是告辞之礼。客人辞行,主人送出,到大门外,回身双手贴身垂下,横退一两步,向主人表达谢意。
女子礼与男子不同,女子请安,双手扶膝下蹲,属于肃礼。做法分三类,标准的是直立双手扶大腿根,缓缓下蹲,然后起来,要做到上身不动,保持目光平视。女子体形年纪不同,如果较胖或上了年纪,再按标准行礼,显然有些困难,自然双手要向前扶到膝盖上,同时下蹲,保持头平视。还有一种方式,可能是受汉族妇女万福的影响,直立时,左腿稍向前迈,双手扶左腿上,同时下蹲,保持平视。京剧《四郎探母》,剧中铁镜公主向杨四郎行礼下蹲的动作就是模仿肃礼,相传当初陈德霖等人进宫为慈禧太后唱戏时,不但偷偷模仿太后的走路姿势,还有机会了解宫中的礼节动作等细节,从而运用到表演中,并且作为程式动作传给了后代。梅兰芳先生饰演铁镜公主的礼仪动作特别潇洒漂亮。
达儿礼是一种变通的女子礼节。妇女梳两把头,穿敞衣,足蹬高底鞋时,为了避免磕头时,头饰掉下造成在长辈面前失仪,故用行达儿礼替代。旗人并不是只行旗礼而不磕头。磕头是那一时代全体中国人通用的礼节。达儿礼的做法是先迈左腿,右腿跪在地上,收左腿直身,抬右手,同时头稍向右低,摸两把头的头翅。头向右微低表示磕头。现在清装剧中的女子有事没事总拿着手绢乱摆,逢人致意问安,就屈膝把绢子向后脑后一甩,实在令人不可理解,可能是对达儿礼的一种超级发挥吧。
昔日北京茶馆较多,在类似的公共空间,客人之间问候究竟如何表示敬意?朱季黄先生讲过,当时的茶馆里并不流行旗礼问安,而是以打拱致意为主。进而考察,不但茶馆如此,就是在酒馆、戏园,无论旗人汉人,招呼问好也不行旗礼。一般来讲,在日常生活中,旗人见旗人行旗礼,见汉人则不行旗礼。然而在茶馆等场合,旗人之间也不行旗礼。所以要暂时放下旗俗从汉礼,源于朝廷严禁旗人到上述的娱乐场所消遣的规定。清朝诸帝不断颁布禁止旗人官兵出入茶园、戏园、酒馆。譬如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鉴于前门外戏园、酒馆迅速增加。八旗当差人前往游宴者亦复不少。命八旗大臣,步统领衙门不时稽查,一经拿获,官员参处,兵丁责革。同时再次让都察院、巡城御史、顺天府等衙门在各戏园、酒馆门前张贴告示,禁止旗人入内。嘉庆八年(1803年),命令步军统领衙门、巡城御史在酒馆、戏园等处设岗盘查,如有改装潜往游宴者,即使是王公大臣亦不得有意隐瞒,一律上报处分。
清末时期旗人喝茶打牌的情景
内城少有汉人的时代也没有茶馆、酒馆、戏园等公共消闲空间。旗人若抑制不住游乐欲望,只能乔装改扮潜往外城。为了消遣娱乐,又逃避惩罚,偷偷前往的旗人必须刻意掩饰,混迹于汉人之中,免得身份暴露引起麻烦。久而久之,形成了旗人进戏园、茶馆等场所从汉礼的习惯。店主伙计也不会在明知禁令存在,而向旗人行旗礼致意,那样做无异于公开客人身份,得罪顾客耽误买卖不说,还可能引火烧身招来官府盘查惩治。就像当代网吧禁止接待未成年人一样,出于赢利目的的老板一旦决定违规操作,与网瘾少年之间必然达成默契,彼此心照不宣各取所需,谁也不会主动昭示来人的身份。第二次鸦片战争后,外国在内城开设了使馆,旗汉分住的界线越来越模糊,汉人迁居内城的逐渐增多。尤其是庚子事变以后,昔日的禁令失效,内城始开设戏园、茶馆。不过娱乐消闲环境虽然改变,但旗人仍然保持进茶馆从汉俗的习惯。毋庸讳言,晚清以后旗人的社会地位与名声愈来愈差,清亡以后,旗人为了生计与躲避歧视更需掩盖个人身份。原来为逃避制度制裁而形成的习惯,正派上用场,继续发挥遮掩功能。一般说来,驰禁以后,旗人在茶馆相遇,除非彼此十分熟悉,可能会以旗礼问候,而与其他人致意仍是打拱。
当代也许有人奇怪,茶馆怎么能与酒馆、戏园相提并论,旗人入内也需遮掩?这是出于茶馆与演艺之间密切的历史关系。传统的戏园、戏楼,大都源自茶楼、茶园。茶楼、茶园本是喝茶谈天说地之所,但是光喝茶谈天,有些人可能停留的时间很短。为了留住客人,充分利用空间资源增加收入,经营者与演艺团体一拍即合,演艺进入茶园。演艺逐人群稠密之区,乃是职业天性,一旦进入茶园,久而久之,一些大型茶园,戏剧表演变成了主业,喝茶聊天的功能反倒下降了。自从这类茶园主业发生巨变,成为戏园,直至上世纪头几十年,也没能完全丢弃旧习,变成单纯的剧场。园子里面总是特别热闹,永远有喝茶聊天的,吸烟的,吃东西的,卖东西的,随时进出的。民国初年还一度出现了飞手巾把儿的。戏园之外的茶馆,尽管主业未变,但只要具有一定规模,常与曲艺、杂耍、说唱、评书等演艺结缘。即使不伴随演艺,茶馆的清谈悠闲之风,毕竟与朝廷竭力维系的国语骑射传统格格不入。
清末北京内城的旗人
四
旗人在迎娶时间上,忠实于古礼程序,皆在晚间。虽然也预备仪仗乐队,却是设而不作,并不发出响动。由于迎娶在晚间,仪仗执事以贴喜字牛角灯为主,隆重程度由使用数量上表现。清朝史籍记述迎娶队伍时,常出现“灯炬前引”之类的话,即是指此物,半透明近圆,围长二尺上下,用长约七尺一端弯出的红漆杆挑起。旗人结婚皆可使用牛角灯,在数量上,官员不得超过六对,平民不得超过四对。晚清制度松弛,贵胄豪富之家竞逐奢华,使用数量激增,从十六对直到三十二对。
旗人贵族结婚,新娘上轿要穿婆家事先送来的旧棉袄。棉袄越旧越好,如果家里没有,找亲戚至交去借。当然,棉袄穿在夹层,外面还有色彩鲜艳的罩褂。棉袄贴心保暖,“旧”音义皆与“久”通,越旧寓意越长久。足蹬蓝布鞋。据说是为了拦婆婆眼睛,期待婚后生活不被婆婆盯住挑错。旗人家庭做姑娘的比较自由,做儿媳妇的不但辛苦,还要谨言慎行以免婆婆刁难责罚。旗人重如意。行聘当天,新娘盘腿端坐在炕上,迎亲太太到来,径直将如意放置她的怀中。
迎娶花轿一定要赶在子初之前进家门。如果过了这一时刻,行过合卺礼之后,新郎必须退出,要等到第二天晚上夫妇才可同房。如此新娘苦矣,习惯要求新娘在同房之前不能下地,只能待在炕上忍耐。所以旗人新娘上轿之前,基本上不吃喝,就是防备出现类似的尴尬局面。子初就是晚十一点,古人认为过了此刻,即将迎来第二天,由于阳气渐升,不利于阴阳平衡,所以不惜忍耐一天。
旗人迎娶只备一顶红呢大轿接新娘,新郎与四或八位迎亲老爷一律骑马前往。汉人娶亲的轿子一红两绿共三顶。红轿用来迎新娘;绿轿两顶,一顶娶亲太太乘坐,另一顶接送亲太太,新郎簪红戴花,也是骑马前往。旗人迎亲的全福太太不随新郎出发,而是提前乘车到女家,与送亲太太一起为新娘上头,回程时与送亲太太一同乘车。迎亲花轿可用八抬,不受官轿只许四抬限制。
作者系北京文史馆馆员、北京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责任编辑 徐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