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茧为蝶 翩翩起舞——宁左粉彩花鸟瓷画中的意象表现

周婴戈

化茧为蝶翩翩起舞——宁左粉彩花鸟瓷画中的意象表现

周婴戈

2016年秋，中国召开了G20国际会议，中国元素的陶瓷、刺绣等在各国嘉宾面前大放异彩；中国元素与世界、与当代走得很近。无独有偶，也是在这一时期，景德镇学院美术教授、中国陶瓷设计艺术大师宁左也创作了一批工笔粉彩花鸟瓷画，她用综合装饰手法在传统工笔粉彩花鸟瓷画的基础上，不拘泥于以往工笔花鸟画的形象工整、追求写实的描绘，而是超越自然界花鸟本身的自然形态和物质层面，用新的绘画语言、创作出更趋“神似”的花鸟新形象来表达自己对新生活更深刻、更宽泛地赞美与祈福，使她驾轻就熟的工笔粉彩花鸟瓷画的创作也与当代走得很近！

宁左1985年从景德镇陶瓷大学陶瓷美术专业学成，就选择了在陶瓷上用工笔花鸟画来表达她对世界上美好事物的抒发；由于，宁左一直用女性特有的敏锐观察和细心描绘，在光滑、脆硬的陶瓷上唱着那《春天的故事》，所以她的工笔粉彩花鸟瓷画总是洋溢着“花鸟形象逼真和色彩接近现实”的写实风格。欣赏宁左以往的“桃花”作品，我们大都会感受到这一定是宁左“烟花三月下扬州”的路上精心“拍照”的“燕子低飞掠酒家，始知春水恋桃花”的美妙瞬间，陶瓷上的画面尽可能地反映自然界中的现实美，这种画风在景德镇是有传统的。

《和由天生》宁

清中期，景德镇官窑繁盛，粉彩花鸟画以工笔形式为瓷画主要语言，讲究细腻和精到，内容也十分规正，都要符合宫廷官府的正统和威严；工笔粉彩花鸟瓷画也是一丝不苟地勾线与染色，定型为一种程式化制作。

《祥和莲心》宁　左

清末民国，官窑渐颓，“人”从官的笼罩中解放出来，景德镇“珠山八友”的新粉彩瓷画就是在这个时期确立的。“珠山八友”在绘画内容上开始自由选择“直抒胸臆”、“寄情山水”的题材，出现了孤舟夜泊、山居秋暝的文人情怀，在艺术上展示了“清丽闲远”自由发挥的表现形式，不再拘泥于官窑的细腻与精到。“珠山八友”的绘画理论“写胸中逸气，形以神似”为后来工笔粉彩花鸟瓷画植入许多写意的成分亮起了指路的明灯。

粉彩花鸟瓷画在清中期的兴盛，到它的衰微，可知社会的安定与否对瓷画品质的影响巨大；粉彩花鸟瓷画再一次花开满园的时候，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年代！粉彩花鸟瓷画的创作者，兼收并蓄、海纳百川、博采众长；工笔与写意互相借鉴、传统与西洋相互融合，粉彩花鸟瓷画创作也到了“桃花盛开的时候”；在众多桃花中，宁左是十分绚丽、十分蓬勃的一朵。

《鸿运相伴》宁　左

首先，宁左在她的作品中构造了开阔的、浓郁的意境表现空间，在这个空间里祥云、仙鹤、荷花、小鱼等被有机地安排在一起，各种花鸟已经突破了它们原有的自然形态，它们为表现作者统一的意境和思想，已经重新排列组合了，比如：荷花向着仙鹤飞来的方向怒放，表示对飞鹤的祈盼与欢迎，这花与鸟就给人一种鲜明的同心同德、“执子之手”的情义。如果按“写实主义”传统工笔花鸟画的角度，这样的安排就说不通了，但，宁左是有一个整体的“意象”，画家要表现同心同德的主题，那么她描绘的祥云、仙鹤、荷花都围绕这一主题，烘托主题、表现主旨！在这个原则下，画家宁左又进一步构思：飞鹤是翅膀张开好、还是翅膀收拢好，为此，宁左画了许多草稿，反复比对，她的原则就是怎样更鲜明地表现“同心同德”的主题，就怎样确定飞鹤翅膀的形状，最终，宁左粉彩花鸟新瓷画是描绘了“飞鹤张翅而来”，体现了欢欣鼓舞的情感，远处的荷花也是“连莲相迎”，整个画面的意境就是同心同德、情投意合。画面上飞鹤、荷花、祥云三种物体安排得很科学、很巧妙，飞鹤在画面的黄金分割线上，“张翅而去”、内心喜悦溢于言表，荷花数朵，婀娜多姿，但无论怎样姿态，所有的荷花都是为了表现同心同德这一“整体意象”而设计，每个荷花表现不同，但都体现了一个“意”。“象”为“意”存、“象”为“意”生，这是宁左粉彩花鸟新瓷画中的一个鲜明的意象表现。

《鸿运高照》宁　左

宁左粉彩花鸟新瓷画中意象成分是很浓的，构造浓郁意境表现空间来突出画家自己对美好事物的赞美也是较多的，又如：宁左新画中“鹤由天降”（和由天生），同样是画鹤，这幅的鹤是从祥云而降，鹤的翅膀是向下的，鹤的眼睛也是向往“荷塘之美”的，荷塘之美就是世间平和与祥和，是鹤向往的地方，所以鹤不是奋力扇翅远离，而是深深被吸引地接近。需要指出的是，荷塘之美的构造，宁左特意采用了“写意”的笔法，大块地泼墨、泼彩，构建一种丰富的、令人遐想的意境空间，这种意境空间与工笔粉彩，互为映衬，既能衬托工笔粉彩的十分准确的表情达意，又吸引观众对写意泼彩的玩味，表现一种深邃的美，从而丰富了画面内容。细看“鹤由天降”之鹤的颈部也是写意的泼墨笔法，是画家宁左胸有成竹地从鹤的嘴根部“一气呵成”把墨拉至鹤的颈尾部。这样，鹤的颈部表现自然、传神，摒弃了工笔画刻板反映世界物质的习性。

工笔画的基本画法是勾线与用色渲染主题；而，宁左工笔粉彩花鸟瓷画，在勾线与构图上就大大地突破了传统工笔画对物体客观反映的界限，而是用一种变形、“变调”的手法使花鸟物体向着符合画家要表现的思想感情方向转化，这就是一种意象性的表现！在作品“同心同德”与“鹤由天降”中，都画了荷花，但两种荷的勾线大不同。“同心同德”里荷花是近景，所以，这里的荷瓣是近乎自然世界中的形状，是长椭圆形，瓣尖是尖尖的，在这画幅中，荷花与飞鹤都是主体，荷花的形状要接近自然状态，能给人一种真实感、主体感，荷花在这里是同心同德的一个成分，荷花要画得大画得真。“鹤由天降”作品中，画幅的主体是鹤，鹤远观“荷塘之美”，荷花是远景，荷是意念中的个体，画家在绘制这样的荷时，就把“她”勾勒得圆润、丰满，与自然界荷花的形状相去甚远；这时，荷花的形状是鹤眼里的荷，而非自然的荷，荷花当然可以娇惯一些、妩媚一些，她在吸引鹤的到来，这里的“荷”意象性更浓，她是美好事物的代表者、象征物，是意象中的荷花！意象，就是非自然形态，但又来源于自然形态！

再次，宁左粉彩花鸟新瓷画中，在勾线与填色这两种基本画法中也有浓重的意象性的表现，这就是交替采用了工笔线条与意象性重彩为色，以及工笔性色彩渲染和写意勾线这两种创作方法；这两种创作方法的运用，宁左都是为了更贴切地在一幅作品中清晰地表达对祖国的热爱和对美好生活的赞美，意象关系明确是宁左牢牢抓住的主线。

宁左知道：在粉彩花鸟瓷画中，“象”是所表现的花鸟基本形态，是基础，是本体性语言，脱离了对“象”的精细描绘就无法传达出“意”的深远；所以，宁左的绘画还是从花鸟画的具体本象上用功夫，把勾线与用色，操作得无比纯熟，她的工笔花鸟瓷画经得起推敲、也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越是时间久远，宁左的工笔花鸟瓷画越能散发出陈年佳酿的味道，并且还是女性艺术家特有的那种果酒的芬芳，让雅俗共赏！

在宁左粉彩花鸟瓷画新作中，很鲜明的有两种不同勾线与色彩的运用。如：“路路祥和”中，我们看到了清晰美丽的工笔线条，每根线条都圆润、清丽、优美，表现在白鹭或白鹤上都是细腻、生动、逼真的，白鹭的安详、安逸，完全是由画家一丝不苟地勾线绘制出来的。有人说：写意画家是凭着对生活的感悟和自己的气韵来画画，而，工笔画家是凭着对生活的深入和自己的气力来作画；宁左就是这样一位工笔花鸟画家，她画画完全倾吐了自己的心血、甚至健康，为了一根线条、一个转弯的完美，她也要反复推敲、反复琢磨，最终要求每一笔每一线都达到最优美的地步。工笔画，首先观察的就是线条，有了优美的线条才有美丽的图画；工笔画的细腻与美感，是能够使画中的物体与观赏者“直接对话”的，而，宁左的粉彩花鸟瓷画是能够让你听到白鹭的低鸣与画眉的雀跃的！

宁左的花鸟瓷画新作的新意，更在于色彩的运用方面，因为宁左用的是重彩！重彩花鸟瓷画就格外重视色彩的表现，色彩是其艺术风格的核心；宁左掌握这一核心，在色彩上匠心独运，画出了她自己的风格。传统重彩花鸟瓷画在用色上遵循“随类赋彩”，以客观角度表现自然界色彩，而宁左在“鹤由天降”、“荷塘夜色”这样的作品中，荷花的绘制是工笔重彩，荷花是盛开的、含笑的、安静的，对荷叶就采用了写意的泼彩方法，这种用颜色釉的写意泼彩经过高温烧制就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偶然性的色彩效果，是画家主观性的色彩表现，与传统重彩花鸟瓷画在用色上迥然不同！宁左瓷画的荷叶是要突出一种飘忽随动、随风摇摆的“意动”，一种动感的奔放，荷叶的观赏是要调动读者的“意想”，当然这也是画家要表现的“意象”。荷花是静态的、荷叶是动态的；动静、收放之间表现了宁左重彩花鸟瓷画对色彩的娴熟运用，也让观众在她的绘画中获得对色彩联想的律动，观赏宁左的绘画有联想、有调动、有咀嚼、有思索。这也是宁左粉彩花鸟新瓷画中的又一个鲜明的意象表现。

有目光锐利的收藏家这样评价宁左的粉彩花鸟瓷画新作：宁左以一个女性描摹的花鸟题材细腻、表现思想丰富、她的绘画中充满了和睦、和平、和谐、和康的吉祥如意的美好祈福，值得起观赏玩味与收藏；同时宁左的绘画语言能博采众长，传统与当代画法兼收并蓄，宁左的瓷画中有多种绘画技巧，是能取其一而察众面的，并且，宁左瓷画制作工序繁杂、耗时很长、作者呕心沥血，瓷画作品中表现画家个性鲜明，题材独特。宁左的综合装饰性粉彩花鸟瓷画，像化茧为蝶的春蝶，从传统画法中突破，描绘了更美丽的春天；蔚蓝的天空属于宁左，她的飞翔将会映现出一串串绚丽的五彩翅膀，这飞腾的空间是辽阔的！

《路路祥和》宁　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