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的诗
黑暗开始的地方是白天到头的地方。
一座树林隐约其间的手臂大雪小兽都是木头。
烟尘的城市埋在三界里我登高它就越来越清晰。
惟有大悲的寒风吹彻眼耳鼻舌身意送来百无聊赖的万籁。
都来了都走了都在沉沦做梦树根却在岩石里加工厂般醒着。
我听着落木管道的轰鸣在它的电流里取暖被素练的月光照应。
抬头就是一只比一只高远的玄鸟冲向普世的月光和星汉。
空心是用来承载和空的飞啊飞每个回合扩张的翅膀都是腐烂的翅膀。
执著是为了丢弃月亮也暂寄它的形骸在庄严的十方世界里。
哦将消失将永在但还独自留在叠荡的水上留在自身里。
体内泄露出沙子,中年的防波堤溃了。我容纳不了那多的他!
和你一样,德意志,世界也在忍受他,
韬略像夏天中糊涂的树叶,哆嗦于雷雨和飓风里。高山之下真个是沙漠。他是陷阱,我捡拾闪电。
有时也不,我像个农夫,只是拔自己田头的草。
瞧,多像个坏蛋,他撕毁契约和壁纸,在黄昏,又搬倒了雕像和众神。
他持单刀夜行,一次不合时宜的漫游,我们交叉而过。
老年的尘俗,向着小情人的童年成长,永恒地停在那里。夜空,一颗亮晶晶的星,天使,安琪儿,还有,我们的小女孩,我们的许多小女孩,我们的许多纯真和感动。
世界曾为她欢呼:隐退的外交官,癌症的祖母、曾祖母。肉体会老,思想随流水而去。就像一生很短,就像道路很长,就像道路可以向后倒退着走,就像,你只是黑白世界的
秀兰-邓波儿。
白色的夏日拨动肋骨里的琴,那些木门那些窗,一起弹奏乡村音乐的黑。风不吹,雨不来。我给我皮肤漆上稠柏油吸热的肉,让中年的泥潭挪进写作里。拔出冷嗖嗖的魂魄我的确,需要一个惊雷。端的也停下不来,闷在死词语里跑,轻快得不找出路。晚上把沙堆装进移动硬盘,锁上门手电捡挑夜色,启盼月光下的晚照等于明天的艳照。天天抱着首古体诗读,故人是老朋友还是故事里的人?早上的脸孔绣着三千胡须,跑起来反对锦上添花的月亮。古体诗全都孰透了,吐出的故宫像杏仁,酸,酸到心酸。从北京到内蒙,它把我的后路横断了。要踏破铁鞋还是贺兰山缺一脸的毛发荒凉,从兴凯湖风波里搓洗额头的稻浪,葵花的头颅扭断了阴山,到宁夏肉身跳进黄河。黄沙打磨黄沙现代史修成古代史,一个薄薄的回收站就足够。后无来者前无古人。老喽!一册竹简,几块烂石,统统见鬼去罢!
从两胯间望上去,钢丝扯淡一样弯了,
由于小丑的重力,有些小阴谋。它死命地
抽盘剥骨,适应两条圆规一样的腿。
公认的平衡术,比演出再多出一场的戏剧性,
回来醒着也睡着,为维稳着迷。
他搜集破碎的松树皮,像我搜集完美的雪花。
凭空,当我想写树木之诗,寒风隔开了我们。
他破棉手套上有软弱的心跳,刚刚被恶犬惊吓过。
渴望,漆黑的炉膛旁躲着,一团短暂而和气的火。
当我抬头,冻云铺着铁栅,僵枝在努力探访阳光。
小麻雀灰光里发呆,苍穹下,冬天默不作声的逗点。
一个驼背为了弧度像鞠躬而心怀自卑
在单位,因此他偏爱上直尺,偏爱上直入的单刀。
由此他喜欢上批评学,诗学里从不用拐弯抹角地修辞。
他厌倦了公文里的黑话,每天用牙粉刷三次牙。
下雪时候,他吐出的生活是黑的,像浓烟。
他望见了高烟囱,挺胸再挺胸,渴望呼吸是直的。
嗡嗡的震颤中,像个清规戒律,舞台上自扮自演
钢铁心肠,以为满腔的入世精神是用来出世的。
出离贸易心,就准备好了跨掉,做个嚎叫的金斯伯格,
诗中一副消化良好的胃。它的自我来自成吨的红尘。
清者自浊,这个促狭鬼是个大肚神,擅长呕吐和倾诉。
我相信:那些从黑泥里长大的金刚,掉头后找到的本源。
全乱套了,那些魔方试图在夜色里对齐灯火,
谁在黑暗里扭,一格格,在白毛的风雪里扭。
那里藏着别劲的小人,藏着不着天不落地的梦。
或许,还有失眠的神在尘世里寻找火柴盒,
凌空微步,虚无里忽闪忽闪地划,忽闪忽闪地亮。
再说说可疑的深渊,陡峭的缝隙,藏着彩色的树,
钢铁的小兽爬,沿着一条沟壑,急匆匆地爬。
时尔狂暴地叫,两眼闪烁,偶尔也撕咬在一起。
谷底更多的蚁群,小虫,墨点,比玻璃窗前的
雪粒还小,幽冥中,一朵雪花就将他们覆盖。
雪尤肆虐,楼顶养着一池池的白,天空在城里造纸。
车站,铁轨更像神经元,有众多的方向,无一处故乡。
冰冷的神夜深也不会睡着,凭窗,无语。
在昆仑酒店22层,不是在昆仑山上,他想写写冰冷。
花刚开,蚊蝇就来。
我脑子里进水,放下《神曲》,落在一场雷阵雨后。
密室里,山峦褪下厚厚的毛皮,换上了绿短裤。
小城春色短,坏蛋不断地坏,我喊叫不出盲目的果实。
但我熟悉那些暖气,那些棉衣,那些闪电,那些末日。
从炼狱跳出来,雨脚乱麻麻地不知去哪里。
责任编辑◎育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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