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春
站立的风
李建春
临行前,以一滴墨
作钓饵抛向春空,
你希望钓到目的地,
钓到福禄寿像山芋
抱回家放在锅里煮。
山雀,黄鹂,鸫子,
皆以嫩叶为食。
鹭鸶伸长喙缝补
波纹的空缺。蛹在茧内
忙手机信号,让人边走
边琢磨声音的咬痕。
有人上天采钻石,入地
采又黑又酽的石油。
有人上班嗑瓜子,嗑出
去年屋后开的竹花。
有人去广场放风筝,
牵出一个小孩从地底下。
于是香气飘到五里外。
全村人都聚拢了,咂嘴,
感叹父辈无此口福,
有生之年吐出幻想:
我们看见蓬莱的云了!
他背着一口井走入茫茫人群。时不时地,他停下来喝一口。
一根胶管,像耳机线挂在他的下巴下,喝一口。
他有时停在树下,将背包解开,呆呆地,看着里面的涟漪。
他伸手探入井中。4℃的碎玻璃
刺入他多变的手腕。
万有这么轻。他将万有植入皮肤。
一粒小血球,疯癫的,撞在避雷针上。
万有在泪水,雨水,垃圾的变幻中
粗糙如沙,天气的锅铲扬起的。他每天听
巴赫的天使敲击妻子的云发——爱,
在金属的体内激荡,像神奇的
空气,车库的沉默,像钻头没入地心。
他将一支后朋克乐队塞入笔套内。他书写
万有的冰——影子加重,社会新闻版忽如锋刃,
万有掉下一滴墨。
从那里到这里,牺牲洒下的——公路上,
车厢动如一粒血茧,
车窗倒放吞吃的风景。
他的脑回积满遗忘,
积满放弃的可能性,
死-活珊瑚撑开铁海。
团团封闭的他,在儿孙外出打工后
空荡荡的新居里,准备他的死。
三位孙媳妇的床都睡过了,闻过了,
留下乱伦的老人味,烟洞;干燥的
淫荡,屋檐下陈年的红辣椒,蒜球;
大腿内侧的青筋明明白白地宣布——
在他手掌的暖花岗石下。所有内在的东西
都被挤出来了,大地的脉络,
在太空行走的一瞥下冲出的胶片,
这收拢的甲壳想出什么诡计!他炖汤,煨药,
把内院搞成炼金术士的密室,这位浮士德
垂涎着他的孩子们的肉体,不是麻将的几率
又落回平局,而是要成为在一线、永不回头的!这计划搞笑又悲伤:他以晚年的余力,
在自家门口的坑下精心砌了一座
不吉利的坟院,拖回沉重的墓碑,
狗屁不通的墓志铭,孝子孝孙的名字依次列上,
(“我把你的骨灰丢到江里喂鱼!”)
生年某某,卒年空缺,像预备放
骨灰盒的小龛向路人邀请着,
——这年头,谁敢、谁有闲心思
到你的坟头坐呢,患上孤独症的老头啊!
我以纯洁和柔顺
绕行于现实中,
我以扭曲、闪电的舌头,刺入
多石之地,盐碱的家园。
我仍然相信:虹
落在我的皮肤上;
我一年一度地换肤,
这多彩的毒,反对!
他试了试一枚老叶的爱情,叶脉扎口。从墙角到恰当地看到月亮的地点,他在岩石上留下的痕迹像创世纪。他的肚子惹出的那场洪水和逃亡路线,哈巴狗似的跟在身后。他说他婉拂了那一家子的好意,忍在湖底逃过死劫——代价是:湖水的重压使他缩小了好几倍!他也不妨在自制的小屋内洋洋得意!
时代的滔滔使他难堪,他也哀叹无力回天,像大多数读书人那样;但是“强势的”希望让他更尴尬:“一对一的,这怎么可能!”他从来就习惯于面对复数,比如“星空”,或“众生”,因此当那人出现时,他就自然而然地调转崇高的枪口,开口说:“我们!”
他的内分泌失调。痛风的脚,忍受着宇宙的箭射入。他透过树叶偷看月光投在地上的斑点。被他紧紧拢在怀里的双手,有时竟不争气地从巴望的额头上伸出来,向上苍做出某种姿势,他赶紧运气功,将不可挽回的手臂变成半透明的,警惕的触角。无边的夜中,他的身体缩成一个星球。
您看:这是我以愤怒酿成的,
这是我以颓废酿成的,
这是我以倒错、以公开的自怨自艾,
这是我以临镜自照、每天搜索自己,
这是我向远方脱衣的记录……
以数据酿的酒、以点击和加入
酿的高度酒,顶着我穿过不真实的楼道,
以拈花一笑的姿势倒在垃圾箱里,
垃圾箱——土地干瘪的嘴,
打着消化不良的饱嗝;
以隔座干杯的姿势倒在大街上,
盛世忙碌的橱窗,我的酒
在未通电的霓虹灯里睡觉;
我走进菜市场,我的酒被转基因成
小康的佐料、稳定的基石;
在小学门口,全副武装的门卫说,
我的酒不适龄而无辜,“你这
凹陷的杯子、黑色鸡尾酒,
呶,请给那边喝,
给那些能和谐地喝的人喝吧!”
您,国企老总:
您,银行行长:
您,大地产商:
您,军工代表:
您,石油大王:
您,刚从非洲回来:
请喝我吧——我日思夜想的作品,
请品尝这些不可理喻的、自明的:
以无数次上访的梦魇,
以在自家屋顶自焚的火光,
以瓦砾堆下吐出的最后一口气,
以不可公开的名字,
以轰的一声,
以散步,
以高铁的速度和节奏……这
魔幻的中国,
拧巴的中国,
机会的中国,
今夜在菲律宾女歌手正宗的英语歌中,
在马提尼酒和桃红葡萄酒冰镇的
舌尖下散发奇异的味道,
这正是您提议的、形而上的,
使您避税、保值、洁净和成级数地
高尚的——请收藏我吧,
您有强大的胃和越来越年轻的身体,
您已跨过名车、美女、豪宅、飞机、游艇
到达这世界的结点:
天堂和地狱联姻,
超越和沉沦短路,
金字塔的底端和顶端
翻转着在我身上使我夜不成眠。
现在已进入一个完全开敞的时期。现在已进入。我们从阴影移入阳光,曝晒在知识下,机会下,曝晒在欲望的景观中。只还有一些领域,比如历史,像歌女犹抱琵琶,这反倒增添了幻想的魅力。
快了,有些事情一定会发生!快了,什么可能性都有!交响渐弱,渐息――新的乐章!
欲望也转向了。心,缓慢地睁开双眼。什么可能性都有。但是看,看那形而上的,懊悔哟。一些事物,一些幻象的细节,黑暗中伸到鼻尖……生活啊,你从未离开我!
桂香过了,遍地黄花;一种新的情境,在空气中酝酿。
可能性成熟了。在漫长的辗转、修正之后,年龄,如此丰满!一些影像从广阔的斜面,到沙漏的底部成为时间。必须再下到根基上,必须从阳光,再移入阴影!
不。不。什么可能性都没有!只有那黑暗,才是我自己的!可是从乡村高速,怎样下到公社的田塍上呢?那有力的双臂向前一推,雪白的刨花,松松的落在乌黑的墨斗旁。
有打铁的,弹棉花的。有理发师和阉猪人定期上门的上午。他们总在挖塘泥。黑暗的泥脚踩在我的稿纸上。
我害怕跟不上信息。我一直是焦急的搜索者,援引者。荧屏的白夜。知识之光令人目盲!我满眼红色的闪电!
所谓的可能性,竟在遮蔽中——在于减、退到仓颉。而我已开始的“象形”,在源始的发生地。结绳般可触,篝火般惊讶,带着被烤的,半边冷。
父亲的油面。竖琴样耀眼,发声。通红的铁,移出炉膛,温驯地躺在独角兽的铁额上。我的诗,是大铁锤砸在小铁锤吻过的地方。
蚕——天虫啊,你是圣洁的象征!你一生只吃一种食物,你把自己奉献给神!
这华美的,无缝的包裹,纺织女,我喜爱你浑圆、洁白的肉体!
如果被接纳了,你就死;如果不被接纳,你就无情地撕开毕生的工作,战战兢兢地匍匐着。交媾。你有翅却不能飞。你临终前传下的后裔,像眼泪,斑斑点点的密码,写满纸。
我给雨点讲课,给那些不情愿的孩子,他们已多少次,从我的眼前闪过。他们不可避免地落在地上,到那一刻才想起自己有翅膀。多么奇怪的时间段,都仰着脸。是否有人因沉思而迟滞了?
我的讲话是风,五月街头站立的风。不是我讲话,不是我。
从我黑暗的喉间,伸出一枝青杏。
是在改变的风,精力充沛,温和明亮,因为现在是五月。
有好多花瓣的风,
我只等着被爱。我不主动说,因我已说过好多次了。
钻石在天空的深处转。光之外有精光。
是火焰,是寒冰,永恒地区隔于我们。
是爱和畏,钻石的镜子楔入身体。
我怠惰,当私有的念头落空之后;我兴奋,因为出其不意地捡到宝贝。
我就仰望钻石。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我关节间的玉,已拨开一层雾。
一个人可以走的路是多么的窄!他越走越窄,到后来,简直就不是自己走了——是被挟持!
你被抓住了。被什么力量、谁的手抓住了?
有人被天使,有人被魔鬼。或许你不喜欢这么说,好吧,被家庭,被政府,被面子、债务、恐惧、无能为力……
我惊叹那些充满激情地走到黑的人,不管是什么人,他们构成了悲剧的对象——我是否属于他们?
勇敢或孤绝,智慧或全然的莽撞,圣人和恶棍都像赌徒;其他的人——是否有其他的人,那些羊?那些领养老金、手握蒲扇拍大腿的人?
他们都选择过了,狠狠地选择过了。
我同样惊叹的是:所有的路,都是你年轻的时候、还没有经验的时候选择的,因此就不是你选择的,是路,选择了你!
智慧啊智慧,我匍匐在你面前;因我从未拥有你,请你关照我的后代!
已经不能自己走了,因为没有路了。请教我张开斗篷(其实是我的床单),顺着风——飘吧!
我终于喜爱这儿,我不可原谅地喜爱这儿,喜爱……我的缺陷。
我知道有一个世界……啊,各种各样的风,不要谴责我。
透过肢骨崚嶒的体表,正义的水冲我;沙,打我。
我守着这安静的、甲壳内的嫩肉——造物主,我单单给您品尝!
他们威胁我,我也威胁他们!
对着正确的,我举起了钳子!
对着进步的,我举起了钳子!
对着完美的多数……还有文人的小世界,还有现实的树枝……
对着漂白的尸体,我猛地一退!唯独聆听
不得不畸形的体内,声音的琼浆!
投影森森的石室,水流刷白的细沙地上,那么不稳定地,透明地晃过
稍纵即逝的时机,有人见我高举双臂,但我不是祈求而是防卫
我的黑暗。
我说:难道你们需要我的气泡?你们中有多少人想尝一尝我的身体?
——不!
鹰眼啄透时间,又回来了。
我喜爱这荒凉,万物休憩的中部丘原。
唯有龟,忍受伤害,
……他复原得最晚。
公鸡的恐惧惊醒了我。察看
岁末的箢篼上还剩下什么:一些红土的冰凌
在太阳下哭。
我奠下新屋基。
我准备了高瓴。
并留意这片风景
是否向我倾倒。
龟,伸出头吧!
现在万物中唯有你最灵。
方步是从一个人的额头踱开的。一个种族的基因,
他有点像他们,那些马或龙。
平静无为的少年时代结束了。
他为自己难堪,他的乳名也不雅。
劫灰却不再烫人了,只是太厚。
他以变来变去的新名词做作文,讲述青春期的挫折。
内圣是必须的。他以写意的风格画人体,
以在单位的笨拙夤续祖德,并庆幸自己
是被点中的错误的后代;
沿着开发区路灯,他追寻地方志
失传的传统;端起咖啡,铭文却烫手:
慎独。快乐。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一整天,我站在法院门口,这柔和的施粥所。叶子开在堂奥。
世间,生命,或别的什么,在我流线型的身后合拢。
我出生前举目望你,你的面孔模糊,如被风吹动的旗。
但你动了么?主,请略停,闻我的馨香之祭,期待之祭。
过日子像走一条蜗牛的路,发亮,渺小,腥气,
从我肉体的泡沫中流出的这理想啊……有胆有识!
我的目光爬过广阔的平汉路,陇海路,关中铁路,
到军阀混战的战场、抗日战场,在国军,共军,义勇军,
甚至伪军中间,寻找中华民族的面孔;激荡于
正气、义气、暴戾之气;人格,挟持,短暂;
被子弹击中的瞬间,升华的瞬间……历史的烙铁。
微雨。智慧无名地浇灌生活。
我踩着一段伤心路,没有按潮湿的铃铛。
摇摇晃晃的指针确定在这个半岛。
我迁到哪里,哪里就收起滴水檐,
在悚然的南方之夜中,小居室独亮如鹰,
结晶成哥特式的穹顶,上指。
1、换季
冷暖不知的这段时间,我掀开雨帘,走来了
穿热裤的这位。需要我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
爱你呢,或者只是笑着:脖子后仰,袒胸露乳,
表示我大肚能容,什么也不在乎,像弥勒佛?
2、诱惑
诱惑如闪电,只在瞬间。这被击中的土地
善于长出长枝;风偃过后,不是依然挥舞?
3、黄腹伯劳
凉爽。空虚。在暮晚的残忍中
走进这片湿地,黄腹伯劳复活了
玉一样的空气。有一只向我靠近,胆怯地。
就像那些智慧而年轻的女性。
我总是心旌摇荡于不可能的,
是爱吗?夕阳斜照下有那么一刻,
我躺倒如河马,在淤泥中打滚。
4、情何以堪
这是什么高度啊,我已得到许可。
我看见:有两座山峰向我涌来。
一座:映金边而涧谷幽暗,郁怒,
有千年古松觳觫,针雨被狂风射击;
另一座:如高原崩散成小山,或如
泼墨散开,露出那大光的半边脸,
这阴晴不定的巨人的打斗,情何以堪!
我站立的地点,两边都有荆棘。
爱,是理由也不是理由。我更感到
有阴府的力量涌动。我心如黑浪,
仰天伸手,欲够着你,信天翁,
你的身翅何其优美,何其灵巧!
我如何够得着你。你是梦。是泡沫。
冲浪者,瞬间从渊底滑上我眉额。
你昨天还背着书包拥入大人怀抱的,
今天就在安详的天空下踩出一声
霹雳。因我在黑暗这边,在地底下,
贴着偷听的耳朵,所以听到了。
我阴差阳错听到了。这是我的处境:
我淋漓的魂,已沉入石头的渊底。
啊,那石浪涌来时,我如何能游?
我以惯有的忠直,不知道我只能站立,
或跳跃着,走在两峰之间。而扑入
幻觉的硬海。哦,如此处境,
情何以堪。完全错误,情何以堪。
我可以爱你。我不应该爱你。因此也就是
不可以爱你。不可以,就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也不可以。那么从死亡的角度,
可不可以?金刀落在我们中间。但爱
不是死亡,死亡正切开玉的胸脯。
我碰啊碰,要碎了,才可以祭神。
算了。我不是已奉献了么。我不是
无论如何都要交出去的么。
碎了,是我的本分。若没有碎呢,
我将滑入暮年的紫光中,悠久而脆弱地,
以君子的润泽,映现出人性有多美。
5、为了告别的情书
今天我作出一个决定:你是我的最后一次动心。
从此,我将隐身于真理。因此有不得不说的,
关于你的身体和我的身体,尽管我们从未……
你的青春期的幽闭和我的盛夏,
把日期提到令人喜悦的倒春寒,我的冷激灵,
清风扑面……在正午微晃的视象中。
第一次见你,我就样样都怜悯,样样都欢喜。
你的谈论,我了然于心;你的举止,深契我意。
我仿佛看清你的命运。我爱我自己,一个女我……
若悄悄地,将你的清泉引入我的浓萌,
我们会一同蒸发。许多不可能和可能一齐活了。
哦可怕的涌动,我同样幽闭于我的酷热的滋味,
这流溢的汗臭,盐,和多雨。若我们相约于
傍晚的虹下,就是我童年时代常惊讶的龙吸水,
神会吸干我们,如此,也心甘情愿。
女生中的智者,爱情岂是可谈论的?我们却装作
是很现实的,装作在衡量……尽可能地
延缓已决定的告别,在镜像的长廊。
我何以相遇你了,莫非是前世因缘?
你何以发酵于我,或结晶于我,以你遗落的
一枚手印,或一个定格的笑,或一段影子的虚抚?
我经验老道:这缺少肉身的爱,将来定会
在你的记忆中迷失;而你也深谙理智之苦,
从少女时代起,以一个压抑的坏孩子形象
让你的书包鼓胀。我耻于做你书本之外的启蒙,
因我熟知人世的悬崖和深不可测的夜。
或许只是、悲伤于你的孤独:因为学问,
你反而丧失了少女的尊贵,甚至被人轻贱。
我如何施助于你,或奉献于你,可爱的
你,无人能懂的秘密,我懂……这是否太少?
6、允诺
你已藏在天蓝色大氅的神圣的
折缝中。只有在我匍匐朝拜时,
偶尔抬头,看见圣母慈爱的眼角
流下血泪,那是你允许我了,允许我了。
7、痴念
我的痴念是一块石头,是一块石头。
石头崩裂,石缝间涌出的水救了我。
我想象我们无牵无挂,到六月的小树林边散步。你牵着我的手,没有畏惧,没有羞怯,因为四周的鸟儿你都很熟悉。
她们围着你飞,围着你议论,因为看见了我的白发,像鹭鸶立在绿荷上。你的高跟鞋陷在草根中间。
我想象我们到了掐开一枝花序的时刻。你什么都喜爱,什么都要碰,因为我的亘古环绕你的年轻。
一场风暴就这样过去了,一场叫爱情的风暴。
现在看来,你不是那风雷相激中的一方,不是那处在骚动中心的人,你像风雨过后的树一样无辜;
你是信号,静静地立在海边;你是千里之外蝴蝶的翅膀,依然搧动着,却已只是晴空下的一闪。
黎明远山的呼吸,清凉,沉静。
不久,机器渐次响起来,给天空装上铁肺。音程,亮度,加大到我认为是在真的生活中。
我对一种精神,一种痛苦的形式获得了理解,获得了新的洞察力:可怕的贫穷!如此卑顺,一切都应承着,仿佛无论你给她什么,她都谦逊地接受,并和泪吞下去。如此冷漠,仿佛什么都想过了,因而获得了非人性的理解,伦理或非伦理她都懂,她都不怕。如此坚硬。在这一切中有看不见的磨盘转动,她小心翼翼尝试着假装是你在尝试而随喜。她是羞怯的,在某种底线之上,她不反抗,“话语”紫葡萄般在头顶闪耀她也不跳起来摘取。
基督啊,请你怜悯她吧!她是开敞的,好学的,可怜的孩子,她所期待的,请你给她吧,她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因而是真正地需要。她是礼貌的,没有热情可言,她的强有力的心脏等着你的指尖爱抚并启动她。主,请你将生命给她吧,如今我知道我只爱你,只可在你内爱,否则就是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