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若鱼
风过枝头月色浓
文◎陈若鱼
江浓月低头喝着茶,春风从窗台吹进来,掠过窗台上的薰衣草,给屋内带来隐隐约约的香气,她看着沈风的侧脸,带着柔和的光晕,是跟苏衍不一样的温柔。
遇见沈风那日,是四月的最后一天。江浓月买了几枝橘红的扶郎花,穿着素白的麻衣长裙和人字拖,从秀春街横穿过去打算回公寓,沈风就是那时出现的,他一身薄薄的春衫,走到她面前问道:“你,是江宛辛吧?”
“不是。”江浓月说完准备回公寓。
可是沈风并没有打算放过她,还紧跟着她进了公寓大门,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给她看,“我知道你是江宛辛。”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江浓月低着头,显得有些慌乱。
“我在网上看你的《江宛辛恋爱日记》看了421天,我不可能认错。”沈风没打算放弃。
江浓月把头垂得更低,趁电梯门开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去,把买来的扶郎花装在花瓶里摆在窗台上,趁着清晨的柔光和飘动的窗帘按下快门,打开PS软件修照片,把每一朵花的颜色调亮,再修平窗帘的褶皱,然后把照片传到日记贴,并写道:
“扶郎花的花语是互敬互爱,一早苏先生去花店买回来的。我剪了枝装在土陶瓶里,苏先生说,我总是能把普通的花拍得有诗意,希望我们未来漫长的人生也能这样充满诗意。可爱帅气的苏先生正在煮早餐,今天是番茄果酱配花生松饼,我已经闻到烤松饼的香味了……”
江浓月按了发送后,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厨房,去热了一杯牛奶喝下,再坐在电脑前时,帖子下边已经有许多评论,有人问,为什么这么久不秀苏先生的照片了,有人问,好想看苏先生戴围裙的样子。
江浓月想起刚才楼下的男人,把评论都仔细看了一遍,还好没什么异常,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她的住址的。江浓月心里蔓延出强烈的不安,接下来好几天她也没敢下楼。
万一又遇见他,被他知道她的秘密就完了。
一周后扶郎花枯萎了,江浓月特意戴了口罩和帽子下楼,穿过秀春街去甜品店买了一份杨枝甘露,刚走出店里就看见了沈风,她慌忙逃走,可还是没能快得过他。
“我叫沈风,是你公寓的前租客,也是你插扶郎花那个土陶花瓶的主人,还有你初夏时用过的那个条纹桌布,陶瓷碗都是我的。不信你看土陶花瓶底座下是否刻着我的名字。”沈风的语气轻柔,带着一丝羞赧,“你不要害怕,我不是来揭穿你的,我只是想认识你。”
江浓月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沈风,他很高很瘦,狭长的眼睛,驼峰鼻,脖子颀长,她确信没见过他,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装了这么久恋爱,一定很累吧。”沈风突然问。
江浓月的心一紧,若不是极力隐忍,眼泪恐怕早已经掉下来了。自从苏衍离开以后,她一个人活得像一支舰队,只有人问她快乐吗?什么时候跟苏先生结婚?从来没人问她累不累。她也曾想过停掉《江宛辛恋爱日记》,可到底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割断跟苏衍唯一的关联。
江浓月想过,会有人知道她是个网络骗子,在网上靠写秀恩爱赚网站给的酬劳。只是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请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在网上澄清的。”江浓月说。
“我说了我只是想认识你,没有想要揭穿你的意思。”沈风再次强调。
沈风的目光澄净而真挚,她的防备一点点崩塌。
沈风继续说,他之前在江浓月的那间公寓住了一年多,因为在伦敦的养母突然生病而赶去探望,所以急匆匆地把公寓委托给了房产中介,许多个人物品也没来得及带走,某天他逛国内网站的时候看见了江浓月的恋爱日记,更巧的是他发现她租了他的房间,他总觉得她很眼熟。
出于好奇,他开始看她的日记,他大概从一年前发现江浓月失恋的,从她拍的照片里发现她的牙刷杯里只剩一支牙刷到后来的许多细节,他确信她失恋了,却依然伪装成甜蜜恋爱的样子,他远在伦敦都感觉到了她的伤心难过,可她那些粉丝们却全然没有察觉。
那时候他养母的病已经痊愈,所以他回国了。
江浓月像是被人戳中软肋,有些慌乱,“我,我先回去了,你留下的东西可以随时去取。”
沈风还想说什么,江浓月已经匆匆离开了。
回到公寓以后,江浓月第一时间去看那个土陶花瓶,底座上果然用小楷刻着沈风二字,她用指腹磨砂着那两个字。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是个披着网红外衣的骗子。
那是两年前的夏天,江浓月被学长苏衍打动开始恋爱,她怀揣着小心思在网上写匿名的恋爱日记,后来被苏衍发现,秘密日记变成公然秀恩爱的日记。没想到在网上引起轰动,吸引了许多网友,网站开始找她合作。
江浓月毕业后也没去找工作,每天都在网上写恋爱日记。一开始处于热恋期自然一切都很美好,但岁月从来都不温柔,一年前她跟苏衍因为一些小事起了争执,苏衍一气之下说了分手,他说他受不了这样虚伪的生活了,他没有江浓月在网上写得那么好,所以他心里一直都有很大的压力,而江浓月沉积在心底的失望和难过如洪水般泛滥,两个人一年的朝夕相处终于撑不下去了。
苏衍搬走了,两个人的生活变成一个人,江浓月却还没能从自己编织的甜蜜生活里觉醒,每天编各种谎言,欺骗网友他们还在一起。如今被沈风识破,她也终于要从自欺欺人的梦里醒来了,接连好几日她都没有再更新日记,甚至没敢打开电脑。
沈风来敲门是个雨过天晴的黄昏,她正坐在窗台边看着一束枯萎了好几天的蔷薇发呆,听见门铃声后恍惚地去开门。沈风立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把新开的薰衣草,递到她面前时,她愣了愣才收下。
“谢谢。”
“不客气。”
如此生疏的开场白,注定接下来的处境也会显得尴尬,江浓月以为他是来取旧物的,没想到他进屋后就去了厨房,什么也没说就帮她去修水管。
江浓月想起前不久她在日记里写过,她厨房的水管坏了,可是被无所不能的苏先生修好了。现实里的苏先生早已离开,又有谁会帮她修水管呢?江浓月看着厨房里的沈风,不由心里一动。修好了水管,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
江浓月低头喝着茶,春风从窗台吹进来,掠过窗台上的薰衣草,给屋内带来隐隐约约的香气,她看着沈风的侧脸,带着柔和的光晕,是跟苏衍不一样的温柔。
沈风见江浓月并没有嫌弃他的意思,来的更勤快了,就算他不表明,谁也看得出他喜欢这个姑娘,喜欢到厚着脸皮挤进她的世界,喜欢到不敢表白。但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江浓月。他只是觉得她特别熟悉,所以一心想要见到她,然后陪在她身边。
那是六月了,他捧着第一束桔梗过来,江浓月正在为一篇恋爱日记焦头烂额,因为已经有粉丝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失恋了,说许久没有看见苏先生了。
沈风怀揣着小心思说:“不如我来帮你拍张照吧。他们就会相信了。”
江浓月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那天她捧着沈风买的紫色桔梗,站在窗外,初夏的风吹动她的额发,她不知不觉嘴角上扬。
拍完照片,江浓月开始写日记。
“苏先生长胖了不愿意上镜,他说以后只能做幕后了。照片上是他刚买回来的桔梗,还带着新鲜的露水……”
江浓月写了很长的日记,配上照片发了出去,很快就有粉丝说,苏先生拍照比以前好看了呢,也有人说,没分手就好。
沈风看着那些评论,虽不是夸他,可却莫名觉得欢喜。“你打算一直这样瞒下去吗?”沈风问。
“瞒到瞒不下去那天,我就坦白。”江浓月垂下眼帘。
沈风叹了口气,心疼起江浓月来,他也明白忘记一个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沈风来了以后,公寓里开始有了烟火气息,因为沈风竟然会煮菜,摆盘精美,拍照技术也好。
沈风开始当帮凶以后,江浓月的日记终于熬过低谷,越来越多的粉丝慕名而来,网站给她的钱也越来越多。渐渐的,粉丝开始不满足于“苏先生”的美食和江浓月的叙述,集体要求苏先生露面,哪怕露个手也好。
那阵子网上正好铺天盖地的流行情侣牵手照,江浓月不好意思说,沈风却主动表示愿意出镜。沈风轻柔地握着江浓月的手,心也变得温热起来,尽管极力克制,但还是不知觉地浮现出笑意。牵手照在日记里晒出来以后,网友纷纷大呼被甜到,继而更夸张地提出要求,网友们又纷纷求晒接吻照。
江浓月看了一眼身旁的沈风,赶紧关掉评论。
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起来,晚上一起吃饭时,江浓月说网友会越来越过分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那不如……我们在一起吧。”沈风说出口自己也呆住了。
江浓月的手悬在半空中,明显被他的话惊住了,沈风见状连忙干咳两声,大笑起来说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
江浓月只是笑笑不说话,不管是不是玩笑,她跟他都不可能,他在她眼里只是一个虚拟的苏衍,至多算是个朋友。虽然解释成开玩笑,可是气氛到底不同了,沈风起身告辞,江浓月送他下楼。
连续好几天沈风都没有来,江浓月一个人煮饭,吃饭,下楼买花,拍照写日记。
“最近苏先生没在家,我一个人煮了午餐,出门三次都忘了带钱包,看来没有苏先生,我已经生活不能自理了。”
江浓月写完想起沈风又觉得不妥,这明明是变相告诉沈风。果然,当晚沈风就来了。
他给她带了黄胜记的花生汤,顺便把楼下花店的钱也付了。
江浓月看着沈风的身影才发现,几日不见她竟有些想念他,这想念让她有些害怕,她心里明明只有苏衍,明明不该动心的,可是她的心却仿佛不听使唤了。
这时网上有人评论,“苏先生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也没想便回道:“苏先生已经回来了。”
江浓月不是没考虑过,对沈风的不公平。
让他伪装成另一个人,而她坐享其成,网站给她的酬劳她会多分给沈风一些,他大概是担心她过意不去,倒也爽快地收下。
可毕竟人生没有长久的顺风顺水,有网友开始怀疑这个苏先生不是从前的苏先生了,很快许多网友都开始怀疑了。
江浓月只解释说最近跟苏先生有些矛盾,最近不再更新日记了,可是没想到那天,她正跟沈风一同在楼下吃饭,竟然有粉丝认出了她。
当晚日记下面粉丝回复就炸了,说江浓月跟苏衍其实已经分手了,甚至有江浓月劈腿的消息,一时之间网站上遍布她跟沈风吃饭的照片,许多人都跑来问她,并且强烈的要求看她跟苏先生的合照。
江浓月不知道怎么应对,也不敢上网,第二天出门的时候,竟然被一群粉丝围堵在了公寓楼下,粉丝们各种质疑和谩骂,说她欺骗粉丝,让她滚出网络之类的言论。她被吓得躲回楼上,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沈风。
但那天出现的人,是好久不见的苏衍,他从楼下抱着一束紫色的勿忘我,笑脸盈盈地从秀春街熟门熟路地走回来。在粉丝们诧异的表情里走上楼,给了江浓月一个温柔甜蜜的拥抱。粉丝们的气焰一瞬间全熄灭,还夸苏衍本人比照片帅。
江浓月被苏衍甜蜜地牵进家门,她没看见刚刚赶来的沈风正看着他们,他在网上看到消息后就从公司赶来,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江浓月跟苏衍以这样的方式和好如初,粉丝们纷纷道歉,当有人问起沈风是谁的时候,她解释说只是普通朋友。而苏衍看了之前的日记,似乎并不关心另一个苏先生是谁,他只是想重新跟江浓月在一起,离开以后他才知道她的好。
江浓月依然在网上更新日记,也终于晒了粉丝要求的接吻照,心里虽然没有了欺骗网友的负罪感,但却比之前失恋的时候更难过,有时候苏衍在厨房煮饭,她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冒出的却是沈风的脸。
自从那天之后,沈风再也没出现了。她想过给他打电话,可是心里却有莫名的罪恶感,只好作罢。
江浓月的心又乱又不安。她开始频繁地想起沈风,不明真相的网友抱怨苏先生拍照水平又下降了,她会想;网友说苏先生之前穿的那件白衬衫好久没穿了,她会想;网友说苏先生怎么不煮白粥配白糖了,她会想。
她一直以为自己舍不得跟苏衍的感情,哪怕是违背良心也依然坚持写日记欺骗网友,欺骗自己,甚至曾经一度把沈风当成苏衍的代替品,只希望有一天苏衍能回来,可没想到如今苏衍真的回来了,心里那个缺角终于补上了,但现在心里好像缺了更大的一块。
夜风一吹,就疼得厉害。
在秀春街的街角遇见沈风,是秋天的时候了。
相距五米左右的距离,两人的目光交汇,像第一次遇见一样,她还穿着那条长裙,手里捧着一束花,而他勉强扯开一个笑容。在路旁的咖啡馆里,两人要了两杯拿铁,江浓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望了一眼窗外成排的银杏树。
“最近……还好吗?”是沈风先开的口。
江浓月点点头,问道:“你呢?”
“不太好。”沈风垂下眼睑,低头看桌上的柠檬水。
沉默许久后,江浓月突然说她打算关掉日记,跟网友们告别,从此不再使用江宛辛这个身份出现在网络上。
沈风想问,她是不是打算跟苏衍好好过下去,却没能问出口。
“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沈风说。
“去哪里?”江浓月问。
“我养母病复发了,要先回英国。”
沈风说完,两人又陷入沉默,各怀心事地喝完咖啡,再温柔地告辞,江浓月看着沈风走远的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发现自己哭了。
秋分时,江浓月开始写最后一篇告别日记,在日记里她没有说具体的原因,只说写了这么多年累了倦了,粉丝纷纷发私信追问,她只得关掉网页,对着电脑发了许久的呆。没有想象中的不舍。
江浓月跟苏衍打算换个住址。收拾行装那天,江浓月把土陶花瓶擦洗得铮亮,可是当看见底座上“沈风”两个字的时候,心里依然猛然一动,把花瓶留了下来。
江浓月搬去春江路的小区里,院子里有两棵高大的桐树,在深秋里依然枝繁叶茂。她找了一份工作后,日子稍许忙碌起来。
很多时候,她想给沈风打通电话,但看了一眼身旁的苏衍,心里腾升一股愧疚感,只好放下手机,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发呆。
冬天进行到一半,万木枯槁时,江浓月到底还是跟苏衍分手了,而这一次是她提的,苏衍措手不及,全然没有预料到。
苏衍问为什么,她只拼命地摇头放声大哭,一直到泪雨滂沱,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深爱的苏衍已经回来了,可她却总觉得回不到从前了。
“你已经决定要离开我,是吗?”苏衍不甘地问。
江浓月沉默地点头,说了好多句对不起。
苏衍见她目光决绝,从公寓里搬走了。
江浓月站在窗口看着苏衍离开的背影,一直僵硬的身子终于松懈。
窗外的桐树叶终于开始泛黄,不久后就开始落了,冬天时下了一场雪,树枝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
冬天的天暗得特别早,那天傍晚江浓月从外面回小区,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摸索着楼梯上楼的时候,突然从暗处跳出来一个人,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死死扣住,不管她怎么挣扎也挣不脱那人的手臂。
江浓月拼命呼救,那人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动弹,并且不断凶狠地说:“江宛辛,你为什么要关掉日记?我喜欢你那么久,你却一点儿也不考虑粉丝的感受……”
江浓月快要被那人捂得窒息,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沈风,你在哪里……
那人勒住她的脖子不停说话,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就在江浓月以为自己就要死掉的时候,小区保安终于赶了过来。那人见状慌忙逃脱,江浓月才终于得救。
也是在那一刻她才终于确信,自己爱上了沈风,他已经成为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那是头一次,她鼓起勇气拨了沈风的手机号码,就算有一点儿可能,她也必须努力一次。可惜,他在国内用的手机号码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空号。
江浓月失落地挂断电话,她眼里的那一丝光亮灭了,生活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
后来,江浓月走在街上不会被人认出,网络世界里也已经忘了这个曾经的恋爱达人,她的爱情再也没有人关心,可她依然没能忘记沈风。她搬回了唯一跟沈风有关系的那间公寓。
秋天的傍晚,江浓月去花店买了一束新鲜的薰衣草,吃了一大碗杨枝甘露,煮白粥配白糖,赤脚坐在窗台上。
砰!桌上的土陶花瓶被风吹落在地上,碎成几片,江浓月看着那些碎片,尤其是底座上“沈风”两个字,她捡起来看了好久,眼泪落得悄无声息。
现实终归没能像故事一样,故事里男主角不会中途退场,故事里女主角总会有个归宿。
如今,苏衍已经彻底从她心底消失了,未来某一天沈风也一定会,所以为了漫长的未来,她决定离开了,去一个没有沈风,也没有苏衍的地方。
因为有人在网上预定了房子,房东让江浓月提前搬,她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当天就回了上海老家,是临近苏州河的一间老房子。自从八岁那年父母在鞋厂那场大火里去世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坐在老房子的藤椅上,望着苏州河上来往的船只,蓦地想起当年同她一起长大的,父母也一起葬身火海的那个男孩儿,很多年前他被人收养去了国外,不知他后来如何了,就算再见也应该认不出对方吧,何况她早已更名换姓。
只记得还是六七岁的那年,男孩离开前说,他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江浓月想到这里不知觉笑出了声,脑海里又浮现出沈风的样子来。
春江路上的那间公寓,第二天就有人搬了进来,并且一次性付了一年的房租,房东还认识他,一边数钱一边问他为什么租这么久,他说他要等一个姑娘,因为前几个月养母病发他回了英国,原本不打算再回来,也就失去了联系,无奈怎么也放不下她,只想再见她一面。
那如果等不到呢?房东问。
年轻男人长长的眼睛露出笑意,说道:“我总觉得还会再见的。”
编辑/张德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