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冷庐医话》重新发现中医医话生态美

文/毛正奇

根据《冷庐医话》重新发现中医医话生态美

文/毛正奇

近年来医学界对论文、著作的题材与形式有了质的改变，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其思维模式都随着西方现代科学思潮而改变。无可厚非，现代医学日新月异，成绩斐然，然医者关注的不该只有多少篇中文核心及外文文章。眼下，大力扶持医学人文刻不容缓，重新发现传统中医文化及其生态美需着力进行。医话是指医家以笔记、短文、随笔等形式，阐述其临床心得体会以及其他问题的著述，是中医学著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医话与其他医著不同之处在于形式活泼，体裁不拘；内容丰富，无医不话；言而有据，俱出心裁；医文兼通，文字流畅。本文根据陆以湉的《冷庐医话》重新开启医学人文之旅。

博采众长 直抒胸臆

传统中医学崇尚追源溯流，尊张仲景为医圣。同时在经验医学传承的过程中，也产生了思想的碰撞，分出不同学派，金元四大家为其中典范。陆以湉先生学识贯通古今，参古而不泥古，在医话中直抒胸臆，对于前人偏颇的观点亦做出有理有据的观点辩驳。如书中原文47页“吞酸一症，东垣作寒证，河间、丹溪作热论，世人因有标本之说分属，吾辈固当兼参，然治常得芩连症，用姜桂者甚少，岂东垣之法可废哉?缘俗医治病，初多用温散，久久寒化为热，未有不从热治者耳。”陆先生对于寒热派别的治法没有一味偏长废短，而是根据病人辨证论治，同时分析大环境下俗医治病不辨寒热的缘由，得出自身体会而论治，中肯而不中庸。书中多个医话均参各家之所长，却别出心裁，独到论治，存在十分重要的医学价值。

话案同源 追源溯流

医案医话本属同根同源，医案形式较为严谨，医话形式较为写意、随性，言语生动而具有故事魅力情节。如原书中47页“一娠妇小便遍数，多而溺少，涩而不通，余用补中益气汤吞六味丸四钱愈。《医贯》法也，次日令再服，病人以不惯丸药，且谓地黄泥隔遂止，越四日病复作，必欲易一方，因以清心莲子饮与之，一服效，后视《伤寒准绳》知古有成法也。妊娠转胞，由胎压膀胱，大抵虚陷所致，薛氏以补中益气汤举之，较丹溪四物、四君、二陈煎探吐为稳。”陆薪安先生在诊治该妇人的过程中，根据已有之法加以施治同时根据病情需要变通剂型，其后在证治准绳中找到古法，可谓一学一做，同时探究薛朱二人治法之优良，追源溯流。此病例可放于按中详细大谈，而其不同于医案之别在于，陆先生用医话表达，言语精悍简短，文风简捷，若是放到寻常按言，可要引经据典、大做文章，其繁杂度也会增高。不过医话常被人诟病以方剂不详，按语不尽之言，这是医话特殊体裁形式造成的，同时也带有中国文人与生俱来的文化神秘感。

医理伦常 医心救人

陆以湉先生从医范、医鉴两大篇幅发乎于理，阐述了医学伦理学的基本要求，带有鲜明浓厚的人文色彩。书中引用张子和的话“有志之士，耻而不学，病者亦不择精粗，一概待之。常见官医迎送长吏，马前唱喏，真可羞也。由是博古通今者少，而师传遂绝。今之官趋承上司，可羞之端，更有甚于此者，而况于医乎？”陆先生同时引用陈载庵拒绝授官专注治病救人著书立传的故事，形成个人鲜明立场，反对当下趋炎附势，医者不精的不正之风。同时，陆先生引用徐灵胎《名医不可为论》，讽刺当下时医获得虚名而无实学，治病但求迅速了事，漫不经心，他的一弟一子都因名医误用药物而亡。由此写下“是以为名医者，当自揣每日可诊几人，限以定数。苟逾此数，令就他医。庶几可从容诊疾，尽心用药，不至误人性命。”其实陆先生此话在当今也十分实用，确定就诊人数，医患双方都有保证，医者不必过度劳累而尽心用药，患者得到保证质量的治疗。而医鉴篇中话“余谓误信庸医，由于不谙方书，不能不求援于医耳。所可恨者，为医而不深究医理，强作解人，以致误事而不自知也。”该篇中引用多种误信巫医、庸医、走方医而毙命的案例，其中以蔡九峰《梦葬记》中记录大学问家朱子暮年之死的故事最为详细生动，所举之例众多不一一赘述。同时，陆以湉在后篇引用“徐灵胎《慎疾刍言》曰：少时见前辈老医，必审贫富而后用药。尤见居心长厚，今日已不逮昔人矣。近时所称名医，恒喜用新奇之药，以炫其博，价值以昂不记也。”陆先生讽刺时下医生不分病人贫富滥用昂贵药物，只是炫耀其知识广博，不存宅心仁厚之念，更批判药店对富人只卖贵重药物大获其利，同时规劝医生该有相应的道德行为规范准则，对于庸医严厉打击。

小 结

陆以湉先生的《冷庐医话》言语简捷、文风精悍，引经据典、旁证覆实，对时下医生风气之陋习明讽暗刺，鞭辟入里。其引用之医话多有自身用药之经验，虽方不尽全、按不尽详，然医话之精华在于引人入胜，渐入医学浓厚学习氛围之佳境。书中杂病、用药篇的经验也可圈可点。重新发现传统中医医话生态美，在于引起医学生、学者对于轻简文风的兴趣，而不是一味对于学术论文的追求，其侧重点在于医学文化氛围的培养，重现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繁荣！

/广西中医药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