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宏铭
老马,你就这样走了?
——怀念资深报人、工会界挚友、画家马世昌
文/王宏铭
今年五一劳动节的中午,我正准备和家人共度佳节,突然在工人日报社老干部处的QQ群里看到马世昌去世的讣告,仿佛晴天一声霹雳。
讣告上说:根据本人遗愿及家属意见,丧事从简。家属于2016年5月1日在北京中日医院举行了马世昌同志遗体告别仪式,老干部处代表报社领导前去送行。
别人也说“丧事从简”,但有时并不从简,而老马是真心想“从简”,连我们这些至近的同事、朋友都没给最后送一场的机会。也许这就是他的性格和做事风格。
我看到讣告立刻给老马家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因为节日放假,跟报社老干部处也联系不上。没办法,只能在QQ群里留下我的电话,请老干部处苑处长跟我联系。后来,苑处打来电话,我问了问情况。
原来觉得,老马病逝得这么突然,可能是患了心肌梗死之类的病。问了苑处长才知道,他还是死于早就患有的癌症。早几年他检查出前列腺癌,他说,我也是被“戴帽”的了。不过,因为年龄关系他没有做手术,只是保守治疗,吃一种进口的药物,据说能抑制肿瘤的发展。他一直很旷达,并没有被“癌症”所吓倒。
我想起今年春节去看他的情景。那天,他开门来迎我,还是高声大嗓、笑语朗朗、底气十足。我仍关心他的前列腺癌问题,问他怎么样,他说没问题。但是,他说,不过最近骨头有些痛。我没在意,以为是老年人正常现象(其实是癌转移),劝他走路锻炼要适可而止。问他平时生活,他说,就是买买菜、做做饭。问他还作画吗?他点头:啊。问谁跟他一起住,他说,小亚(他的儿子)。我们还聊了许多其他事情。他深情地回忆往事说,那些年我们每年都要策划几个主题,引导舆论,干起来挺有意思啊。后来,他说起上世纪80年代的一段经历。当时,工人日报社领导找他谈话,说全总下了个文件,要培养年轻力量,需要一些老同志“让位”,那位领导劝他离开工人日报社。他说,我这么大年纪了,离开工人日报社到一个新单位重新熟悉业务、重新建立关系,恐怕有困难。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他就在工人日报社工会部副主任(主持工作,很晚才升为正职)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地干下来,而且干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报社的许多老同志都戏称他主持工会新闻报道那几年是“马世昌时代”。他就是这样一个能够“忍辱负重”的人。
……那天我们聊的很晚,我回家,他一直送我到楼下。
这是春天刚开始的事,而这个春季还没过完,他就悄悄离开我们了!
五一节晚上,我终于打通了老马家的电话,是他的儿子马丹亚接的。我说,有几个朋友想去家里悼念一下
老马,他说事情都办完了,不用来了。我说,家里没设灵堂吗?他说,遵照老人的意见一切从简了。我只好说,那以后多联系吧。
老马啊,你就这样匆匆地走了?连个最简单的仪式也没有?
马世昌作品
我认识的老马首先是个出色的报人和新闻记者。他有着新闻从业者的许多优良特质,他不但采编过大量重要新闻,指挥过许多“新闻战役”,最主要的他有着一颗忧国忧民之心。
我调入工人日报社就在马世昌的领导下,那些年,老马和我们一起在工会新闻这块阵地上摸爬滚打。当年全国总工会的许多重要会议,都是老马带着我去驻会采访。有一次大会会餐稍微上了点档次,席间老马悄声对我说,现在工人、农民都吃什么啊,咱们这一顿饭还不知够工人、农民吃多少顿的呢。虽然只是一句话,但这反映了他的内心世界。我当时从心里被他这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精神感动了。
大约在1988年的初夏吧,在开完一个工会改革理论研讨会之后,我们一起从江苏常州回北京。坐在列车上看着窗外的农田,有的人说这些年农民富裕起来了,赚大钱了。可是老马对我和另一个编辑赵永智说,“我曾跟农民一起算过账,你们知道吗,农民说赚了多少多少钱,并没有计算他自己的人工成本。如果将农民种地的劳动也算作成本,农民是不赚钱的。”由此可以看出,他心里是装着农民的疾苦的。
老马有个女儿在加拿大,有一年他去探望女儿,除了热心地为友人作画(那时他已离休,专心搞美术创作)外,还跟朋友们争论美国制度的优劣,他对美国“世界警察”的行为坦率地谈了自己的看法,别人都觉得这个老头儿的看法不一般。但是,他对人家好的地方也很赞赏,并联系国内情况进行思考。他觉得人家的社区管理特别是思想教育比我们好,在社区都有基督教的活动小组,谁家有了困难就主动去帮忙。他说,其实我们党的基层组织或工会组织也可以学习人家。据说,他为此还给他的一个做省委副书记的朋友写了建议信。也不知被采纳没有。
老马对毛泽东主席是非常崇敬的。也许因他家原来住在中南海院里,听的“故事”多一些,他就曾跟我讲过一些毛主席以身作则、反对腐化的故事。在毛泽东诞辰97周年的时候,他安排我代全总的一位老领导起草纪念毛主席的文章。他说,这些年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宣传毛主席少了,但毛泽东思想不能丢啊。他特意帮我联系,让我到那位老领导家谈了几次。那位老同志跟我谈了1937年他和史沫特莱、丁玲等一起去延安,接受毛主席接见、聆听毛主席教诲的情景,还谈了一些他对毛泽东思想的理解。我根据他谈的思想写了《用毛泽东思想教育新的一代》一文,经老马修改后在1990年12月25日的工人日报上发表。1993 年12月17日,在毛主席诞辰100周年前夕,他得知中央办公厅要在中南海举行纪念座谈会,就通知我去参加并采访。我写了消息在工人日报上刊发。他的邻居、曾在中央办公厅秘书处工作的齐得平写了《我管理毛泽东手稿》一书,他特地送我一本,并在扉页上写道:
“宏铭:这是我同楼的一位老朋友的著作,书中有很珍贵的史料,大可一读,特送上一册供阅。”2006年9 月9日,毛泽东逝世30周年,他绘制了一棵参天巨松,苍松周围又画了30朵小白花,为此怀念伟人。此画在中央办公厅机关画展上获得极大好评。2013年12月,为纪念毛泽东诞辰120周年,他用心创作了《毛主席视察黄河》,参加人民日报举办的书画展大获赞赏。
老马的心啊,大到想着国家和党及党的领袖,小到关心普通老百姓。这令我想起了北宋文学家范仲淹的名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
马世昌(前排左一)和当年工人日报社工会部的同志们
老马,姓马,属马,工人日报社的老同志都称他“马不停蹄”,因为他工作有个特点:脑子里总在想事,手里总在干活。他有个习惯,爱把一周或近期的工作计划写成备忘录,挂在桌前,提醒自己。
老马主持工人日报工会新闻报道期间,工会部除了采编供一二版使用的新闻稿件外,还创办了5个专刊、副刊,是当时工人日报各编辑部门创办专副刊最多的,记得有工会生活(后改为“今日工会”)、班组天地、工会理论与实践、女工园地(后改为“职业女性”)、退休职工生活等。这些都需要他谋划、安排,最后还要看大样、签大样;每年还要策划几个重要活动和若干个在全国打得响的系列报道。说实际的,这匹年纪不轻的“马”想“停蹄”也难啊!
老马有一种强烈的进取精神,在工作中总在寻找新的突破点。他主持工人日报社工会部工作是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当时还没有互联网,信息传播不能像现在似的海量、即时、双向交流。那时报纸的宣传基本是单向的。但是,为了把本来容易平淡的工会报道变得更具可读性更能吸引读者的眼球,老马想了很多办法,其中之一就是抓住读者关心的焦点问题在报纸上开展讨论。中国工会十一大召开那年,从初春到深秋甚至到第二年,工会部搞了一个大大的“系列报道”。而开篇就是从“大讨论”开始的,高潮是大会召开(1988 年10月)的各种报道,尾声是各地贯彻大会精神的做法和经验。记得那年春天,他派我到几个基层调查,一面寻找大讨论的题目,一面约一些基层工会的稿件,问题要既尖锐又得体,以便“抛”出去能引起“波澜”。调研后我向老马做了汇报,做了大讨论的策划,并准备了前几期的稿件。他又向报社编委会做了汇报,定下来后先在一版发了一组基层来稿,并加了按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早晨的新闻与报纸摘要节目里播出(那时这个节目的权威性和收听率都是很高的),在全国产生很大影响,后续来稿纷纷而至,我们就转到“工会生活”专刊继续讨论。
那几年,改革成了工会工作的主旋律。各地创造了许多鲜活的经验,比如,在制度的创新上,有潍坊、常州两市总工会创造的“联合制、代表制”;在体制的改革上,有唐山市总工会进行的“工会直管干部”的试验;在机制的创新上,有呼和浩特市总工会大面积推广的民主竞选基层工会主席;在工作创新上,有阜新市总工会促成市长与一线工人对话、宣钢运输部开展职工代表述职,等等。
这些重大题材的报道,都是在老马的指挥下,我单独采写或参与采写的。特别是《联合制、代表制:城市工会改革的曙光》一文,是老马带着我们采访的。采访后,他指示我起草第一稿,他又进行了反复修改,发表时署的是马世昌、我和赵永智的名字,他是第一
作者,这理所当然。但是,当在这篇文章被评为全国工会好新闻通讯一等奖后,老马执意要把我的名字摆在第一位,我怎么提建议也不行,最后见报的获奖名单这篇文章我还是第一作者,他排在最后。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老马为人为文的风格。
老马“执政”工人日报社工会部那几年,做到了“纸(报纸)上”与“纸下”联动、新闻与专刊结合、杂志(指《工会信息》)与报纸呼应。几乎每年都组织不同层次、不同主题的研讨会、交流会,其结果除了在工人日报上刊发外,有时还编辑成书出版。特别是每年的全国两会,几乎都是由老马指挥、工会部全体动员,把两会工会界的代表、委员请到工人日报社来座谈。第二天,每个发言人的照片和发言摘要就在工人日报上刊登出来。这极大地鼓舞了各地的工会工作者。那些年,老马还创造了许多既能联系基层又能探讨问题的形式,比如全国十大企业工会主席研讨会,每年由一个企业承办会议,一年一轮换,大家的讨论发言在工人日报上刊登,也起到了引领舆论的作用。
在老马“马不停蹄”的“奔波”下,那几年工人日报的工会新闻报道,像一个巨大的磁场,吸引着全国的工会干部和广大职工,成为工会界名副其实的舆论中心和“意见领袖”。
关于这个话题,老马在《新时期工会信息选粹》(吴明福主编 中国书籍出版社出版)一书中做过较为详细的介绍,这里只以我个人的观察谈些看法。
在我看来,这件事在老马一生的事业中占有较大的比重,是他人生事业的又一个里程碑。记得当年老马跟我说过,现在中央提出了加强信息工作的要求,全总也把发展信息工作当作大事来抓,还说中办要与全总办公厅建立信息直通渠道,我们在工人日报社工作,有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得天独厚,应该迎头赶上。而且,现在来稿那么多,有些也不便于见报,办个内部刊物也可充分利用剩余的来稿。为了确定刊名,工人日报社工会部还开会研究,当时有同志提出叫《工会大参考》,想模仿新华社的《参考消息》,最后还是定下了现在的名字。
最初,《工会信息》是个内部发行的刊物,装帧也较简陋,但却很受基层工会的欢迎。这里有老马和直接操作者孙胜柱付出的大量心血。后来,他和孙胜柱又费尽心思,申请了国家的公开出版刊号。老马离休后,全身退到《工会信息》,亲任主编,并扩大了编辑队伍,而且从工人日报社工会部独立出来。这件事成为当时工人日报社的一大改革事件,也迎来了《工会信息》的大发展,发行量由几千份发展到6万多份。
创办《工会信息》,为老马展示才干、实现理想搭建了一个坚实的平台。他任主编期间做了许多试验,比如:1.在内部实行“亲情化”管理,编辑部内部就像一个大家庭;2.在外部实行“人性化”的公共关系,诚心为各级工会服务,团结一批各地各层次的工会干部;3.在办刊方针上,继续探索“刊内”“刊外”互动,以刊物为平台,每年都要组织不同类别、不同层次的研讨会,如县委书记研讨会、城市工会工作研讨会、国有大中型企业工会主席研讨会等;4.设立全国工会好信息奖。
老马是个爱交朋友的人,他也运用这个平台交了许多工会界的朋友。他彻底退出工作岗位多年后,还有许多工会界的朋友想来看他。比如,时任广东省总工会副主席的陈文杰到北京开会,就多次跟我们联系,说特别想见见老马,跟他聊聊天,他曾只身到老马家登门拜访。全国总工会原副主席徐锡澄,从他当江苏省总工会主席时与老马相识后,就一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
老马一生都在追求新的人生目标。离休之后,他亲任《工会信息》主编,并主动请缨,进行多项重要改革,将《工会信息》引上了发展的快车道。
65岁,他彻底离开工作岗位,照一般人想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李商隐语),应该抓紧“享受人生”了,可是他不,他更欣赏曹操《龟虽寿》的诗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的确,他用人生的最后20年(从65岁到86岁)完成了最辉煌的人生乐章,创作了千幅画作,成为当代画鹤第一人。
老马本来就有绘画的基础。1948年,他在黑龙江鸡西恒山干训班时被分配学习油画创作,师从褚堤先生。从那时起,他内心就埋下了美术创作的种子。后来,即使从事繁重的新闻工作,也没有完全丢弃对美术创作的
追求。不过,正像他自己说的,“那一漫长的阶段也只是把有限的时间花在读书、读画和历练笔法上。”据老马自己说,真正进入画坛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他参加中办老干部书画班之后的事情。这期间,他不仅听取了众多书画名家、大家讲授国画创作技法与体会,同时倾注大量心血临摹了宋人赵佶、马远、元人赵雍、明人仇英,清人白石翁、龚贤、华喦及现代大师徐悲鸿等诸家的数十篇传世之作。他决心用最短的时间追赶与他同龄的专业画家。很快,他就取得了成功,其画作进入了国内重大画展。1997年他去加拿大访问带去几幅国画,在里贾纳等地参加多元文化节展出时,出乎意料的引起当地收藏家的重视,其中一幅《鹤》被当地收藏家买走之后展出半月之久。
老马的画专攻“鹤”。按画家、资深美术编辑于恒希的说法,中国的画家一般都有自己钟情的事物,如山水画有“马一角”、“夏半边”,人物画有唐寅之仕女,花鸟画有郑板桥之兰竹。近代齐白石之虾、蟹,徐悲鸿之奔马,李可染之山水,黄胄之毛驴,吴作人之熊猫等。他评价说,马世昌独钟于丹顶鹤,可贵的是他摈弃了前人画鹤常见的孤冷雅闲之境,代之鹤舞云翻,花繁木茂之盎然生机。观其画,或双鹤起舞于溪畔,或群鹤竞翔于长空,待渔于岩上者有之,听蝉于塘中者有之,雏鹤嬉戏于草丛,老鹤觅食于水滨,绿野大泽皆为鹤之舞台,蓝天彩云尽是鹤之家乡。可以说,马世昌的丹顶鹤画出了鲜明的个性,令人耳目一新。
的确,老马在画鹤上有很大突破,原因之一是他对古人的继承与批判。老马在创作的同时,还写了一些画论文章。他在《虚谷笔下的“丹顶鹤”是非鹳非鹤的古怪之鸟》一文中,就称赞唐宋至明代画鹤的画家从观察入手进行创作,画风严谨;但也批判了清代一些画家特别是晚清时的虚谷,不顾事实、完全凭想象创作的画风。而老马为了解鹤,除了搜集资料,那几年他常骑车去西郊动物园观察写生。甚至与养鹤师傅成为挚友,师傅为他讲解鹤之习性、羽翅层次变化、声囊喙足等知识。他还远赴草地大泽,亲身体验鹤的生活环境,观察鹤的生存状态。
《中国报道》杂志社记者王林强、李伟在《正气中国》一书中说:马世昌凭借对历代传世名画的研究、理解,凭借对现实生活的提炼和独具一格的表现手法,构筑了一幅幅优美的水墨线条和鲜明的彩绘,他的画作不拘泥,富有新意。新意衍生活力,其中融汇着他全部的思想情感和永不满足的创新精神。
1999年,国家人事部人才所组织以启功为首的中国书画人才资格审定委员会通过了马世昌一级美术师资格。
鹤,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是长寿鸟、吉祥鸟,因此有“仙鹤”之称。老马笔下的鹤,既保持了其高雅圣洁的气质,又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翻阅他出版的画册,那哪里是笔墨丹青啊,简直是一个个有生命的“精灵”,凝神静赏,真可以净化灵魂!老马画的鹤,寄托着他的理想和情思,这里有对祖国的歌颂(如《鹤鸣朝阳》),有对改革开放的礼赞(如《春潮》),有对生活的热爱(如《双鹤舞》等),有对家庭的眷恋(如《欣喜》《出世不凡》《哺育》等),有对自由的向往(如《鹤翔白云间》等),有对家乡的怀念(如《别是一番家乡情》),有对劳累之后闲情的享受(如《经久搏击今日得宽余》《双鹤观鱼图》《观影》等)。
还在老马当记者的时候,我们到基层调查,有人称我们是“无冕之王”、“上级领导”,老马立刻反对说,我们不是“王”也不是“领导”,我们是“闲云野鹤”。那时不理解,若干年后阅读他出版的画册,才深刻体会了他的精神境界。他为人一方面古道热肠、助人为乐,一方面恬淡如水、不慕虚荣;一方面厌恶“新闻官”、“记者老爷”的作风,一方面又仗义执言、维护弱者权益;一方面“重友轻官”,一方面又“和而不同”。老马的这些思想特质都蕴含在他的画作中了。
而今,老马静悄悄地走了,除了亲属不“扰”一个人,这更令人想念!
老马啊,你放心地走吧,你的事业和你的画作还留在人间!
马世昌,工人日报社离休干部、《工会信息》杂志主要创办人、国家一级美术师,于2016年4月29日在北京逝世,享年8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