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中国对外开放理论与实践的探索而奋斗终生*——深切追思著名专家王子先

李　蕊



为中国对外开放理论与实践的探索而奋斗终生*
——深切追思著名专家王子先

李蕊

摘要：2015年12月15日，我国著名对外开放问题专家、商务部政策研究室巡视员王子先因病与世长辞。子先同志一生虽然短暂，但研究成果丰硕，尤其在外资外贸、服务外包、全球价值链、时尚产业、生产性服务业等诸多方面的研究卓有建树；2004年患鼻咽癌之后，子先同志仍未放弃自己深爱的政策研究工作，拖着病体深入基层，带领同志们报送了一大批有创见、有深度、有影响的研究报告，多次获得党中央、国务院领导批示。子先同志无私的奉献精神、克己奉公的高尚品质、经济学家的使命担当、一丝不苟的治学态度，不仅是公务员的楷模，也是专家学者的榜样。

关键词：王子先对外开放政策研究追思

我国著名对外开放问题专家、商务部政策研究室巡视员王子先，生于1963年4月，1987年7月进入商务部(原外经贸部)工作，2015年12月15日因病与世长辞。子先同志无私的奉献精神、克己奉公的高尚品质、经济学家的使命担当、一丝不苟的治学态度，不仅是公务员的楷模，也是专家学者的榜样。为此，商务部部长高虎城作出了向王子先学习的批示，他的逝世也引起了业界同仁的沉痛怀念。商务部政策研究室主任沈丹阳同志回忆道：子先在商务部工作数十年如一日，累计起草和撰写了近千篇调研材料、政策报告和各类研究文稿，多次参与中央文件和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起草，为我国开放型经济发展和宏观决策作出了突出贡献。子先同志2004年患鼻咽癌之后，仍未放弃自己深爱的政策研究工作，一边打针吃药苦战病魔，一边拖着病体冒着酷暑高温深入基层，掌握了大量第一手的鲜活材料，带领同志们报送了一大批有创见、有深度、有影响的研究报告，多次获得党中央、国务院领导批示。正是这样一份投身我国改革开放伟大实践的历史责任感和使命感，以及爱岗敬业、勤勉干事、淡泊名利、甘于奉献的精神信念，支撑着子先同志在平凡的机关政策研究工作“冷板凳”上，一坐就是近30年，默默无闻地为国家发展贡献智慧和心血，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一、治学严谨勘称楷模

子先同志一生虽然短暂，但研究成果丰硕，尤其在外资外贸、服务外包、全球价值链、时尚产业、生产性服务业等诸多方面的研究卓有建树，先后在《管理世界》《财贸经济》《世界经济》《国际贸易》《宏观经济研究》《全球化》等报刊发表论文100多篇，出版专著《论金融全球化》《加入WTO对国际收支平衡的影响及其对策》《中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新一轮开放战略》，主持并参与撰写《关贸总协定与中国企业经营指南》等政策理论著作近十部，这些论文和专著在服务中央决策、推动理论发展、指导基层实践中都产生了重要作用和广泛影响。

国家发展改革委对外经济研究所原所长张燕生介绍，上世纪90年代后期他在担任国家计委(现发改委)对外经济研究所副所长，子先在外经贸部(现商务部)工作时期，两人就是最好的学术合作伙伴。他们一起去苏南调研外贸和外资发展情况；一起讨论“十五”“十一五”“十二五”有关对外开放的计划或规划思路、重点领域及保障措施；一起研究贸易投资便利化的政策和实践问题。他说：“子先学友离开了我们，但他的学术精神始终伴随着我们。”子先是中国对外开放领域最优秀的理论研究者、政策制定者和实践推动者之一。他涉足的研究领域众多，从“三来一补”的贸易方式主动参与国际工序分工体系，到调动地方政府招商引资积极性引入外来竞争压力；从综合化解长期困扰中国发展的外汇短缺和资本短缺瓶颈，到大力发展混合所有制启动内生性增长因素；从推进经济特区、高新区、综合保税区，到“走出去”培育全球综合运作能力，他都站在了开放理论和政策推动的最前沿。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信息部副部长、教授王晓红介绍，她在读博士研究生时就知道子先，子先从事对外开放领域的研究颇有名气，堪称学习的楷模和典范。在她眼里，子先同志始终是一个不计个人名利得失，一心为了国家利益，敢于坚持真理，敢于建言献策的人。求真务实、脚踏实地、一丝不苟是他一以贯之的学风，他的多数文章都是独立完成的，从不以自己的特殊地位和影响力找人捉刀代笔、沽名钓誉。他一生在对外开放、服务业等领域研究颇有建树，源于他严谨认真的学术风格。他们经常在一起参加学术交流和研讨会，每一次发言他都精心准备，而且总是认真听取其他专家的发言，几乎不早退场。他写文章从不敷衍，每一篇论文都抓住前沿热点问题，思想前瞻、文笔洗练，对理论研究工作者、政府决策者都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在每一篇文章的字里行间，都闪烁着他作为一名公务员、一名专家学者的使命、责任与担当，闪烁着他对祖国、人民赤诚的热爱和炽热的情感，闪烁着他对学术、对真理不懈追求的勇气。这些充满着探索与创新的论文，就像他的孩子一样，是他生命的延续，也是他毕生心血的结晶。

中国商务出版社常务副社长、总编辑钱建初介绍，他第一次跟子先同志深入交流源于商务部原副部长张祥主编的《知识经济与国际经济贸易》。在编辑的过程中有很多数据需要核实，当时子先同志在外经贸部发展司政研室任处长，钱总编去求助他的时侯，无论再忙，他都先放下手中的工作，热情地帮助核实数据，并对整本书的结构和内容提出了很好的建议。他们俩的第一次冲突是在2002年为子先同志著作《加入WTO对国际收支平衡的影响及其对策》终审时，当时钱总编感觉子先同志有个观点与当时的主流说法不太相符，便给他打电话希望能够修改，但他断然拒绝，并表示文责自负，如果出版社坚持修改，便撤回书稿不再出版。他的那份决然与坚定和印象中温文尔雅、谦逊大度的子先判若两人。十多年过去了，子先当时在书中提出的很多观点和建议从现在的情况看也是正确甚至是超前的。

对外经贸大学副教授姜荣春在2007年—2008年曾到商务部政研室交流一年，近距离见到子先同志奋斗历程中的一个小小片段。她回忆，除了日常工作，印象里主要是跟着子先同志和其他同事做了两件工作。一是参与改革开放30周年的系列纪念活动。那时候出去调研，通常利用晚上熬夜早晨起早或乘车时在路上修改稿件，子先同志提意见她落实，一般反复多次，才会最终提交。二是参与撰写关于世界经济发展情况的研究报告。大约2008年3月，子先同志凭借多年从事经济形势和涉外政策研究工作的丰富经验和敏感，指导她起草一份深度研究报告。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和反复修改完善，在子先同志的悉心指导和世经室其他同事的通力合作下，这个报告在6月最终完稿并提交给部领导，在金融危机之前对于经济发展面临的风险做了较为系统全面的前瞻性分析。后来，金融危机全面爆发，该报告得到多位部领导高度重视。子先同志所做的研究工作很多，几乎都有广泛的良好反响，不少为政策制定、学术研究和经济发展作出了实质性重要贡献。比如，早在2006年—2007年，子先同志就注意到服务业特别是生产性服务业对于经济转型的重要性，主编了国内第一本生产性服务业报告；十七大之后，他指导大家就对外开放相关内容做了逐条系列解读发表在政研室网站上，引起了较好反响。

二、为人宽厚言传身教

除了对经济问题的卓越研究能力，在做人方面，子先同志处事公道，儒雅平和，善于为他人着想，即使跟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同事一起工作和相处，也从不以身份地位压人。另一方面，他忘我的工作热诚和投入，深刻敏锐的见解，迅速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使他充满人格魅力，所以，无论到哪里，他的身边总是围着一群求学上进的年轻人自愿追随。

王晓红谈到：“当他得知我也是中国社科院毕业的，十分高兴，一点没有司长的架子便认了我这个师妹，那时我在国家发展改革委宏观院工作，对于外资外贸的研究还刚刚起步，有幸结实这位大名鼎鼎的师兄自然感到十分高兴，尤其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热情、质朴与谦和。所以，我便直呼师兄，从不称他的官衔。”“在与子先的长期合作中，我不仅增长了专业知识，更重要的是感受到他精益求精的治学态度，感受到他强大的人格魅力和精神力量。”“2013年，子先开始主编《中国时尚产业蓝皮书》并担任课题组长，他诚挚邀请我担任副组长，于是我们进行了为期三年的合作研究。这是中国第一部系统研究时尚产业的发展报告，子先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个‘螃蟹’并不好吃，时尚产业是一个新领域，概念是陌生的、边界是模糊的，没有可借鉴的研究成果，没有现成的资料、数据，更没有现成的专家队伍，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子先亲自设计研究框架、邀请专家顾问，多次组织研讨，组建研究团队。每次我撰写的报告交给他，他都要先夸奖鼓励一番，然后提出许多修改意见，他的工作方法很艺术，所以总是潜移默化地就能接受他的观点和看法。虽然他工作事务繁忙，但从不当甩手掌柜，最后统稿工作都是他严格把关，一遍一遍地对每一篇报告提出修改意见，每个专题都要几易其稿。因为他的严格要求，我也从不懈怠，所以，课题研究在创新性、前瞻性、科学性、理论性、应用性上都有许多突破，获得委托单位中欧国际商学院和有关部门的高度评价，在社会也引起了广泛关注。”

中国社科院工业经济研究所教授杨丹辉回忆：“我与子先兄相识于上世纪90年代中期，当时我还在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攻读博士学位，导师王洛林教授介绍我认识了晚我一年入门的子先，因子先比我年长，加之对他的学问人品敬仰有加，所以多年来一直称呼他为师兄。那时节的子先兄风华正茂，工作和学术已颇有建树，在外经贸领域声名渐播。王老师是希望我能够好好向他请教和学习。初次见面，子先兄待我非常亲切，特意带我到政研室参观，给我分享了对外开放的一些新理念、新思路，彼情彼景至今历历在目。在随后交往中，子先兄平易质朴的待人处事风格一以贯之，这也是他最为感人的品格。”

姜荣春介绍：“离开政研室这些年，我们从未间断学术交流和探讨，也经常会有不同看法，对这些不同看法，我从来都是毫无顾忌、直言不讳，当然，更多时候，是我认识不够全面深刻。即使有些观点他不同意，即使我的认识有明显漏洞，他也从不让我难堪，总在合适时机恰到好处指出，让人有幡然醒悟又如沐春风之感。同时，他始终自觉保持对新事物的开放心态，非常愿意倾听和接受新观点，经常主动修正自己的看法。”

三、殚精竭虑不畏病魔

“他一生没有别的爱好，只是喜欢工作，喜欢搞研究”子先的妻子黄晓敏回忆，“2004年5月，子先得了鼻咽癌，2005年查出了肺转移。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的病情从来不过问。为了不让他知道自己的病情，每次到医院检查、拿药回来，我都把上面的标签拿掉，他也从来不问。”在他家里摆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朱镕基总理与政府工作报告起草组的合影，另一张是温家宝总理与政府工作报告起草组的合影，他都是起草组的成员，他十分珍爱这两张照片。

张燕生回忆：“直到子先病重，每次见到他，总是讨论外经贸领域的理论和实践问题，很少听他谈及自己的疾病、家庭和困难。他把自己的整个生命贡献给了国家开放大业，他把自己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最心爱的研究事业。子先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永远值得朋友们怀念和尊敬的人。”

王晓红回忆：“我与子先认识大约是2006年，我们一同参加中央政研室‘深港经济融合研究’课题组。记得那年我们与课题组一同去深圳调研，他已经身患癌症，但仍然精神抖擞，走路虎虎生风，一点看不出有病的样子，所以大家都说他‘红光满面，身体恢复得不错’。课题组的调研行程安排很紧张，几乎马不停蹄，白天要召开座谈会听取有关方面的意见，还要深入到中兴通讯、大族激光、盐田港、罗湖口岸、华侨城等地进行调研，中午不能休息，晚上还要总结调研情况，几乎是连轴转，我当时有些不适应这样快节奏的工作方式，感到调研很苦。对于一个病人应该更难适应，但子先在调研中从未有过任何懈怠，他每到一处都认真记录，提出富有创新性的见解，令当地政府十分尊重。在那次调研中，由于工作人员的疏忽，把他的职务写成了处长，他便当了一天‘处长’，丝毫没有怨言。由于他在对外开放领域的研究具有很深功力，课题组长、时任中央政研室副主任的郑新立同志就把‘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交给了他，请他撰写‘完善开放型经济体系是一项重大战略’这一专题。课题研究最终得到了中央领导和当地政府的高度评价及认可，也为后来中央制定粤港澳紧密合作框架发挥了重要参考作用。”

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副研究员高凌云回忆：“与子先师兄的第一次会面是2006年冬季的一个傍晚，具体日子已经记不清了，谈了什么也记不清了，唯一的印象是，子先师兄的嗓音似乎有些低沉。后来才知道，他那时已经在与病魔做着坚强的斗争。他著述等身，研究几乎涵盖中国对外贸易、世界经济的各类问题，很多研究成果都转化为了政府政策。毫不夸张地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以后，对外贸易的快速增长，子先师兄居功至伟。近些年，在身体越来越虚弱的情况下，他仍在艰难地探究如何促进中国服务贸易发展、如何更好融入全球价值链等等极具前瞻性的问题。”

杨丹辉回忆：“与子先频繁互动与合作是在2007年之后，那时他虽已身患重疾，但身体状况还好，始终坚守在研究一线。他在大量研究和实地调研基础上，敏锐地观察到世界范围内服务外包引领服务业变革的新趋势以及加快社会服务业对外开放的重大现实意义。我们一起合作了商务部的课题《我国社会服务业对外开放战略研究》。在课题研究过程中，他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亲自参与课题调研、专题研究以及书稿的撰写编纂。这种严谨的治学态度和献身改革开放伟大实践的使命感，正是他给我们留下的最宝贵财富，也一直是我的榜样和工作学习中的激励。尽管饱受病患折磨，但他笔耕不辍，新作频出。特别是在深圳特办的工作经历，使他有机会深入到中国对外开放的最前沿，他对中国新一轮扩大开放又有了很多新的见地。子先兄把这些新的观察和思考凝结在《中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新一轮开放战略》这部力作之中。在其生命的最后几年，病患的折磨已使子先兄几近失声失聪，我们之间除了邮件来往，见面讨论工作主要靠书写交流。他思想活跃、思维敏捷，经常很快就写满一张纸，每次见面都会留下厚厚一沓交流笔记。如今睹物思人，维叹天不假年，惋惜悲怆之情满溢心中。”

四、最好的纪念

沈丹阳表示，王子先同志因病去世，商务战线从此失去一位优秀的共产党员和政研干部。“文思应时运，春耕夏耘献计商务伟业犹在望；英才承天悯，纸残墨冷挥毫开放华章未终篇。”子先同志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力量长存世间。子先同志近30年的商务政策研究经历及其感人事迹，本身就是以生命书写忠诚、践行理想的真实写照，是对爱岗敬业、埋头苦干精神的最好诠释。我们愿以他的宝贵精神力量为指引，沿着他走过的道路奋力前行，为商务事业乃至国家繁荣富强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这应是对子先同志最好的纪念。

钱建初表示，斯人已乘黄鹤去，但子先那种对学术的执着和严谨，不唯上、不跟风，坚持自己的独立判断，向着真理楖栗横担、直入万峰的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和发扬光大。

杨丹辉说：“与子先兄多年的交往使我深信，生者的悲痛并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我们缅怀他，更要学习传承他‘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情怀和奉献精神，让有限的生命释放出更多奋发向上的正能量。”高凌云说：“子先师兄走了，我失去了挚爱的兄长、亲人。悲痛之余，愿我们这些后来者，能继承他的遗志，为中国对外贸易由大渐强历史车轮的滚滚前行贡献微薄的力量。”

王晓红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子先虽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却为我们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这就是一个共产党员的核心价值观：为了国家和人民利益无私奉献，生命不息，奋斗不止。他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们，无愧于时代的召唤，奉献于改革开放的伟大事业，为实现中国梦而努力奋斗！

责任编辑：徐德顺

作者简介：李蕊，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信息部助理研究员。

*本文为李蕊根据专家提供材料整理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