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黑影

谢庆浩

入夏以来，大雨不断，往日温顺的白水河变成了一条咆哮怒吼的“黄龙”。龙潭庄一带的河堤出现了险情，抗洪抢险的士兵们日夜守护在河堤上，严阵以待。

铁蛋建有个养猪场，猪栏里养了一百多头猪。晚上铁蛋打着手电筒在猪场里巡查，手电筒的光一闪，他突然发现饲料室里有个人影！铁蛋的心不由得一紧，竟然有贼摸进猪场偷饲料来了！

“是谁在里面？马上给我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铁蛋操起木棍，大喝一声。

手电光下，一个瘦小的人慢慢站了起来，铁蛋愣住了，竟然是柱子。柱子今年十五岁，是个孤儿，自小父母双亡，染上了小偷小摸的坏习惯。半年前，他在深夜偷偷摸进铁蛋的养猪场，偷了小半包饲料，给铁蛋抓了个现行。柱子说想钓鱼吃，偷点饲料为的是拌鱼饵。念在他是一个孤儿，铁蛋也没难为他，放走了他，还让他带走了那小半包饲料，并告诉他以后想要饲料拌鱼饵了，就尽管开口，不要偷偷摸摸的。怎么柱子今晚还来偷饲料？

“铁……铁蛋哥……我没有偷你的饲料……”柱子战战兢兢地说。

“不偷饲料，你手里抱的是什么？柱子，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做人就该清清白白，你想要饲料拌鱼饵就直接跟我说，我会给你，怎么又三更半夜摸进我的猪场来了？”

柱子声音轻轻地说：“铁蛋哥，这是空麦麸袋，没有麦麸……”说完，柱子把手中抱着的东西放在地上，果然是一捆叠起来的空麦麸袋。铁蛋糊涂了，问道：“柱子你这浑小子，饲料我都肯给你了，更何况是不值钱的饲料袋？想要多少只管开口，保证不要钱，何必大费周章趁晚上跑到猪场里来偷？”

柱子把饲料袋卷了起来，重新抱在怀里，说：“就是因为知道你不肯收钱，所以我才偷偷跑猪场里拿。铁蛋哥，其实我……我留了钱的，我是想出钱买你的这一摞饲料袋……”

什么？铁蛋手中的手电筒一照，果然在饲料室门口的地上发现了一沓皱巴巴的毛票。铁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再三追问，柱子才扭捏着告诉了铁蛋事情的原委。原来，抗洪救灾的士兵们日夜奋战在河堤上，条件非常艰苦，睡觉时都是和衣睡在泥地里。夏天的蚊子特多，士兵们睡觉时为了对付蚊子，就用装沙土的蛇皮袋兜住脑袋。这样一来，脸上能避开蚊子的叮咬了，但手和脚依然露在外面。有士兵说，这些装沙土的蛇皮袋太小了，只能兜住头兜不住身子，要是有更大的编织袋把手脚都兜住，这样就能完全避开蚊子的叮咬了。听者有心，柱子猛地想起铁蛋的养猪场里的麦麸袋，又大又宽，绝对能把身子兜进去，于是就半夜里偷偷跑过来“买”麦麸袋……

柱子有点哽咽地说：“两天前我在河边捕鱼，不小心掉进河里，是抗洪救灾的士兵奋不顾身跳进河里把我给救上来的。他们是我的恩人，所以我才想掏钱为他们买大编织袋，为他们挡住蚊子，尽一点自己的心意……”

铁蛋的眼睛也湿润了，沉默半晌，他突然一伸手，抢过柱子怀里的麦麸袋扔在地上。柱子吃惊地看着铁蛋，只见铁蛋手一挥，说：“抗洪救灾的士兵们被蚊子叮咬，送什么麦麸袋？要送就送蚊帐！”

柱子低下了头：“我没有钱，买不起那么多的蚊帐……”

铁蛋拍了拍柱子的肩膀：“这些来我们龙潭庄抗洪救灾的士兵们守护了河堤，他们不仅是你一个人的恩人，也是我们所有龙潭庄人共同的恩人呀。走，告诉乡亲们，给士兵们送蚊帐去！”

夜深了，一行人打着手电筒向河堤走去，打头的正是铁蛋和柱子。他们带着乡亲们，给守护在河堤上的士兵们送蚊帐来了……

（编辑/苏 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