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夔

2016-11-28 04:03:46程鹏里
人间 2016年31期
关键词:秭归柳林楚文化

程鹏里

(中共忠县县委党校,重庆 400000)

论夔

程鹏里

(中共忠县县委党校,重庆 400000)

本文通过对文献的考证,结合长江水文特征,认为夔国不应在长江南岸,夔文化包含在秭归地区周代土著文化中。

夔国;夔文化;楚文化

夔国,一般认为在宜昌秭归县。

秭归县的得名,有一种说法,是和屈原有关。传说屈原投江后,屈原的姐姐每天在江边望着江,期盼屈原能够回来。终于有一天,一条大鱼驮着屈原的尸体,出现在了屈原姐姐所在的江边。屈原的姐姐,就是“姊(秭)”,而大鱼驮着屈原的尸体回家乡,则是“归”。当地人为了纪念这事,把地名取名为“秭归”。

秭归县的这个得名过于浪漫,让人不得不怀疑其真实性。比如,我们知道,汉以前秭归地区被称为归乡,这里就有一个归字,难道这个归字就是大鱼驮着屈原的尸体来归的归?显然不是,先有归乡,再有屈原传说。所以有一种说法是,秭归的得名来源于另一则传说(或史实)。

这则传说和夔国有关,见于《春秋》。僖二十六年经:秋,楚人灭夔,以夔子归。《左传》:夔子不祀祝融与鬻熊,楚人让之。对曰:“我先王熊挚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窜于夔,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秋,楚成得臣、斗宜申帅师灭夔,以夔子归。《谷梁》经同《左传》经,传曰:夔,国也。不日,微国也。以归,尤愈乎执也。《公羊》经“夔”作“隗”,无传。此外,还见于《史记》。《楚世家》:(成王)三十九年,鲁僖公来请兵以伐齐,楚使申侯将兵伐齐,取谷,置齐桓公子雍焉。齐桓公七子皆奔楚,楚尽以为上大夫。灭夔,夔不祀祝融、鬻熊故也。

历史上的夔国,为楚所灭,夔国的君主夔子也被楚所执,当了楚国的寓公。夔国在哪里?查阅文献,可以发现后世学者几乎一致认为,夔国,就在当今秭归境内,如《史记》《集解》:夔在巫山之阳,秭归乡是也。《索隐》:归即是夔之地,名归乡也。近人廖平注《谷梁》,认为夔为梁州国,其地在今秭归。杨伯峻注《左传》,言“今湖北省秭归县东有夔子城,地名夔沱者,古夔国也。”陈槃也认为,“今湖广宜昌府归州东二十里有夔子城。”

秭归县县府所在今天的归州镇,由于三峡大坝的兴建,如今的县府已搬到长江南岸去了。杨伯峻所谓秭归和陈槃所说的归州为一地。也就是说,秭归和春秋时期夔国是有莫大关联。有学者指出,秭归得名于“以夔子归”之“子归”,或者说,“归”“夔”“隗”,古音或通或近,“归”就是指的夔国而已。这个说法,比起屈原的传说,可信度我觉得要高点。

秭归得名于夔国,那么夔国的地望应该是在今秭归县境内。关于夔国的地望问题,据我所了解的资料,很少存在争论,只有石泉提出异议。石泉专研历史地理,对楚地的地名爬梳多年,提出了许多富于创造性的见解,比如认为,楚地的地名往往随着人的迁移,也会跟随迁移,现今哪怕是先秦之后的地名往往都不是以前最初的地名;关于春秋时期的夔国,还是后来的归乡,现在到底在哪里,是不可稽考了。笔者认为,夔作为地名,在三峡地区东段广泛存在,比如夔门,还有历史上的夔州等。石泉的见解自然有理,但是石泉也没有指出他认为的夔国当在哪里,所以还是姑妄信之,把夔国的地望放在今秭归县境内,这是根据文献得出的结果。当然,结合考古材料,再来思考文献记载的问题,这是我下一节要做的功课。

熊挚窜夔的时间,大约是在西周中期。

学者一般把熊挚红当做夔子口中窜夔的熊挚。据《楚世家》,周文王时期,楚先曰鬻熊,鬻熊生熊丽,熊丽生熊狂,熊狂生熊绎。熊绎和周成王同时代,周成王封熊绎子爵,居丹阳。熊绎生熊艾,熊艾生熊,熊生熊胜,熊胜以弟熊杨为后,熊杨生熊渠,熊渠生子三,曰熊毋康、熊挚红、熊执疵。熊渠所在的年代,周夷王、周厉王时也。熊毋康早死,熊挚红立,《楚世家》记载熊挚死后其弟熊执疵弑而代立,改名曰熊延,熊延生熊勇,熊勇六年,发生国人暴动,时间公元前842年。那么,熊挚窜夔的时间,约莫不会晚于公元前850年。

前几年清华简面世,其中一篇《楚居》专门记载楚王世系,亦可见“酓”(熊渠)“酓”(熊挚)、“酓”(熊延)以及“酓甬”(熊勇),只是在熊渠和熊挚中间,多了一个“酓”(熊艾)而已(清华简整理者认为此即为熊渠之长子熊毋康)。所以把《楚世家》里的熊挚红当做熊挚是可取的。

夔国灭亡的时间,是鲁僖公二十六年,即楚成王三十八年,公元前634年。此时距平王东迁已近120年,下距三家分晋还有180余年。此时当为春秋中期。

那么,把鄂西西周中期到春秋中期的考古材料进行简单梳理,就能粗略看出庙坪、官庄坪、柳林溪和上磨垴这四处遗址和文献中的夔国之关系。

上磨垴。上磨垴第六层年代为西周中期。这一时期上磨垴遗址三足器数量较少,出土的鬲器形也早于典型楚式鬲,可以看出这一时期有少量的西周楚文化渗入这一地区。而这一时期出土了大量各种纹饰小罐,侈口罐、尖底杯、喇叭形器,这些都是三峡地区土著文化的典型器物。所以这一时期,上磨垴遗址主要是以当地土著文化为主,楚文化还非常的弱。到了春秋中期,上磨垴第五层,楚文化进一步加强,表现为三足器数量增多,典型楚式器的特征愈发明显,如长颈罐、三角唇、凹圜底等。楚文化加强的同时,另一种文化也随着楚文化的加强而楔入,这种文化器物以鼎为代表,这种鼎是釜加上柱状足的釜形鼎,一般认为这种文化来自沙市周梁玉桥文化。这一时期本地土著文化式微,釜不再见,见一饰方格纹的侈口罐(器形和釜极为相似,只是釜器身较低,罐器身较高而已)。

柳林溪。春秋中期以前,柳林溪一期。这一时期柳林溪遗址出土的主要器物为罐和釜,这些都是当地土著文化的器物。春秋中期以前没有见其他文化渗入此地。春秋中期,三角唇的鬲和釜形鼎亦见于柳林溪二期遗址,一期所见的釜在这一时期得到延续。可见春秋中期,柳林溪同样也是楚、周梁玉桥、土著文化共存。

官庄坪。官庄坪遗址没有春秋中期以前的底层。春秋中期,此地可见以鬲为主的楚文化,也可见以釜为代表的当地土著文化,还发现了一座以单釜随葬的墓葬。这一时期官庄坪遗址存在楚文化和土著文化两种文化。

庙坪。庙坪遗址在春秋中期之前,庙坪一期的文化较为单一,主要出土陶器有釜、罐、钵、盆和缸,这些都是以釜为代表的峡区土著文化,不仅见于上述上磨垴、柳林溪春秋中期以前的遗址,在整个三峡地区都是比较常见的。庙坪二期比较特殊,出现了一种未

知的文化,前文已有提及。在春秋中期之前,庙坪未见楚文化,也未见周梁玉桥文化。春秋中期,庙坪三期及四期一段,房址中出土之鬲有明显楚式鬲风格。庙坪四期一段之墓葬,椁底南北两端置枕木两根,葬式为楚式,随葬兵器为土著风格。可见春秋中期,庙坪已经是楚文化和当地土著文化所共存。

综上,在春秋中期之前,峡区几乎未见楚文化。春秋中期开始,楚文化进入鄂西峡区,迅速遍及秭归一带的长江两岸以及支流香溪河一带。伴随楚文化进入鄂西峡区的还有周梁玉桥文化,在秭归一带可见这一鼎、釜文化主要分布于长江北岸。伴随楚文化的西进,当地土著文化减弱,但是还是与楚文化保持了共存。春秋中期,柳林溪遗址还发现了大型房址,而1981年柳林溪遗址还复原了大型筒瓦、板瓦等建筑材料。上述一切,都和文献记载中的成得臣灭夔高度吻合,再此可以再次复述上一节观点,夔国在今秭归境内是具有很大可能的。那么,除了能明确的楚文化之外,另外两种文化到底哪种文化属于夔(国)文化呢?

庙坪遗址的发掘者孟华平认为,庙坪出土的那件整个鄂西仅见之鬲,特征瘪裆、柱状足、饰方格纹,这一文化属于夔文化。程平山在其《鄂西地区西周春秋楚文化探研》一文中收其为西周时期的楚文化。杨权喜则表达了异议,认为瘪裆鬲不属于楚文化,而是周式鬲。查阅程文,西周时期的楚式鬲亦有瘪裆(分裆)、弧裆(联裆)两种。庙坪一、二期地层确属西周,但是庙坪这种未知文化器物极其少见,仅见六鬲,之后随即为当地土著文化器物釜、罐等替代。笔者再三稽考文献,结合自己的想法,也认为庙坪为夔国的可能性不大。

读《春秋》,须多结合上下文参阅,才能尽可能的揣摩事件之真相。成得臣、斗宜申灭夔,不是孤立事件,也不是一件小事,而是楚国一次极具战略意义的战役。事情原委大致如此:

僖二十五年,晋文平定王子带叛乱,周襄王“与之(晋文)杨樊、温、原、欑茅之田”。齐失伯,宋、楚、晋争伯,楚先是在泓之战抢得先机,尔后晋勤王,楚感觉到了压力。然据此年《左传》文,秋,秦、晋联军伐楚国,俘获楚国申公息公。楚经营中国,常用申、息之师,申公息公被执,此时楚国危机已甚。僖二十六年,齐侵鲁,鲁僖公亲楚,乞师于楚,楚先灭夔国,再伐宋国伐齐。春秋书曰“秋,楚人灭夔,以夔子归。”再曰“冬,楚人伐宋,围缗。”主持这两场战役的都是成得臣(令尹子玉)、斗宜申(司马子西)。僖二十七年,楚纠结其附庸国陈、蔡、郑、许围宋,楚君亲往,这一事件在当年冬。僖二十八年,晋伐楚之附庸曹、卫以救宋,楚救卫,战于城濮,这便是著名的城濮之战。结果大家都知道,晋胜,楚成得臣兵败自杀。继齐桓宋襄后,晋文成为春秋霸主。春秋至此,主旋律变为以晋为主的中原各国联合以外楚,而楚纠合长江流域诸国北上图谋中原。此时晋楚为二伯,齐秦为两行动较为自由之方伯,其余诸国,只不过在晋楚争霸中摇摆罢了。

楚在城濮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灭亡夔国。此时中原晋相偪甚急,夔不在楚图中原之道上,可见如不是夔对楚形成威胁,楚断不可能在此危亡之秋抽兵攻打夔国。春秋称夔国君为“夔子”,春秋称“子”的国君,不见得其国就是所谓“子爵国”。春秋国君,公为一级,侯为一级,伯子南为一级,蛮夷国君皆称子。楚、吴僭越王号,春秋贬之,一律称子,贬得甚的时候还直接称其君人。所以夔子在春秋作者看来是微国,灭国以时而不以日,然则在当时,夔可能已经事实上是个称王的国家,并且有一定军事力量能威胁到楚国。

楚选择这时候灭夔国,夔国当离楚不远。查阅《左传》,僖公二十六年正月建丑,那么《春秋》经中之秋,当为夏历之6、7、8月,约合阳历之6-9月,此时长江中下游正值汛期。笔者年少时经历98长江洪水,深知汛期之长江江宽水急,难以横渡。若夔国在今庙坪遗址附近,则夔在江南而楚军在江北。今庙坪遗址所在香溪宽谷,顺江东下是一段异常狭险的兵书宝剑峡,南岸几无路可走。做田野的学者发现,在北岸远离江岸的高处有一条路径,勉能通达香溪宽谷北岸。如此险要的地形,若夔子把国都设在南岸的庙坪,成得臣、斗宜申能轻轻松松不出3月就执夔子归吗?

春秋流行车战,当时楚国似尚无舟师,楚国舟师最早见于公元前549年,《左传》襄二十四年“楚子为舟师以伐吴”,据此尚有80余年。渡河,是当时行军禁忌,在《左传》中多次见中原国不愿帅师渡河的事。邲之战,晋师败绩,争渡,船内斩断的手指多不可数,情形异常惨烈。楚居国南乡,也好不到哪里去,泓之战,不是宋襄公不愿趁人之危,楚也未必能打胜仗,因为司马子鱼在渡河时便看出破绽,一再请求宋襄公趁楚师渡河时攻击。比至战国,渡河也未必有更好的方法。孟子曰:“岁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舆梁成。”这些简陋的渡河设备也是在枯水期架设。所以我认为,楚国不会在汛期渡江灭夔,这在当时紧迫的国际形势和有限的技术条件下,缺乏时间与精力。庙坪,肯定不是夔国核心区域,至少不是夔国都所在,成得臣执夔子之地,成得臣城夔之地,肯定不在长江南岸。

柳林溪遗址更像是文献中的夔沱。笔者选取这四处遗址是和夔国最为相关之遗址,也是当前学术讨论夔国的关键遗址。柳林溪遗址在春秋中期,文化为之一变,从单一的峡区土著文化,变为峡区土著、楚文化、周梁玉桥文化并存。那么峡区土著文化,即以釜、罐为主炊器的这一支文化,当为夔文化。历来学者认为夔为梁州国,在楚所主荆州之西部,若是把峡区这一支土著文化当做夔文化,可以看出夔国和峡区西部的联系,与四川(梁州)境内的文化有一定交流。文献也认为夔国为梁州国。而到了楚文化进入今柳林溪一带的时候,可以看到较大的房址,瓦的尺寸也比纪南城的大,还可以看到冶炼铁的痕迹,这些都可以看出楚国对这一地区的重视——子玉城夔。那么夔国即是一渔猎、农耕混合的国家,随着西边巴人和楚摩擦增多,夔国也不甘于做楚国的附庸,开始与楚国作对。楚国在晋国的压力下,派主力西进,迅速扫荡这一心腹之患,然后挥师北上,争霸中原。

最后,在这里要谈谈周梁玉桥文化,即以鼎为主要炊器之文化与夔国之关系。杨权喜先生专研楚文化多年,是这方面的权威,杨权喜先生力主以鼎、釜、鬲、甗四种日用炊器并存的文化为夔国文化。这一说法最大的问题还是时间问题,鼎、釜、鬲、甗四种日用炊器并存,时间大概是在春秋中期即以后。这里面包含了三种文化,早期巴文化的釜、楚文化的鬲和甗、周梁玉桥文化的鼎,共同生成了夔文化。这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我们要看到,在峡区这样一个地理单元中,鼎文化是伴随着楚文化的西进而西进,和楚文化具有高度的一致性。鄂西一带除了夔国,还有权、罗、麋等小国,这些国都是楚的附庸,为楚所灭。楚人行军作战,往往会带上附庸国家一起征伐。北伐中原时,陈、蔡一般都跟从,有时候还有郑;楚在方城以内长江流域和蛮夷作战时,之前被楚所灭的小国偶有见随,如昭十七年《左传》:

战于长岸,子鱼先死,楚师继之,大败吴师,获其乘舟余皇。使随人与后至者守之,环而堑之,及泉,盈其隧炭,陈以待命。

这里,随人是楚人的协军。又见昭二十三年《左传》:

……吴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国乱,吴师击之,三国败,获胡、沈之君及陈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许与蔡、顿,曰:“吾君死矣!”师譟而从之,三国奔,楚师大奔。

这里,楚的协军多达六国:胡、沈、陈、蔡、顿和许。

所以我认为所谓周梁玉桥文化,在春秋中期,当为楚之附庸,成得臣、斗宜申用一部分楚军和楚之附庸西进灭夔,执夔子归,然后再用楚之主力伐宋伐齐,这一转换仅仅三月而已。若不利用附庸,先西进,再东北向,前后越地千里,楚师老矣。这种鼎文化在春秋中期在峡区势力得以扩张,而进入战国后,基本看不到了,说明楚国在利用附庸势力的过程中,不断对附属加以改造,最终融合为比较单一的楚文化。终东周一代,楚国做的也是带着整个长江中下游地区楚化,而楚化在当时又是一种“中国化”(中原化),所以到了后期楚国摆脱了蛮夷的形象,亡秦必楚,楚人得以号令天下,继秦之后,楚人建立了一个大一统的王朝。

如若假设鼎为主的文化为夔文化,唯一行得通的解释便是,楚灭夔不在鄂西峡区,而是在盛行鼎文化的地方。楚灭夔后迁夔人于峡区,整个峡区和夔有关的地名乃至传说都是后迁入的。这种说法和石泉先生做的楚地其他历史地理研究很像,地名随人变迁。文末写此一段以备一说,笔者本人倾向前面的观点。

[1]杨伯峻.春秋左传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9.

[2]杨权喜.楚文化[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0.

[3]程平山.夏商周历史与考古[C].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

[4]廖平.谷梁古义疏[M].北京:中华书局,2012.

[5]司马迁.史记(二十四史繁体竖排)[M].北京:中华书局,2013.

[6]石泉.石泉文集.[C].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6.

G305

A

1671-864X(2016)11-0064-03

程鹏里(1985-),男,汉族,陕西南郑人,中共忠县县委党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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