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 钺
黄钺的诗
※ 黄 钺
用盐,是调不出那种色调的
必须,有足够的胸襟
和气度,必须存得下波澜
必须有巨大的肺叶
容得下飓风的呼吸
和小提琴般 海鸥的鸣叫
必须,存得下蓝鲸的顽皮
和星星,宽阔的床
如果,你不拒绝深度
就再放宽一些
请存下那些船的残骸
和一点点,海盗疯狂的梦想
请存下我心中的大雾
你看每一次云开雾散,阳光照耀
海面必将更加地蔚蓝
也请存下我眼里历尽了风霜的泪水
然后,你尝尝
一个宽阔海面
那不动声色却铁一般存在的咸
一朵浪花的涌起,总是以轻轻回到大海
作为结束,一海的浪花何止千万?
每一朵都不会相同
风吹浪花,每一次浪花都是一次重生?
风吹浪花,是海在翻涌还是风在翻涌?
风吹浪花,风,一个多么娴熟的大海指挥家
当它挥舞起那根看不见的鞭子
大海奏出的是何等宽阔的乐章:
大提琴、小提琴、钢琴、竖琴
铜箫、排箫、琵琶、古筝
笛子、吉它、埙
独奏、二重奏、三重奏、四重奏
轻柔、舒缓、激越、狂放、怒吼
远景、近景、中景、特写、全景
一朵浪花的起伏是否前世早已注定?
一朵浪花的一生要经过多少次褪皮、改造、打磨
才能抵达那无法确定的彼岸?
在北部湾,当我抬头仰望
海风吹动,浪花翻滚
海浪从天边涌来,无穷无尽
海浪向天边涌去,无休无止……
潮汐像一块幕布
当它退下
我在海边呆立
最宽阔的地方
往往最浅
相对于袤远,大海
永远有我们无法到达的地方
而风
与浪,这些表层的事物
更永远无法知晓
大海,为何要把自己
藏得那么深
月光下的稻草垛是诗歌
被一把一把扯出来后
就成了杂文
一个人和一个人多么相像
可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我们都不认识
与高手过招
其实你首先要弄清的
对方是不是使用左手?
半夜
终于升起来的那轮月亮
不知被谁
咬去了一口
背井离乡的人
回来后,大多数
都把井
扔在了外面
老去了的诗人
由我们续上
他们的命,活在了
我们的句子上
当我们也渐渐地
老了,当越来越多的刊物
涌现越来越多的七十年代、八十年代
甚至九十年代,我
盯着他们的脸孔、简历、作品
有时,真的泪湿眼眶
我们,素昧平生
我们,像不像
一根绳子上的一串蚂蚱?
我们之间,是否有什么
肯定有什么
就像一条河流,从上到下
从始至终,从小到大地
穿越过绵延的大地……
河水匆忙,它们最终找到辽阔
而大山沉默、坚守
才有资格:耸立
矿穴,大地的虫洞
我们,却终于有机会
看到了时间的背面
煤,是如此之黑
金属,是如此闪光
火山,地球的与生俱来之谜
即使死去,我们也只能在巨大的凹陷面前
发呆
一条河流的曲与折
让她避免了,直与白
一条河流的高与低
让她拥有了,力与气
一条河流的混与浊
让她产生了,沉与甸
在黄河岸边行走过,在地图前站立着
黄河那“几”字形的身影,让我想起的便是:
黄土高原的厚,无数阻碍她的群山的重
还有入海口上芦苇荡的阔……
而我这一生的梦想
就是做一条曲折的小溪,并坚持着
流向她!
喜用障眼法
常常被挂于显眼处
台上,墙上,甚至广场上
它却于暗处,溜走了
犹如出水的萝筐
湿淋淋地空着
犹如我前些年还见到过的父亲
走着走着
就活在了,时间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