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民族”是如何诞生的?

2016-12-20 23:13赵旭东
时代人物 2016年11期
关键词:恩情白人友情

赵旭东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努力维系着各种各样的联系,有亲情、友情和爱情,亦有师生或师徒恩情。或许存在不愉快,甚至是不平等的剥削关系,却也增强了应对生存不确定的能力。但近三百年来,还有一种强大的联系无时无刻不在影响和改变着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类——民族主义。大大小小不同的人群彼此结合并形成一种合力冲击,因循于它,凭借一种抽象出来的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准则,我们奉献自身,包括金钱、财产乃至于生命。我们据此获得了力量,却也可能遭遇苦难。可遗憾的是,我们对之或许并不熟悉。

对世界历史进程而言,近代以来的法国大革命,即1789年这一年,是一个具有历史性意义的并带有时间标志性的分水岭。由此编年史意义上的前后、新旧、现代与传统等的两分式的断裂观念不仅在世界范围内此起彼伏地出现,并可以借助有刻度的钟表时间去予以清晰地呈现、累计和计算,由此一种全球意义的互不见面的彼此可以同时在场的想象出来的共同体的图景得以显现出来。所有的社会安排以及文化的创造,都在为这种联结而作着自己独特的贡献,教育、宗教、出版、交通、媒体,由此人们虽相互并不认识,但因为有共同性的民族观念的存在而彼此实现了一种认同。这种认同无疑是通过一种超越感受性之上的想象才能被制造出来的,它的基础在于人首先知道并印刻了彼此因为一体国家的原因而有的一种共存,否则我们就真的难于理解超越于亲情之上的那些对陌生人的关怀、帮助与友善。

换言之,我们不再是去发现和建立属于自己的亲情、友情以及恩情等的联系,而是各种形式的平面媒体把这些都一股脑地推送到我们的眼前,凭借一种抽象出来的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准则,我们奉献我们自身,包括金钱、财产乃至于生命。由此本来是领导人之间的较量的游戏,借助种种迅捷媒介的传播而形成国与国之间的战争,领导人躲在幕后,牺牲的却可能是来自最普通家庭的平民。

安德森告诉我们,所有这些并非必然,而是与特定时代的文化之间彼此勾连,欧洲殖民主义者在地理大发现之后有计划、有步骤以及有控制力地对于海外世界的殖民地建构成就了一种民族主义者的认同而非相反,那些后来站出来振臂一呼的民族主义者,都是与远道而来的作为征服者的白种人有着共同语言、法律意识以及文化自觉的本土斗士,他们往往是因为处在与白人接触的最前沿而习得了白人那套思维、规矩和法律。

今天可以清晰感知的想象的共同体建立在超越彼此面对面联系之上的一种想象力的发挥,它使得世界上彼此本不相关、没有联系、相互不认识的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坚实的联系且似乎还难分彼此。但这又显然是一种虚幻的联系,每一个人的冲动和好奇借助共同体媒介的平台而相互扭结在一起,由此一种每个人似乎都需要的并在每个人身上都可能真实发生的民族主义的热情得以井喷式地涌现并使之固化,寻找机会蓄势待发。这种力量无疑可以带来社会中更多的财富,人口红利以及可挖掘的资源,但它也同样带来了更大范围内的战争、饥荒以及作为传统的文化的彻底毁灭。

猜你喜欢
恩情白人友情
友情也需要及时“修补”
党的恩情记心窝
友情
欠条统统拿出来
美国白人内部“三六九等”的鄙视链(观察家)
友情
老师恩情比海深
老师恩情比海深
“后隔离”时代的骄傲与焦虑
友情与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