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幽默范晋川

2016-12-07 01:32李动
现代世界警察 2016年10期
关键词:公安小说

文/李动

冷幽默范晋川

文/李动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本人尚是文学青年时便知晋川大名,在诸多文学刊物上频频读到他的大作,知道西部有个贾平凹,还有一个就是晋川。偶尔读到早期公安文学作品获奖集,发现第一篇获得一等奖的小说就是晋川的《十字路口来了个交通警》,细心读罢,感到一股清新之风扑面而来,其文风轻松幽默,与许多崇高严肃的主流写法迥然不同。

留心了一下作者,原来就是西部大名鼎鼎的晋川。小说的前面有作者的简介和免冠照,从简介上得知晋川全名叫范晋川,是公安作家,在西安市公安局谋差,照片上的作者戴副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儿,但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透出了善良和睿智。

1991年秋季,《人民警察》杂志在上海举办笔会,有幸结识范晋川,感到真实的他有些谢顶,皮肤也有点粗糙,比照片上显老,可见照片是可以欺瞒人的,如果老范拿此照片去登征婚广告,或许有许多文学女青年“上当受骗”。此为说笑。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不过晋川镜片后的那双睿智和善良的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一接触果然感到晋川为人和善,再深交下去发现了他的睿智,但他不事张扬,一副大大咧咧随随便便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且对人生看得颇为透彻。那种进入第三境界的“难得糊涂”,是大智若愚。

不知为何,大名鼎鼎的鲍尔吉·原野兄一见范晋川就叫他范晋老,或许是晋川头谢顶背微驼,或许是晋川学识深厚作品颇丰,更或许,是《儒林外史》里中举的范进与范晋川名字谐音的缘故吧,反正大家感到亲切贴切,就都随着称呼他“范晋老”了。

范晋老出生在文化底蕴深厚的十三朝古都西安,古代文化潜移默化的熏染自不用说。读书至13岁,突然莫名其妙地休学了。在家无所事事了两年,好在舅舅家还幸存了一套《鲁迅选集》,范晋老也不管深奥难懂,抓起《呐喊》《彷徨》和《野草集》等书便如饥似渴地“啃”了起来。虽然书中许多东西看不明白,但感到新奇有趣。孔乙己、祥林嫂、润土等形象深深地留在了他的心底。他还侥幸偷偷读到了《林海雪原》《红岩》《苦菜花》《铁道游击队》等。当时唯一能公开看的《欧阳海之歌》反复读了几遍,心底里燃起了理想圣火,也悄然埋下了献身理想的种子。15岁那年,范晋老就怀着献身理想的热情,随着热血青年们到广阔天地里去“战天斗地”了。

他插队的地方叫陕西旬邑县。每天这些十几岁的孩子“战天斗地”十来个小时,什么活儿都干,诸如耕地犁田、收麦挑担、挖修水库等等,忙得两头见星星。知青们累死累活干一天却只有一角二分……然而,生产队有个规定,15岁以下的知青只算半个劳力,小小的范晋老苦干一天仅收入六分钱,而且是以物抵资,年底分给四五百斤土豆,算是一年的收入。拉回一车土豆堆满了地窖,每天当饭吃,把胃都吃倒了,但为了“理想”和生存还得咽下去。

物质虽然匮乏,但精神却是富有的,“插兄”(指一起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间互相借书,《牛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隋唐演义》等小说成了唯一的精神食粮,它们伴着15岁的范晋老度过了两年艰难的农村岁月。

17岁那年,小范晋老被招工到了铁路,当了一名铁路工人,书面语叫货运员,通俗地说就是扛大包。一班12个小时,昼夜交替。白天活多,扛12个小时累得停下来就想就地趴下;晚上活少,两小时就干完了,但又不许睡觉,别人打扑克,范晋老就看书。诗歌、散文、小说,古今中外什么书都看。没事干时就学着写诗,写完了就试着寄到《铁路工人报》,未料变成了铅字,范晋老从此信心大增。

当年每个车间成立了通讯组,写“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之类的报道。

什么稿都要和政治挂钩。正在为怎么写好稿苦恼的当儿,迎来了胜利的十月。 范晋老感受最大的是图书馆里的什么书都可以借了,诸如巴尔扎克、雨果、普希金、托尔斯泰等大师那些震撼人心的作品都可以借出来,他如饥似渴,逮着什么看什么,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一个夜班就可以看一本厚厚的书。每次还书时那个年轻的女管理员都惊讶他看这么快,范晋老憨笑,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礼品送给她,从此女管理员便“知恩图报”地照顾范晋老。范晋老找大部头的名著都能如愿。

书读得多了就像奶牛吃了很多嫩草,自然要挤奶。1977年,范晋老开始学写小说,到处投稿。“初生牛犊不怕虎”,《人民文学》《当代》《十月》等大型刊物也敢投,但大量是退稿,共有五十多份退稿单。尽管如此,年轻的范晋老没有气馁,继续笔耕不辍。功夫不负苦心人,范晋老终于迎来了他人生中的春天:第一篇小说是在《长安》杂志上发表的,那天他看《西安晚报》上介绍新创刊的《长安》杂志目录,范晋老突然发现自己写的短篇小说也赫然印在上面,天天盼望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反复看几遍发现真真切切是自己的名字。当初的第一感觉是兴奋,几个晚上没睡好觉,如梦如幻,与当年中举的范进一样。只是范晋老自控力尚好,狂喜后没有失控。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至今还痴心不改。厚积薄发的他几乎天天夜里写作,在《芳草》《延河》等文学刊物频频发表作品。

1990年,西安市公安局扩招警察。一下子来了两千多人应聘,范晋老拿着自己发表的作品递给面试官,考官拿着杂志草草地翻了一下,文章还挺长,虽未细读,却当即决定录取范晋老。考官也不知公文和文学的区别,便将范晋老分到了市局机关办公室。从此,范晋老成了一位写字的警察。公安局里三天两头能遇到各种奇事怪事,范晋老感到自己真正地“掉”进了素材的大海里。他写过各种体裁之后,发现自己最适合写小小说,最崇拜的作家是日本的新星一和苏联的左琴科。他床头堆满了两人的作品,反复揣摩,灵感来了爬起来就写。那时平均一周写三篇,几乎每篇都发表,在全国各地报纸杂志到处“开花”。许多作品被各家报刊转载。那篇发表在教育报上仅800字的小小说《评选》,引起了轰动。《作品与争鸣》和《小说选刊》先后转载,得到了著名作家李国文的激赏。许多教师剪下来贴在了墙报上。其作品之所以能引起读者的共鸣主要是作者对社会通病进行了幽默讽刺。范晋老表面上不苟言笑,但作品里却充满了幽默调侃,许多悲剧故事以幽默笔调来写,使人看罢含泪微笑,其效果比直接抨击更有力量。

1986年至1989年是范晋老创作的高峰期,其作品《十字路口来了个交通警》荣获公安部首届金盾文学奖,短篇小说获西安文学奖、西安十佳青年文学奖,小小说在《北京晚报》《羊城晚报》等报刊获奖,还出了本《处理原子弹》小说集。

1989年,范晋老参加了第一届公安文学讲学班,他们自誉为“黄浦一期”。三个月学了不少东西,最重要的变化是范晋老回家后,不再写自己擅长的讽刺幽默小小说,而是改变了创作方向,开始尝试写公安小说。结果写了多年没有力作问世。现在回过头来反思,那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导致的结果,都说要反映公安生活,但范晋老没在基层干过,没有基层警察的生活经历怎么生动反映其生活,结果 “扬短避长”,公安小说没写好,反而把小小说的“武功”废了。范晋老现在感叹道:“每个人的经历气质性格特长不同,不能要求千篇一律都去凑热闹写刑警小说,而应根据自己的写作特点,去写自己熟悉的东西,其表现形式诗歌、散文、小说、评论、电视剧,甚至相声、小品均可,只要擅长,发挥到极致,就是最好的。”

1991年,范晋老出任《西安公安报》主编,只能暂时封笔,忙于具体事务,那份报纸在他和一帮兄弟们手上办得红红火火,在全国都有影响,发行量达几十万份。报纸停办后,范晋老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心情一直静不下来,看到朋友邻居都做生意或炒股发了财,范晋老心情浮躁起来,也试试玩股,智商果然胜人一筹,炒股赢了六位数。《西安晚报》特意给他开了个“老禅谈股”的专栏,每周一篇,分析到位,颇有预见,深受欢迎。

范晋老的夫人在商界打拼颇为成功,结果在上海站稳了脚跟,范晋老只能提前办了退休,做随“商”家属,到上海安营扎寨,成了浦东的“宅男”。赋闲在家的范晋老不甘寂寞,少年时的文学情结使他又复燃起了写作的激情,为《人民警察》和《东方剑》“打工”,写了不少好作品。凡《人民警察》有头条稿件或写集体的头痛稿件,这些硬骨头编辑都爱找范晋老去采写,一是因为范晋老写出来的稿件令人放心,不用返工大改;二是范晋老脾气好,什么难写的稿件他都一口答应,为朋友帮忙嘛,他不好意思拒绝。甘于吃亏反而不吃亏,他每年获得《人民警察》大奖赛大奖,拿到奖金的那一刻范晋老笑了,那是苦恼人的憨笑。

范晋老感到自己还是适合写小说,他开始探索写侦探推理小说,且出手不凡,在《东方剑》杂志发表的推理小说,被选入《全国侦探推理小说集》。十多年来,范晋老不知不觉已给《东方剑》写了二十多篇推理小说,三次获得一等奖,十几篇获得二等奖和三等奖,多篇被收入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推理小说集》。范晋老说,分析推理是他的擅长,写小说也是其擅长,他相信自己能写好推理小说,正计划写一部长篇小说,是自己熟悉的社会题材。凭范晋老多年的生活积累和写作才华,相信一定能成功。我们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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