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新昌中学高三(10)班
●吕明蔚
钻石的声响
浙江省新昌中学高三(10)班
●吕明蔚
正如七堇年所说的那个可耻的理由,常年的易怒与不快乐,竟然是我们写作的滥觞;口头倾诉的羞耻与困顿,让我们把文字视作情感的载体。此刻,我很欣慰,我和大作家们有一样的可耻的理由,便是将情绪化为不安分的灵感,开始跳跃,从指间无拘无束地落下,落到纸上发出钻石的声响。该是钻石奏出动听旋律的时刻了。
请把回忆与现在折叠,让我现在体会到回忆里的光芒万丈。
请把虚荣与梦想对称,让我在梦想中满足微弱的虚荣心。
请把天空与大地拆解,让我再也不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助。
请把荣耀与孤独背负,让我一个人全副武装,收藏属于我的荣耀。
用沉默的重量,让我那颗缺氧的心,深深地吸足气,好好地沉一次,在宁静的冬日早晨,安适地去触摸那块伊甸园的土地,多希望这是心的归宿、光与墨的终点。
十八年的人生经验总教我,活着就要往前看,我却总和经验对着干。这样反而让我理所当然地认为不过是青春期的叛逆,然后便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般地审视自己,原谅自己,美化自己,最后故作坚强,实则逃避现实。或许我该试着改变些什么了,无论是面对学习,还是面对生活,当钻石声响起的时候,便是我感受到爱并且为之完善自己的时候了。
这是一个以光速往前发展的时代,横流的物欲和蓬勃的生机,把城市变成地下迷宫般的错综复杂。在这样的时代里,我家的怀旧老爷车,明显地马力不足,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与此同时,还有一大晴天霹雳——高三了,我的成绩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景气,这促使我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渴望,渴望离开中国的教育,躲避这个残酷的现实。然而,渴望终究只能是渴望,苦逼的人生还得照样过。每每进入空间看好友动态,总能瞅见几位点头之交与埃菲尔铁塔、自由女神像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嘴角扬起四十五度——如此完美的微笑。不过,只有当事人才能真正体验国际大都市的繁华,感受到真切的幸福;感染他人的时候,这份幸福已被扭曲成了羡慕嫉妒恨。这份恨,到我见着几则新闻后便渐渐淡去了。据报道,中国留学生平均每年回国约0.8次,在各国青少年看管所里,留学生占很大的比重。还有,留学生的犯罪率也在逐年上升。这不禁让我陷入沉思之中。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我认为最重要的原因莫过于他们的身边没有父母,再具体点,就是没有亲情。他们在这么容易迷茫的年龄,一个人漂洋过海,在不同语言不同文化的全新世界里,扮演另一个自己,这很累,好比精神分裂。想爸妈了,只能打开电脑视频聊天;然而这只是图像,摸摸屏幕上日益衰老的父母,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他们无拘无束地活在没有爱的遥远国度,更加容易走入歧途。这么一想,我现在坐在自己的国家里读书,感到别样的踏实。每个周日,校门口都会响起喇叭声,那都是爱的呼唤。当我随着人群涌出校门,奔向早早伫立在那等候的爸妈,我投入的是爱的怀抱,然后牵着手,传递体温,传递的是那份爱。我不再去想什么出国,当什么暴发户,我只想有爸妈在漫长而寒冷的冬日给我捂手;这便足够,真的足够。
回到学校,进入教室,空白的时间,空白的画面,空白的一切,找不出一丝游戏的浮夸,只散发着深沉的威严。高三的教室,仿佛一切都被抽空,只剩下白炽灯依然在闪烁,还有我们在低头沉思。一声声尖锐的铃响,在高三学生的耳朵里就像是一记记上战场前振奋士气的鼓声,每一记都激励我们的斗志,每一声都会成为今后回忆中最动听的旋律。它象征着青春的脉搏,即使流着泪淌着血,我们还是会像爱默生所说的伟大人物那样,不管环境变化到何种程度,初衷和希望仍然不会有丝毫的改变;而且终将克服障碍,达到所企望的目的。人在高三,唯有坚定和坚忍。在意志上要像泰山一样巍然屹立,无论狂风暴雨,还是糖衣炮弹,我自岿然不动;在战略上要韬光养晦,积蓄力量,待机而动。如今,上天给予我苦难,标志着我是幸运儿。困心横虑,正是磨练英雄,玉汝于成。经历了大喜大悲,大红大紫的百转千回之后,无论我被时间变成了怎样的模样,我仍将继续下一次的人生旅程,伴着过去的经验,不再逃避,而是用我笔挺的胸膛,顶着时间的风浪,一辈子,带着高三劲,继续走下去。
钻石的响声,回音飘荡。用沉默的重量,让心回归到真正属于它的归宿——爱!
因为有爱,所以勇敢地活着。(指导老师:俞立方)
【简评】心绪落到纸上,发出钻石的声响,如此情思和联想,既新奇又浪漫。在作者奏出的动听旋律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在真诚地抒写自己对成长、学业及父母之爱的看法,在试着对自己的人生进行一番总结。我们感受到了她对生活的热爱,对美好的追求,对父母之爱的感恩,对困难的大无畏。作者真实地袒露自己的内心,真诚地发表对人对事的看法,真切地表达自己的感受和感悟,真,让本文熠熠生辉。(无违)
【他山之玉】假如说生命有度,把心与身的存在状态从低到高排列成度数,那么“瘾”就是一种超乎正常的生命度。达到这种生命度安全又不碍别人事的方法挺多,但这些方法的假象是受罪。巨大的甜头就在那一点儿苦头后面。比如我酷爱长跑,要的是那终极的舒适,但那舒适的穿越几乎是以垂死的状态去获取的。
写作之于我,也是一种秘密的过瘾。谁都说呀,歇歇吧,写那么苦图什么?过去我和他们见识一样,也认为自己挺悲壮的,整天背对世界,背对许多人间乐事在那里写。现在我发现自己并不是这么回事,其实是在偷着乐。背对世界,把所有杂念排除,把精神凝聚到白热程度,把所有的敏感都唤起来,使感觉丰满到极致。于是乎一些意外的词汇、句子在纸上出来了,它们组成了人物细节、行为;再往前逼自己一步,再越过一点儿不适,就达到了那种极端的舒适。因为自由了,为所欲为了。要说活着,这时的我是活到了淋漓尽致。我试着不写,可是不行,就像没醒透似的。一连多日不写,就是一连多日半打盹儿地过活,新陈代谢都不对了。
——严歌苓《写作之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