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与糖巫婆

王一梅

米粒本以为糖巫婆见了“嘀嗒”，一定会气得鼻子都歪了，然后直接回女巫森林找她算账。可是，她看见糖巫婆的超级棒棒糖上粘满了面包，手里还托着一只青蛙，看上去好 像 收获不小。

糖巫婆原本以为米粒会在陷阱或者树杈里拼命地叫。可是，她发现这个小姑娘居然笑眯眯地站在她的树 洞 前，身 边还站 着那只管理蜂蜜的熊。

糖巫婆用尖尖的声音说：“我见到了‘嘀嗒，那样的猫头鹰 钟已经过时了。现在我得到了一只青蛙。”

“呱—”青蛙一百厘米伤心地叫了一声。

糖巫婆抚摩着青蛙绿色冰冷的背，说：“别嚷嚷，小家伙，你不用再回沼泽地那个潮湿的地方了，现在我带你到我家里去。”

糖巫婆顺着树木楼梯下去，她看见蜂蜜木桶被移了地方，发疯地吼起来：“哦，我的家变样了，谁把我的扫帚拿走了？我不喜欢这 样。”

这一切肯定是门外那个叫米粒的小姑娘 干的。

糖巫婆很生气，她连着打嗝儿，大声地叫着：“别指望在这里找 到 什么！你们不可能 从这里逃出去。”

青蛙一百厘米不喜欢这里的生 活，他对米粒说：“这里的气候不适合我，我喜欢 潮湿的空气。”

大熊洛卡也不喜欢这里的生活，打着哈欠 说：“我喜欢我的大树，我要在树洞里冬 眠。”

青蛙一百厘米说：“我想回沼泽地，我也要冬 眠。”

米粒坐在一旁，想念她的爸爸妈妈，不知道爸爸妈妈是不是把头露在帐 篷 外 面 等着她回去？

高校长见了糖巫婆，一定知道是糖巫婆抓住了她，会不会跟 踪 着来救她呢？

糖巫婆躲在树洞里，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她不想 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位离开。多 少 年来，糖巫婆一直都是一个人吃蜂蜜，一个人骑上超级棒棒糖飞到 树 顶 看月 亮，一个人看树叶一片 片 飘落……

可是，自从见了米粒，糖巫婆突然很想改变自己的生活。她真的需要他们，一定 要 想 办法留住他们。

不过，要留住米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米粒把洛卡和一百厘米叫到灌木丛后面说：“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但是，糖巫婆太自私了，我想 让大家都回家。”

洛卡和一百厘米说：“你真的可以帮我们逃跑？”

米粒问一百厘米：“你有把握一下就跳到糖巫婆的鞋子上吗？”

一百厘米张大嘴巴用 口 型 说：“OK。”

米粒又问一百厘米：“你确定 糖巫婆的鞋子也是糖 做的吗？”

一百厘米张大嘴巴用 口 型 说：“Yes。”

米粒又问 熊：“你肯定你能 从河里捞鱼？”

洛卡仍然不习惯回答别人的问题，只是点 点头。

米粒递给洛卡一个捉鱼的网兜，然后说：“你躲到一边去，我不喊你的名字，你就不要出来。”

洛卡仍然点 点头。

一切都准备妥当，米粒爬上树，用鞋跟跺树干。

“咚 咚 咚……咚 咚 咚……”

糖巫婆听见敲击树干的声音，就从树洞里钻出来。她刚 刚 钻出来，青蛙就跳 上了她的鞋面。

糖巫婆抬起头，望着树上的米粒问：“什么事，小姑娘？你还挺会烦人的。”

米粒坐在树上，两只脚悬空晃动着：“我想问，这树 上 为 什 么没有鸟？”

糖巫婆想：她想知道什么秘密？哼，告诉她也没关系，这里面根本就没有秘密。她爽快地回答：“很多年以前，我妈妈的妈妈的妈妈在路上走着，一只鸟把一泡屎拉在她的帽子上，于是所有的鸟都被赶出了女巫森林。”

米粒听糖巫婆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地面。糖巫婆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她也把目光移到了地面。

“啊—你在做什么？”糖巫婆看见青蛙一百厘米正在舔她的鞋子，而她的鞋尖已经不见了。

糖巫婆气极了，她听见米粒在树上“咯咯”地笑。

她用尖尖的指甲指着米粒说：“别高兴太早，我会把你粘到树顶。你就跟着树枝晃吧。”

说完，她就去追一百厘米，青蛙一百厘米几下就跳上了荷叶，糖巫婆也跳上了荷叶。“扑通—”一百厘米跳进了河里，糖巫婆也跳进了河里。

“救命—救命啊—”糖巫婆叫起来。

米粒和洛卡还有一百厘米看见糖巫婆在水里挣扎着，身体渐渐变 小。

米粒站在河边 问：“可以告诉我们 出森林的路吗？”

糖巫婆仍然在水里挣扎着，喊着：“不，不可以，我一定要把你们留在这里。”

又过了一会儿，糖巫婆变得更加小了。

米粒又问：“可以告诉我们 出森林的路吗？”

糖巫婆说：“不，不可以！我已经独自过了800年，好不容易找 到了你们，我不放你们走！”

米粒伸出手说：“唉，那你就上来吧，没想到你的脾气像牛皮糖。”

糖巫婆说：“不，我不上来，除非你们答应不离开。”

洛卡说：“我已经打第八个哈欠了，我必须走。”

米粒说：“我的爸爸和妈妈会着急的，我还要回去上课，我也必须走。”

一百厘米担心这样下去，糖巫婆会全部融化，赶紧说：“那，那我留下来，你快 上来吧。”

洛卡马上把糖巫婆捞上来，一看，糖巫婆只有金鱼那么大了。大家都觉得糖巫婆又顽固又可怜。

洛卡用 蜂蜜把糖巫婆重新变大。

这时，灌木丛后面传来一个声 音：“请在她的鼻子上多加一点 糖，她的鼻子应该更 高些。”

“是高 校 长。”米粒熟悉高 校 长的声音。

高校长一直走到糖巫婆跟前，说：“我就知道米粒这个小姑娘不好对付，不过也不会太欺负人。”

米粒说：“我早想到高校长会到这里来，不过没想 到这 样 快。”

糖巫婆问：“你是怎么进来的？这片森林是个迷宫啊！”

高校长笑着说：“别忘了，我是尖鼻子家族的成 员，尖鼻子家族的鼻子对气味特别敏感，我闻着一路甜甜的香味就找来了。”

原来这样简单，只要闻着香味就能走进森林，同 样，只要再闻着 香味就能 走出森林了。

高校长对糖巫婆说：“许多事情就是很简单。如果你需要朋友，只要写一封邀请信就可以了，会有朋友来看你的，何必把别人一个个粘 到这里来呢？”

糖巫婆听了，很后悔以前做过的一切，但是，她不敢哭，如果一哭，她又要融化了。

（选自《米粒与糖巫婆》，万卷出版公司，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