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
“意识”的存在与消亡悄无声息,却又惊涛骇浪般的流淌在人类生命记忆之中,它在人类生命主体中存在的真实与消亡的虚幻如同一个谎言,难分真伪。如果“世界是我的表象”,那么时间中的过去与未来就成为了当下的一种记忆和梦想,只有“现在”是无法分割的,它是这个表象世界中真实的体现。
非常高兴能有这样的机会跟大家共同分享我和艺术的一些故事。我最早的专业是学平面设计,并且本身也对艺术充满理想,所以学了法文之后,2006年就去到了巴黎,在法国学习当代艺术与新媒体专业。因设计本身和平面等媒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学习中慢慢地对影像有了更深的认识,发现纯影像的震撼力很大,因此之后就更多地从事摄影及影像艺术等创作。
法国给我的影响很大,从在学校里开始,它对我的逻辑思维和艺术的理解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个人认为艺术不是短暂的灵光一现。很多的艺术创作,包括在法国的学习当中,它一定是要一层、一层的探讨,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也许这个结论不一定是我们想要的答案,当然它可能是你在探讨问题的过程当中的另一个问题。这样的学习方法就会对未来的学习,包括自己研究的一些课题,会有非常系统化的理解。
在法国,不论你是走在大街上,在画廊、图书馆或者是在超市,因为某个事情某个点,你都可以跟陌生人聊天,他们会跟你聊文学和艺术,无论是何专业,他们对艺术都有一定的认识,一定的了解。这些和他们从小的教育有关,在美术馆或在博物馆,都会看到一些特别小的孩子,还有一些年轻人在美术馆参观学习,或是画速写、讲解等等,即使他们并不是学美术专业的。有时候我在想,法国人喜欢喝咖啡,看上去比较悠闲,他们却在文学、艺术等方面特别强,估计可能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在思考,都在琢磨吧。
很多法国的同学或朋友,他们效率很慢,但非常细致,比如当代艺术方面研究的一个主题,他们会根据很多方面的知识来深入,例如一个关键词,他们会根据这个关键词,通过不同的学科,最后来做一个整理,然后通过关键词来展开研究的主体。我跟很多朋友聊过“关键词”,比如我们说的“风景”,其实在法语里面是一个单独的词“Paysage”,它并不是单单特指风光,而是有非常多的学科含义。我认为探讨一个话题,应该有不同学科知识领域的人来一块探讨,这样会有很多人的不同的观点,最后你得到的东西肯定是更丰富的。所以在之后的学习和创作中,我都会查阅一些跟自己专业不是直接相关的书籍,但它会根据你的研究有一些联系,这样就会有一个全面的认识,对自己创作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帮助。
最早我接触纪实摄影比较多,也特别喜欢马格南图片社的摄影师的作品,在巴黎的时候希望自己能去战地拍一些不一样的作品,当然后来这个愿望没有实现。玛格南一位老师Bruce Gilden跟我说,和平年代的照片更难拍摄,比如他的作品中关于日本黑帮的照片,类似这样的片子要得到允许才能拍摄,难度会更大。后来一次机会,我有幸进入了马格南图片社大师班随张乾琦老师学习。在图片社的时候,我觉得更多的不是学照片的编辑等等工作,而是老师们对你的鼓励,每次聊天,他们都会对年轻摄影师说很多鼓励的话。后来也接触了一些摄影师,森山大道、荒木经惟等等,其实他们的影像也对我产生了一些影响。我认为摄影师的作品是会互相影响的,这个就是参照。在创作的时候一定是要有一个参照,最后才慢慢地衍生出来自己的作品。比如我们是为父母所生,作品也一定是会有一个这样的延续,创作也需要一种思想的延续性。
作品《记忆体》也会有这样的一种延伸。在巴黎的学习和生活当中,我并不是刻意去找寻图像本身,而是通过图像刺激来记录。在生活当中,虽然我们可能不会太注意一些消失的影像,但是它是确实存在的。我印象特别深的一句话,是亚里士多德说的,他说“记忆既不是感觉,也不是判断,而是当时间流失后,它们的某种状态或者影响。”
当时,在创作《记忆体》的时候,我并没有考虑到意识的状态,在学习和研究的过程当中,渐渐发现意识与记忆的关联性很大,慢慢地从《记忆体》衍生出《意识的流放》。我发现,意识对于人的记忆都有着巨大的作用。《记忆体》是一个开始,《意识的流放》更为完整,它更多的是通过对意识的研究,将《记忆体》之间做一个联系,更深刻地去理解“意识”存在的当下价值性。我们可以这样认为,记忆与意识更多的珍贵部分是“当下”。所以《意识的流放》当中阐述一个很重要的观点,就是意识当下的存在性。过去和未来其实并不存在,因为过去的已经消失了,未来的没有到,它是未知的,所以也是不存在的状态。更多地“当下”成为真实,每个当下的活着,是一种存在的体现。
你所经历的当下都会成为历史,上面三张作品贯穿《意识的流放》。第一张鸟的骨骼是自然的进化、生物进化,也就是意识的开始;第二张是欧洲记载最早的一本符号学,它其实是人类意识初期的一个展现;第三张是柯布西耶的建筑,建筑是集合众多学科为一体,它也是人类知识的一种结晶。三张作品叙述了意识在每个当下的发展进程。《意识的流放》总共是有50幅,在这里也是精选了一些展示给大家。
因为记忆,所以有了意识,从意识又更多地延伸到了生命。新的作品关乎生命,现在也正在创作当中。创作的开始,更多是以文字或者是一些词的方式来做结构,之后将文学,或者哲学的观点提炼出来,使之图像化。所以我认为在创作过程当中,首先是通过关键词,最后变成树状结构,最后根据延伸的知识点来总结和整理,并展示你自己要表达的观念。
《意识的流放》相对比《记忆体》更完整,是因为《意识的流放》在创作的时候,我更多的是通过文学和哲学的一些书籍,比如说哲学家叔本华,巴什拉等著作,他们阐述了一些关于意识的哲学观点,比如说意识的广阔性。我作品当中有一张森林,森林在哲学当中也是强调了意识的一种广阔的、无限的特性,也会用图像的方式来表现出来。
我认为图像的背后更多的是一种知识的学习和思维的一种组合。更多的是对观点的提问,我们一直在寻找答案,最终不一定找到标准的答案,这个“标准”答案还是一个新问题产生,这也是一种法国的学习方法——提问题法(problématique)。
我不想给作品带来一个最终“标准”的答案,有可能大家看到我的作品会觉得,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其实那不一定是我想要的。每个人的心境、经历、生活背景大不相同,他对图像的理解也是完全不同的。我只是表现出来我所想表达的,每个人看到你的作品,他可能有他自己另外的一种理解和期待。这也是艺术的魅力所在吧。
从当代艺术的角度看,作品应该是开放的,要不断地去提问题。在创作的时候,也不要风格化。对我来说,我喜欢接触新事物,也喜欢挑战不同的方法。我认为不断地否定自己,你才能找到更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