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装周背后的温州男人

2016-11-30 06:04郭丝露
37°女人 2016年10期
关键词:时装周米兰温州

●郭丝露

时装周背后的温州男人

●郭丝露

米兰时装周前一周,胡希茂制衣厂的水泥地板上堆满了高级定制服装,其中最贵的价格在10万欧元以上。时装周上,Gucci、Prada的高级定制成衣中,一半以上出自这个只有小学文化的温州人之手......

一张来自Gucci的名片

胡希茂的厂子在米兰郊外,距离市区大概30分钟车程。打开厂房大门,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Burberry的经典风衣被随意丢在了这个工厂的角落。10多位工人在工位上操作,随手从工作台上拿起一件衣服,都是Gucci的高级定制。

胡希茂说,这只是工厂的日常订单。巴黎或者米兰时装周前两个星期,在这里能看到很多没有面世、且仅此一件的高级定制。他拿起一件风衣来回摆弄:“这种衣服每一件在市场上都要卖1700~1800欧。”他笑了笑:“我们这里就像是一个银行吧?”

对胡希茂来说,做品牌高级定制,像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

17岁起,他就开始在温州的成衣厂打工,20岁时自己开厂。3年后,他的工厂就倒闭了。经历各种生意失败后,25岁的胡希茂走投无路之下来到意大利,继续在成衣厂打工。28岁时,他租下米兰郊区的一个小厂房,也就是现在胡希茂公司的前身。

厂子刚建起来时,胡希茂接的都是便宜量大的订单,忙于奔命但生意并不好。一天,胡希茂做成衣工艺设计的大姐,递给他一张意大利供应商的名片。他带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第二天,意大利商人来了,还带来了一张设计极其精美的图纸。他让胡希茂在一个星期之内做出这件衣服,并叮嘱他:“做好了,以后你的货源都不是问题。”

一个星期后,商人过来,将做好的衣服取走,几天后又拿来了另外一张图纸。胡希茂又按照图纸做出了一件衣服。

第三次来的是另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商人。他来就问胡希茂:“你还缺什么机器?”看着只有两个小房间的厂房,胡希茂反问:“该缺的都缺,你给我买吗?”几天过去,“大胡子”竟然真的买来了机器。此时,胡希茂隐隐感觉大主顾已经上门。

很长一段时间后,胡希茂才知道,他做的两件衣服被Gucci带到了美国时装周,引起了轰动——此前,在米兰时装圈,他们根本找不到一个能生产这类衣服的成衣制造商。

永远活在阴影之下

8年不到,胡希茂的工厂从2个人发展到35名员工,年营业额已经突破3000万人民币。但胡希茂并不快乐。

每天,胡希茂工作10小时以上,主要的工作内容是解决各种工艺问题。随意翻翻时尚杂志,胡希茂都能说出哪些高级定制来自他的工厂,这些华服的基本工艺,他如数家珍,但对欧洲奢侈品市场,他只是一知半解。

“他们在想尽办法把我掩盖住,不希望让人知道,大牌的核心工艺竟然掌握在温州人手中。”胡希茂说。奢侈品大牌希望消费者相信,他们上万欧元的衣服,是头发花白的欧洲工艺师拿着皮尺,戴着金丝框眼镜做成的。

现实却是,这些奢侈品是温州工人们,系着黑色塑料围裙,挤在米兰郊区一幢拥挤的作坊中做出来的,在穿到他们身上以前,这些高级定制已经和胡希茂脚下的水泥地进行了无数次“亲吻”。

在意大利超过10年,胡希茂仍然没有摆脱“漂泊感”。他坚持把所有的产业,都放在中国。给两个孩子下的死命令是:不能嫁给老外,永远做中国人。

这也许和他事业上永远待在阴影中有关。“奢侈品牌一年给我很多钱,但我不想一辈子活在别人的背后。”

“中国品牌”

生意最火的时候,胡希茂曾经从意大利消失过两年。他偷偷回到了自己打工的第一家成衣厂,花钱买下了厂子50%的股权,成了这个小成衣厂的最后一任老板。

他的本意,是希望利用所学,树立“中国品牌”在世界的形象。中国的服装至今没有品牌。在南京,胡希茂曾经和服装厂老板拍过桌子:“把商标拿下来,你们的衣服还剩下什么?真正的品牌,是不需要商标的,它需要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在中国,胡希茂又一次被现实狠狠击倒。他坐在办公室里,眼睁睁看着员工在每个环节“吞噬”自己的利润。这种“中国特色”,让他难以忍受,开始陆续开除老员工。两年过去,他成为了这家老厂的最后一个员工。

胡希茂亲手“裁”了自己,回到了意大利。“在全世界范围里,做高端服装的工艺除了自己,我谁也看不上眼,可光有工艺真的不行,最后还是输了。”

胡希茂一度喜欢整夜地思考,中国服装企业的问题到底在哪儿。他仍希望在某一天再次回到中国。他说自己骂中国服装产业,其实是为了掩盖内心深深的失望。“有句话叫恨铁不成钢。有时候越爱自己的孩子,才会越骂他。”

(摘自南周知道微信公众号)

猜你喜欢
时装周米兰温州
温州瑞奥工贸有限公司
温州瑞奥工贸有限公司
温州,诗意的黄昏
难忘九二温州行
冬天已去,春天还远吗?
身在青岛,遇见米兰
2017春夏米兰时装周
10大实穿造型 2016纽约春夏时装周
中国国际时装周2015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