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 DUNCAN 蒂姆·邓肯 最冷一天
事实上,性格沉静的他一直显得非常稳重——无论是球场上,还是生活中,这种特质能让他坦然面对失败,也能淡定地面对自己的职业生涯。
19个赛季,五枚总冠军戒指,从一而终地效力同一支球队,这是对邓肯职业生涯的最佳概括。在过去的20年,邓肯和他的马刺队始终站在NBA的第一队列,他们永远都是总冠军的有力争夺者,他在球场上的擦板投篮和永远不变的表情更是成为了圣安东尼奥的标志。
1997年,来自维京群岛的邓肯被圣安东尼奥选中,成为状元。但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大个子能为NBA的格局带来如此之大的影响。19年如一日的表现,1392场比赛,赢下1001场,这是定义这位伟大球员的最佳数字。马刺队连续19年杀进季后赛,有17个赛季都取得了50场以上的常规赛胜利,这是NBA的纪录。而邓肯职业生涯得到了26496分(历史第14)、15091个篮板(历史第6)和3020次封盖(历史第5)的成绩,在历史上只有贾巴尔能与之比肩。
在2007年,马刺队得到自己的第四个总冠军前,帕克曾说过这样一句话:“这是蒂姆·邓肯的球队。”作为邓肯最有力的臂助,法国人在邓肯职业生涯的10285次投篮中,送出了1533次助攻,这比其他任何一位球员都多。帕克、邓肯和马努·吉诺比利组成的核心阵容是马刺队赖以生存的根本。“GDP”联手拿到了575场常规赛胜利和126场季后赛胜利,这是NBA历史三人组取得的最佳战绩。
在邓肯的带领下,马刺队始终保持着稳定,无论谁在球场上主导进攻,他们都对胜利抱以信心,无论陷入何种困境,他们都能找到赢球的方法。邓肯是球队当之无愧的灵魂人物,他两次获得MVP,入选过15次全明星、15次最佳阵容和15次最佳防守阵容,这充分说明了他在攻防两端作出的贡献。即便如此,邓肯始终保持着谦逊低调的个性——其实这才是马刺队在人员转换间一直能保持强大竞争力的根本。
在邓肯职业生涯的初期,他是大卫·罗宾逊羽翼下的帮手,在职业生涯的中期,他又带领着帕克和吉诺比利登上巅峰,即便到了职业生涯末期,邓肯又一手把科怀·伦纳德提拔到了总决赛MVP的位置上,并且让自己赢得了第五枚总冠军戒指。
“旅途中的风景远远比目的地更有意义。”这是邓肯对自己职业生涯的概括。
2.13米的身高、骨骼匀称且四肢健硕的标准框架,蒂姆·邓肯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拥有一个来自篮球天堂的绝佳身材。这位威克森林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凭借着他那副上帝赐予的异乎常人的冷静头脑在球场上一路拼杀下来,从没有出现过什么玩忽职守的重大失误。不过对于邓肯本人来说,他偶尔也会做出一些改变。他曾经在同森林狼队的比赛中因为与凯文·加内特发生口角而被裁判逐出场外,这是他自从踏入职业赛场后头一次被罚出场。他也曾经因为对裁判的“嫣然一笑”吃到技术犯规,不过那一次看上去却有些冤枉。但是你可不要仅评此事就将邓肯划归到坏孩子的行列之中去,向来讲究说话艺术的他即使是在批评自己的队友时也是格外注重分寸的。“他与任何人说话时都是保持着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即使是在队友表现相当不佳的情况下,他也只是温和地拍拍对方的肩头,鼓励着说,‘别泄气,伙计,好好干。’那架势就像兄长那般和蔼可亲。”南卡罗莱纳大学篮球队主教练大卫·奥多姆这样回忆着说,他曾在威克森林大学篮球队执教过邓肯。前队友马里克·罗斯也说,即使是在邓肯大发脾气的情况下,他也能够理智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总是会想方设法地调动起我们低落的情绪。”罗斯解释着说,“他会大声地冲我们说,‘嗨,伙计们,我们别自己乱了阵脚,来,大家各就各位,打起精神来。’诸如这类的话。”
即便本赛季结束后宣布退役,邓肯的职业生涯也堪称完美。无论是在场上,还是在场下,他表现得都无可挑剔。大学三年级时,他被评选为全美最佳大学球员;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取得了心理学硕士学位;在1997年的选秀大会上,他以选秀状元的身份被圣安东尼奥马刺队选中;他成为自拉里·伯德之后首位入选NBA最佳阵容第一队的新秀。
从进入联盟的第一天开始,邓肯就在联盟的篮板和两双排行榜上占据着遥遥领先的位置,并年年牢牢地把持着西部全明星首发阵容的大前锋席位,他在赛场上常青树的表现甚至让球迷们早已忘却了他已经在联盟打拼了二十年,忘了他比科比的年龄还要大。在1998-99赛季,也就是邓肯在联盟效力的第二个赛季,他以全队最高的得分和篮板的优异成绩带领球队赢取了当年度的NBA总冠军奖杯(一年后,伤病迫使邓肯不得不委屈地坐在板凳席上,看着自己的队友们在季后赛仅仅赢得了一场尴尬的胜利就卷包回家)。
迄今为止,邓肯已经赢得了年度最佳新秀,全明星赛MVP,总决赛MVP和五枚总冠军钻戒。在他的职业篮球生涯里,他始终一如既往地效力着同一支球队——就像魔术师约翰逊和伯德那样。有关于他的花边新闻实在是少的可怜,每个提起他的人都是赞不绝口,将他视作联盟德艺双馨的最佳代言人。
如果你让联盟里的其他教练们描述一下他们眼中的蒂姆·邓肯,那他们绝对不会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辞的。“他也许是联盟里技术最为全面的一位球员了。”P.J.卡列西莫这样评价道。他曾在执教波特兰开拓者队和金州勇士队时同马刺队交过手,深知邓肯的厉害,退休后的卡列西莫成为马刺队的专职比赛评论员。“他真的很让人畏惧。”他接着补充说,“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想要在联盟中找出一位十全十美,无可挑剔的球员的话,那你就去选蒂姆·邓肯准没错,他绝对不会令你失望的。在这个联盟里确实有很多球技出色的球员,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却没有办法帮助自己的其它队友们变得更好,而邓肯就是这极少数的人士之一。他在赛场上简直无所不能,他既可以得分,抢篮板,还可以盖帽,为队友传球,就连他一向都很薄弱的罚球环节也有了很大的提高——这可是他夜以继日刻苦训练的结果。更为难得的一点就是他绝佳的人品,他的队友们都很喜欢他,全圣安东尼奥人也都很喜欢他。”
奥多姆教练在威克森林大学执教了邓肯四年,据他看来邓肯之所以能够在职业篮球赛场上保持那种同龄人少有的大将风度,在很大程度上要得益于他的父母双亲——德里西亚和威廉。“他们在家里教会了邓肯许多生活中的道理。”奥多姆说,“这就在很大程度上培养了邓肯对身边事物的是非辨别能力。即使是在任何情况下,他也总是能够迅速判断清楚形势,采取相应的策略。他自己是这样,他也希望身边的人们能够跟他一样。”
1997年邓肯在威克森林大学的最后一场主场比赛中,所有邓肯家族的成员都被邀请至乔里·韦特雷恩斯纪念体育馆出席球队的庆祝活动。在14000名主场观众面前,父亲威廉当众发表了感谢宣言。“他在这次讲话中提到了很多邓肯比较私人化的事情,”奥多姆回忆着说,“你也知道,邓肯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成为他生活中的全部精神寄托。他与威廉不仅仅是父子,很多时候更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密友。”
父亲讲话结束之后,蒂姆轻轻地走近他,从背后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而父亲呢,他将头顺势轻轻地依靠在蒂姆宽阔的肩头上,蒂姆则将麦克风从父亲手中拿开,一派和谐温馨的家庭氛围一览无余地展现在球迷们的面前。大家也许还不知道吧,对于含蓄内敛的邓肯来说,他最经常的表达自己爱的方式就是拥抱,而像这种发自内心的流露真情的举动在赛场上是绝对难以见到的。
深爱邓肯的球迷们也对他那种近似于呆板的表情颇有微词。在他们的眼中,像邓肯这样一位拥有世人艳羡的出色球技,拥有常人难以匹敌的超强心理素质的篮球强人,为什么总是会给人一种谜一样令人难以捉摸的感觉,为什么总是会让人费解难懂?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大概就是他的个性使然。与凯文·加内特或是阿伦·艾弗森这样情绪外露的球员不同,在邓肯的比赛中我们很难从他的面部表情上看出哪怕是一点点个人化的思想波动。从不喜形于色的他总是按照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地靠近他心目中理想的职业篮球最高境界,而这对于他身边的球员和钟爱的球迷来说显然是让人无法理解的。
另一个原因大概就是环境使然了。身为一名职业篮球巨星,生活在联盟这个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里,每天应付那些无休无止的新闻媒体的追踪采访,他所面临的那种超常的心理压力也是可想而知的。就拿2002年全明星周末大赛来说吧,在接受媒体采访的短短时间里,邓肯竟然就同一个问题前前后后回答了不下五遍。看那围追堵截的采访架势,似乎所有的记者们都对同一个故事,同一个问题有着强烈的兴趣: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您最后决定在大学联盟效力四年?在费城参加全明星周末活动的感觉如何?你喜欢和杰森·基德在同一个球队打球么?……而在今年的全明星赛采访期间,几乎所有的NBA球员又面临了一个共同的问题:在同一个赛场上同乔丹竞技,你有什么样的感觉?(邓肯在面带微笑地无数次回答这个问题之后,最后他终于无可奈何而又绝对真实地坦然承认:“这对我来说实在没有什么不同的感觉,因为我在比赛中根本就无法与他正面交锋 ,防守他的人并不是我啊。)
在随后举行的晚宴上,来自世界各地的新闻媒体记者们将在此举办庆功宴的全明星球员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其中的一名记者询问邓肯,这种拥挤不堪的场景对他来说是否就像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将我同1000名记者锁在同一间屋子里,”他反问着,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就像现在这样?我真的不敢想象。”他又哈哈大笑起来。从这种典型的邓肯式自我解嘲情况看来,我们不难理解出对于像他这样一位不肯轻易敞开心扉的人来说,面对这样一种嘈杂喧闹的社交场景是一件多么无可奈何的事情。
而在本赛季季后赛结束后,邓肯又成了记者们不断发问的对象,问题依然是那个老掉牙的“你打算什么时候退役?”邓肯依然耐心地对每一个人说,自己还没有想好——就像二十年前那样。
邓肯的童年篮球偶像是“魔术师”约翰逊。他在个性的很多方面也同自己的偶像有着很大的相同之处:他风趣幽默、做事积极、勤奋努力,而且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生胜利组。从偶像身上,他也学会了如何在接受电视采访时保持一个职业化的谈吐和微笑。但与前者相比,他显然在对待名利方面要看开了很多。如果这个世界上可能存在这样一种人类:他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篮球技术,在顶级联盟打球效力,但却宁肯过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淡漠生活,那邓肯绝对是最佳的候选人之一。
成名的代价就是意味着放弃享受平常人的幸福生活。如果没有今日这种巨星身份的话,邓肯就可以用更多的时间陪伴他的妻子和其他家人,更多的时间徜徉在圣克罗克斯海滩,更多的时间潜心钻研他的比赛。但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憧憬,仅此而已。面对新闻媒体的穷追不舍,邓肯的对待方式是:将其同篮球比赛一样视作自己的每日工作。让其在参加2002全明星周末活动和在圣克罗克斯的自己家中享受休假时光两者之中作出一个选择,邓肯犹豫着,最后竟然选择了维京群岛。为什么呢?“因为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家。”他腼腆地说着,语气中流露出对故乡的眷恋思念之情。
蒂姆·邓肯并不像其他球员那样总是会在赛场上表现出自己开怀大笑的可爱一面,但这不代表着他的生活并不快乐。那些与他亲近的亲朋好友们一提起邓肯来,总是会对他的幽默风趣,体贴入微,开朗健谈的个性赞赏不已。“在他的骨子里,有着常人无法感受到的优雅气息。”奥多姆教练说,“他并不像他的外表看上去那样凶悍粗鲁,他是个非常绅士的男人。”
尽管心理学硕士出身的邓肯在大多数情况下始终保持着不动声色的沉稳作风,但他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种茫然无措的表情还是会让人为之疑惑不已。每当邓肯接受电视采访时,他总会瞪着一对空洞的大眼睛呆呆地注视着前方,那情景就好像此时在直播间内的只是他的肉体,而他的灵魂早已悄悄地溜至圣克罗克斯海滩,与家人一起享受愉悦的休闲时光。
他这种心不在焉的表情对于奥多姆教练来说简直太熟悉不过了,多年以前他们初次会面时他就已经领教了邓肯的这套功夫了。那时,奥多姆千里迢迢地从北卡罗莱纳飞至邓肯的故乡,在看到了这位16岁少年的精彩表演之后,他决定不管采用何种手段也要把这位篮球天才领入威克森林大学深造。当他们两个人在邓肯家中坐下来细细攀谈时,奥多姆生气地发现这个一心二用的小家伙竟然一边听他吐沫横飞地讲解威克森林大学的情况,一边聚精会神地观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足球比赛。
“当时我真的非常生气。”奥多姆回忆着说,为了让邓肯能够专注地倾听自己讲解,奥多姆甚至坐在了邓肯的正对面,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邓肯观看足球比赛的目光,但他发现这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后来,奥多姆惊奇地发现这点小分神对于邓肯算不了什么,邓肯不仅将他说的话全部记在心里,而且还能够把他所叙述的全部内容毫无遗漏地复述出来。在这次会谈不久之后,邓肯即正式成为威克森林大学篮球队的一名成员。
在被马刺队选中之后,主教练波波维奇比邓肯更加了解他的价值。波波维奇特地找到了邓肯,和他进行了一次长谈,这次谈话的内容完全不涉及篮球,而是关于人生的。对于一般的菜鸟而言,教练并不会和他认真讨论人生的意义,但邓肯显然不是“一般的球员”,成熟的心态足以让他理解波波维奇说的话。
这次谈话过后,邓肯就和主教练建立了牢不可破的信任关系,他很快就明白了,只要听波波维奇的话,就能为自己赢得其他球员难以企及的荣誉。邓肯和波波维奇联手拿到了1001场胜利,这在其他教练和球员之间是无法想象的。
邓肯的职业素养让他完全能够继续在圣安东尼奥打球,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离开球场并不是因为身体,而是在这项运动中无法再找到乐趣。虽然我们乐于看到这样一位老将以这样的方式告别赛场,但邓肯表现出的不甘心依然令人惋惜。
尤其是对于圣安东尼奥球迷来说,邓肯宣布退役的时刻,无疑是最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