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涛,刘畅,陈珊(采访、整理),Taling Tene Rodrigue(喀麦隆)
非洲人的武术想象
——大灵·德内·罗德里格的武术动机
洪金涛1,刘畅1,陈珊(采访、整理)1,Taling Tene Rodrigue(喀麦隆)2
Taling Tene Rodrigue(大灵·德内·罗德里格),来自非洲喀麦隆,在这篇访谈中他阐述了他对武术的独特看法:他认为其实在世界很多文化中都具有一种武术的文化,非洲有非洲的武技文化,中国也有自己独特的武术文化,因此在文化的传播中,首先在语言翻译中,用“Martial Art”来描述中国武术是不够准确表达中国武术的文化内涵的,他希望以后能找到一个更准确的词语来表述中国武术,同样“A frican Martial Arts”概念的中文翻译也有困难。另外,他有一个关于“中喀武术”传播梦想,即建立一个“综合文化机构”,通过中国武术传播本土化来进一步地推广中国武术以及以非洲的武技文化,从而加强中非文化交流。
大灵·德内·罗德里格;非洲;中国武术;文化传播;梦想
罗德里格,来自非洲喀麦隆,来中国已有4年之久,曾在浙江师范大学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学习汉语,目前在上海体育学院武术学院攻读博士学位。促进中喀间的以武术为代表的文化交流是他十几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努力的目标。2015年9月25日,我们在上海杨浦区中原城市广场的星巴克咖啡馆对他进行了采访。
罗德里格,是我法语名Rodrigue的中文翻译,我的英文名较长,朋友简称我M ike(麦克)。我第一个姓是Taling,音译为“大灵”,第二个姓是Tene,音译为“德内”,整个名字连起来就是“Taling Tene Rodrigue”,即“大灵·德内·罗德里格”。请注意顺序,不是像西方一样先名后姓,而是先姓后名,喀麦隆的姓名一般都是这样,前一两个姓一般是喀麦隆语,后一两个名,一般是英文或法文,名字是可以不取的。Taling和Tene都是我的喀麦隆姓,虽然用英文表示,但发音依照了我们当地语言中的词语,Taling(大灵)随的是我爷爷的姓,它同时也是我个人理想的体现,意为“心灵有多宽广,世界就有多大”,也就是“有志者事竞成”。Tene(德内)随的是我爸爸的姓,意为“德在内心”。而Rodrigue(罗德里格)则是非洲与西方在历史上的文化融合,是一个从殖民时代开始的习惯(喀麦隆的官方语言是英语和法语)。
喀麦隆虽然只有2 100万人口但民族众多,至少有200多个。我来自其中一个叫“巴米累克族”的民族,这个民族的背景故事很有意思,这些故事跟打猎、射箭、战争、魔术、舞蹈等有关,围绕男性考验的习俗而展开。非洲许多其他民族都有类似的习俗。男青少年必须通过考验才算是族里的男人、勇士,否则他一辈子没有社会地位。这个习俗天然就筛掉了怕死的男性。因为这样长期以来的传统,非洲就形成了一套关于格斗的完整知识体系和信仰。这些习俗一般是不外传的,大部分的内容也是保密的。我只能说,作为一个针对男性的成人仪式考验,有些阶段是要命的,当然成功者是整个部族认定的勇士。这个习俗在我家乡仍然存,且越来越名声远播,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给观众看的只是闭幕式的舞蹈仪式)。很荣幸,我在初中时就通过了这个考验。这习俗所包含的武技要素当然有它独特的魅力与意义,如长距离行走,长跑,摔跤,战舞等。只有完成成人仪式的男人才有资格公用“Nehkang”一词。未通过的男人则是跟女人和孩子一样,都没资格用这一词语。“Nehkang”一词的内涵非常深刻,是巴米累克族男人的一种标志。
在许多非洲的其他民族存在着类似于的成人仪式,如肯尼亚的布库萨族。每年的8月举行传统成人仪式——行割礼。行割礼的少年都在16岁以下,他们要跳进冰冷的河水进行麻醉,为行割礼做准备。手术过程中,他们不会使用任何麻醉剂或者医用酒精。行割礼的前一天晚上,男孩的家人需宰杀一头牛,给他们披上一大块牛肉。这块牛肉既是一份礼物,也是一个允许他们行割礼的标志。跳进冰冷的河水或者湖水后几分钟,他们必须出来,毫无畏惧地行割礼,然后还要通过其他比赛项目才完成仪式。在埃塞俄比亚的哈默部落比如,男孩要在少年成功完成“跳牛”后才能有资格参加割礼。这些仪式的目的之一是磨炼男孩的肉体与勇气,考验他的耐心等。另,成功者会得到大家的尊重和认可,并担任他的社会责任,如捍卫他的部落、对抗入侵者、保护弱者等。可见,非洲有属于自己的一种武技文化。
我来中国的目的之一是追踪武术,这算是个爱好,也算是个梦想,但武术不是说学就可以学到手的。我开始接触武术的时间比较早,是在4岁的时候。当然那时只是在李小龙、成龙、李连杰等武打明星的电影中观摩到。喀麦隆是1971年才和中国建交,1971年之前,在喀麦隆学习中国武术是不现实的。建交以后,有一大批中国朋友来到喀麦隆做生意,这就免不了产生文化传播,中国武术就这样渐渐走进喀麦隆。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有了机会认识中国的武术。我的武术之旅还要归因于我的喀麦隆太极拳师傅,而他则师从于一位美籍华人。这位美籍华人初到喀麦隆时发现当地人很崇尚中国武术便倾其所知教起了当地人武术。但第一个真正带中国武术到喀麦隆的专家是一位叫邸国勇的师傅。邸国勇大师是湖北人,八卦掌高手,也精通其他中国武术的拳法。这位师傅于1988-1989年左右居住在喀麦隆,短短1年时间,他却收了众多武术徒弟。他不分年龄、性别、社会地位,把课程分成3部分,少年拳教给少年,自卫技术教给中年人,太极拳教给女子与年纪比较大的人。因为大家都是为了兴趣而来,也是为了满足一种好奇心而来,所以大家都学的很快。值得一提的是,他自己承认刚到喀麦隆来时,喀麦隆人已经对许多别的格斗体系有所熟悉,那些格斗体系和中国武术不一样。
我是在2006年考上大学后才有机会在实际生活中练习中国武术。主要是因为在我读小学和中学的家乡没有任何能学中国武术的地方。我考上大学之后,到了另一所城市,才第一次亲眼目睹中国武术的俱乐部。其中有长拳俱乐部,太极拳俱乐部,以及截拳道俱乐部。我最终选择了截拳道与太极拳两个俱乐部,并拜了两位喀麦隆师傅。我在电影中看了很多拳种,那是我最理想的拳,但那些拳和现实的不太一样,我一时有点犹豫不决,不知选哪种拳会更适合我,我喜欢学得效果好又学得快的拳。我那时候抱的心愿就是想像李小龙一样天下无敌,像李连杰在《太极张三丰》演的张三丰一样,能做到与天合一。我开始练不久之后觉得太极拳不像我在电影里看的那样,我以为我练了一段时间后也会跟李连杰一样飞来飞去,但我练了几个月觉得不但变化不大而且每天都得重复一样的动作,心里还觉得有点厌倦。师傅不断地强调基本功的重要性。“也许是我不够有耐心吧!”心里想。再坚持下去,练时间长了,我才渐渐发现了太极的好处,比如“畅通经络”、“消除压力”等,我就这样慢慢地喜欢上了太极拳。截拳道则更符合我的性格,我是比较外向的人,这与直截了当、思想开放、重视强身健体的截拳道宗旨完全一致。我们练的那种截拳道经我师爷的调整,香港的套路风格浓重,既有实用性又有观赏性。其中的一些拳和我电影里看的一些怪拳,尤其是模仿动物的拳如螳螂拳、蛇拳、鹰拳一样,所以我越练越喜欢。
来中国之前真认为只要你随便拜街上的任何中国朋友,他就会教你拳,或起码教你一些中国武术的基本功。在我看来,中国武术应该是中国人民的一种身份,一种认知。中国人都应该像李小龙那样,有人问过他:“你叫什么名字?”他答道:“我叫功夫”。同样中国人今天应该能回答道我叫“中国武术”。可惜啊!这对现在的中国社会只是个理想而已。就拿小学生习武的情况来说,首先大多数小学生学习武术是不自愿的,而学习武技的孩子们往往以学跆拳道为主。“武技是世界各民族共同拥有的一种文化。每个民族都存在着与动物界、与他族之间的抗争,而在这种抗争中,武技的形成和发展是必然的,这是技术和文化积累的结果。世界武技的形式和种类也因此变得种类繁多,风格迥异,并且独具特色。世界各民族都有着自己独具民族特色的武技,如中国的武术、日本的空手道、韩国的跆拳道、巴西的柔术、美国的拳击、泰国的泰拳等。”[1]
我在非洲长大的,可以说“Martial Arts”伴随着绝大多数非洲人的成长。“M artial A rts”,我们通过字典查阅的中文翻译是武术,但实际上,从西方文化的角度来讲,这个词组更多的是技艺技法层面的,不包含“止戈为武”的哲学思想。柯林斯英汉双解大字典上,“Martial Arts”通常是一种徒手格斗的一种方式,主要来自于东方,例如:功夫、空手道和柔道,因此,“Martial Arts”是可以概括多数格斗体系的大概念,如空手道、跆拳道等,也包括非洲的一些拳种如Dambe,摔法如NginiNGINI以及其他地方的拳种,所以如果有另外一个词,比如“世界武术”能作为“Martial Art”的翻译会更恰当。汉语中有“武技”这么一个词语,不过武技更强调的是格斗的技术而忽视方法中的艺术,所以也无法准确的表达“Martial Art”的概念。中国人对武术有他们独特的了解,英文甚至也开始用“Wushu”这个词语,主要是想更准确地表达“Chinese Martial Arts”(中国武术),可惜的是汉语除了“武术”这个词语没有别的词语来准确地表达“Martial Arts”。所以在个人的话语中,当我用中文谈到武术的时候都要区别“武术”和“中国武术”这两个概念。希望有朝一日汉语出现一个更准确的词来形容“Martial arts”概念,这样我才方便地互用。“武术的英译要起到文化交流传播的作用,译者不但要熟悉英语文化,考虑译文的可接受性,而且要充分认识了解武术的民族文化属性,在英语文化中引入武术的原有风貌,保持武术的民族文化特色。”[2]。“Kungfu”则是李小龙首次提出的概念。Kungfu强调的是搏击术、格斗、实战等。功夫也是武术的狭义概念。跆拳道、空手道、拳击等都可以包含在功夫概念里。但有趣的是,功夫也不能完全被翻译成Martial arts。Martial arts的本意比功夫还要广。比如我目前研究的一个关键词是“African Martial Arts”(我将之翻译成“非洲武艺”或者“非洲武技”),这是一个独立的文化系统,把此概念翻译成“非洲功夫”就不行了。“非洲武艺”或者“非洲武技”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它可追溯至遥远的过去。也就是说,不但原来有,目前仍然有,而它的历史悠久,而且有丰富的历史与考古资料。叫非洲的“Martial arts”也好,叫“非洲武术”也罢,非洲是文明的发源地之一,有悠久的历史,目前非洲有两千多种语言,我们有自己的词汇可以表达这个意思。比如我上述提出过我们家乡使用的“Nehkang”一词。任何西方词典没有这个词,而且它的意思不完全是“Martial Arts”也不完全是“武术”。非洲人有他们自己对武技文化的理解。不管说“非洲武艺”或者“非洲武技”都无法表达“NEHKANG”的准确意思。如果我的祖宗能从坟墓出来,他会把这个词的意义深深的讲出来,他既没有接触西方文化,更没有接触中国文化。一个现象如果没有一种词语来表达并不意味着这个现象不存在。以前非洲跟外部世界似乎是封闭的,现在就不一样了。外部世界的人才刚刚开始了解非洲。我敢肯定到有朝一日,非洲的“非”字会改成“飞”字。
非洲是个独立文明的发源地,中国也是。中国文明历史悠久,中国武术历史亦是如此。中国的思想、文化和哲学历来都是有它独特的魅力,中国武术更是如此。邱丕相认为,“中国武术,它所承载的传统文化内容,它所折射的民族精神光彩,是丰富的、深厚的、内蕴的。在这个意义上不仅是一种体育运动,也是一种文化形态、一种民族文化的重要载体。”[3]每当我练习中国武术中的传统套路,我都忍不住惊叹中国古人的博大哲思。从人类的角度看,文明就是把不自然变成自然,或者说,是把大自然变的不自然,通过习惯、文化等,把野蛮变成文明。武术或者“Martial Arts”应该是在这个过程中形成的,可是这个过程有多久,从何时何地开始恐怕没有人能给出准确答案。各个地方的武术都面临这些问题,而且说法因地而异。谈文化的时候要尽量避免文化中心主义,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个全球化进程中我们更要学着去了解其他文化,我相信每个地方都有属于它的独特文化,不管是音乐文化、舞蹈文化、还是武术文化。问题就在于谁在哪个角度看什么。在地球上看月亮它是圆形的,但走到月亮上就看不到那原来的圆形的。文化也是一样的。他人的文化其实可以做自己的镜子。当然武术的“武”字在中国文化是有一个悠久历史背景。蔡宝忠[4]认为,“从甲骨文、金文(鼎文),到现在的‘武’字,经历了一个不断演化的过程。从甲骨文中‘武’字的文化看,其完整表述应该是:或持戈静止而立,注视前方;或举戈而动,欲与人、兽斗。”从它的意义上看可以明白武术概念的独特性。当然用同样的词语去翻译其他文化不免会出现歧义。中国武术是博大精深的,了解它魅力的核心不是一两天能做得到的,武术它也是中国文化的栋梁,包含着历史、哲学等非常庞杂。这个核心越想了解越了解不了。所以我曾说过“我来中国之前知道什么是中国武术,到中国之后就不知道什么是中国武术了。”中国武术文化是充满独特的魅力,你们应该为此而骄傲,我恨不得把这个魅力展示给非洲同胞们看看。
我来中国之前在祖国喀麦隆已经开始“中国武术推广”这一项目,我在截拳道俱乐部苦练了3年之后就到喀麦隆的首都雅温得自创了个俱乐部并开始授徒传艺。那时我还没有学习汉语,凭着自己对中国武术的一知半解,按照自己的思路设立了多个武术课程。后来开始学习了汉语,我所感受到的中国文化和以前所理解的中国文化完全不同了,因为我开始了解了现代的中国社会,并慢慢开始分清楚现代中国与古代中国的差别,开始了意识到国际上的中国与实际上的中国的差距,甚至开始分中国国内的武术与国外武术的差异等,具体说来话会太长。我用自己的话说,中国武术有“套餐武术”与“分餐武术”的区别。“套餐武术”这里指的是在课程设置中采用的套餐式和分餐式的方法把相关课程进行搭配,所谓“套餐式”民族体育选项课,是指通过调研和优化设计,将不同种类和形式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根据项目的特点形成相互搭配,相互补充的一课两个项目的套餐式民族传统体育项目课程,比如舞龙配置安塞腰鼓,武术套路配置散打,民族舞配置花样跳绳。[5]我以前以为任何中国拳种都是“套餐式”的,也就是说同时包括表演功能、实战功能、健身功能等,正如我们在电影里看的那些老师傅,他们的拳法既有观赏性又有实用性。我在我俱乐部就照这个思路教学生,以截拳道的格斗体系为实用元素,以跟师傅学的套路为观赏性元素,再加上我在太极拳里学的基本气功,我把它当做健康元素。这样便形成了一个更全面的体系,而且教学效果十分明显,不到几年就有了数百个学生。到中国之后,一切都照“分餐”练的思路。要练实战就去练散打,要练表演的话就去练长拳、南拳等套路,要重视健康就去练太极拳、气功等。都是分得一清二楚的,而且好像行与行之间是毫无关系的。那些东西改变了我对中国武术概念的理解。当然,这些武术彼此并是非毫无关系的,形成这种现象也只是现代化的结果。我的一个看法是,“在现代社会中保留传统的东西似乎是不可能的”。在我看来这种武术的碎片化未免是一件好事。拳种应该起码配着“实用性”和“观赏性”以及“道德性”等功能才符合“武术”这个称号。而且有许多国家的法律规定,武术的定义不一定分练套路的和练实战的。在某些国家,武术等于“枪”,也就是说它有杀人性,人们分不清哪一种拳法只是能表演,而哪一种拳又可以伤害人。我另外想强调的一点是武术更应该属于社会,要融入在社会当中,而不仅仅要属于研究机构或专业学院,理想的境界应该像古代中国那样。
其实我来中国之前就这么想的,觉得中国武术是中国人的一种身份,男女老幼都会的。没想到现在的社会不太一样。现在的年轻人感兴趣的是篮球、跆拳道、健身房等。还有人带小狗逛街呢!想成功实现“中国武术全球推广”项目,必须先解决一些自身的问题,然后要和那些了解并愿意支持中国的外国朋友们合作。只有这样才能促使内外和谐,并达到更全面推广的效果。像我这样的对中国友好的非洲人,不但有中国通之梦,将来还想和中国朋友们合作,甚至想成为中喀文化使者。中国与非洲是有历史之缘的兄弟,我们都是历史的受害者。这也算是一个美好未来的一番缘分,只要各方检查一些自身问题,认可彼此的文化差异,就没有实现不了的梦想了。我现在关心的重点有两个:一是把武术概念做出意义区别,澄清中国、西方以及非洲人对武术的理解,这是我不久之后要发表的一篇文章。二是从非洲的角度追踪非洲武术的存在与发展脉络,并和中国武术做一下比较,为的是了解中非武术文化的差异之处,有利于促使中非文化交流。交流的目的也是了解对方的和我们的差异,这也是美好合作的最基础条件。
跆拳道传播的成功之路跟空手道、柔道一样。连我们喀麦隆现在已经有这些运动项目的世界冠军。为什么呢?其实这是个老问题,李小龙在世时一直努力想让中国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上述我已经提到了文化保守主义,现在我想强调的是政府的作用。孔子学院是政府组织的,以“文”为主也是政府的意思,目前出于当地的需求政府该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修改政策。另外韩国的跆拳道推广模式也是个好办法。最后剩下的还有两个重要因素:一是奥运会,二是当地政府的配合。如果中国武术走进奥运会的话这算是迈出了全球推广的一大步。另外,一旦走进一个地方,“中国武术”首先须做到本地化并得到当地政府的支持。这些工作也应由中国政府来主导。这是中国武术走出国门迟早都需要面对的问题,也是武术全球化发展的一个必要条件。中国武术到喀麦隆得实现喀麦隆化,到南非得接受南非化,到哪里得接受“那里化”,否则“全球推广”很难实现的。
我在喀麦隆的时候,我与我俱乐部的同伴们举行了一个规模比较大的表演,邀请了当时孔子学院的院长赵有华先生和所有的中国老师们与朋友们来观看。看完表演后,院长写了一份报道,该报告由中国国家汉语国际推广领导小组办公室在2011年2月24日发布,可以在相关网站查看[6]。我甚至提过能否为这些同伴们提供来中国学习武术的奖学金,这样可以帮助他们回国后更好地继续做武术推广工作。我们作为本地人可以一辈子留在那边,中国朋友们则是暂时来的,早晚会离开,所以我们有时候更适合做这项工作。一般中国朋友们自己去的话不但费用高,风险也高,还有一系列的环境适应问题。还是合作更理想一些,你出钱我出力。当然孔子学院已经开始招聘武术专业的志愿者去海外教武术了。我认识我们武术系的一位研究生,她目前在韩国的孔子学院教太极拳,一年后要回国,参加毕业答辩。我敢肯定地说,这个方法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
本土化不但使武术传播更快,而且更有效,尤其是大规模的。只要看跆拳道、空手道、柔道就会明白这个道理。我目前已经在往这个方向努力。我已经设计了一个计划,也算是一个梦想,为了加强中喀两国关系。我想创办一个“综合文化机构”。推广武术不仅仅需要教练和武馆那么简单,是需要一个这样的“综合文化机构”。我将这个机构取名为“中喀文化中心”。它主要包含3个要素,即语言、武术、电影。首先是语言基础。语言是文化推广中最基础的问题,也是文化交流中必须克服的难关。为此,“中喀文化中心”将提供以英语、法语(喀麦隆的官方语言)、汉语为主的翻译服务(针对本计划的专业翻译服务)。其次是武术载体。作为身体语言的武术,可弥补语言交流障碍,是推进中喀文化交流的有效载体。因此,“中喀文化中心”将致力于中喀两方武术人才的培训与储蓄(这是我目前在上海体育学院攻读武术博士的目的之一)。最后是电影媒介。作为文化交流最流行的媒介,电影可以其感人的情节有效地促进人们对异文化的感知。对此,“中喀文化中心”将探索以下问题:什么样的内容同时适合非洲与中国的观众,如何解决基础建设资金及人才引进,等等。我将通过实地调查了解喀麦隆的市场需求来规划项目。我相信武术完全可以作为中喀两国之间的桥梁。具体的计划希望我们以后有更多的机会聊一聊。我也期待中国政府能助我一臂之力。这就是我的武术梦想,或更具体是“中喀梦想”,因为我不仅为中国考虑,也是为我的祖国喀麦隆考虑。这也算是一番事业,解决年轻人的就业问题是目前发展中国家最关注的问题。我不但要为自己打拼一番事业,更为我的同胞们提供就业机会。我也打算用这样的“综合文化机构”给住在喀麦隆或想去喀麦隆以及非洲的中国朋友们机会了解喀麦隆以及非洲文化,有利于他们更好地融入非洲社会。
上述提出之前办武馆的事儿,具体时间是2009年初,我一直教授学生到2011年末才离开到中国,如今已经有数百个追随者。值得一提的是,那3年的教学经验让我明白了这种推广法的限制,更不用提基础设备的缺少。我下决心到中国来也是出于这些原因,不但是为了调整节奏,也是为了有时间和空间能想出一个更有效的策略。其实说到孔子学院的武术传播,大多都只是让武术来点缀一下,权且凑凑热闹而已,根本没有一个严格的计划。大多数孔子学院教武术只是让学生出来表演一下,证明参加过什么活动或欢迎某位领导而已,只是表面上的东西,缺少一贯性和明确的宗旨。拿我国家孔子学院来说,我在那里的那段时间里并没学到什么关于武术的新东西,只是代表孔子学院与伙伴们参加了许多场次的表演而已。再说,喀麦隆的孔子学院,包括它所有的分部,覆盖不到几个城市,在喀麦隆全国根本形不成规模。
我学习武术是完全出于爱好。我认为这世界上只有3种人:第一种是“做他们喜欢的事情”,第二种是“喜欢他们做的事情”,第三种“既没做过他们喜欢的事情,也不喜欢他们在做的事情”,你们肯定已猜到我是属于哪一种人。我可以一辈子追随我的内心。我家人也是这么认识我的,所以支持我。我不光是来追武术梦,同时也是来给中国朋友们打开了重新了解神秘非洲的大门,这也是实现“中非梦”最基本的步骤。值得一提的是,我在追求梦想的过程中重新发现自己,在寻找答案的过程中重新发现问题。
[1]王岗.从武技到中国武术的历史追述[J].体育科学,2008(10): 78-85.
[2]张振华,田兰波.保持民族文化特色——武术英译的重要原则[J],中国体育科技,2006(5):41-43.
[3]权黎明,王岗.传统武术文化特征的当代阐释[J].成都体育学院学报,2010(9):40-43.
[4]蔡宝忠.从甲骨文“武”字的含义到现代意义的武术概念[J].沈阳体育学院学报,2005(2):117-119.
[5]孙云.“套餐式”民族体育选项课理论构建及实践研究[J].价值工程,2012(6):232-233.
[6]http://www.chinese.cn/college/college/article/2011-02/24/content _230172_2.htm.
(责任编辑:杨圣韬)
Chinese Wushu in the Eyes of an A frican:the Motivation of Taling Tene Rodrigue
HONG Jintao1,LIU Chang1,CHEN Shan1,Taling Tene Rodrigue2
(1.School of Sports Media and Foreign Studies,Shanghai University of Sport,Shanghai 200438;2.College of Chinese Wushu,Shanghai University of Sport,Shanghai 200438)
Taling Tene Rodrigue,an African from Cameroon,expresses his views on Chinese Wushu.He thinks that a kind of W ushu culture exists in the different culture around the world.A frica has its own Wushu culture and China also has its own unique Wushu culture.Therefore,in cultural communication,and firstly in the translation of the different languages,theword"Martial Art"cannot express correctly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 of Chinese Wushu.He hopes that amore accurate word can be found later to describe Chinese Wushu. Sim ilarly,it is difficult to put African M artial A rts into Chinese.Besides,he has a dream about the Wushu exchanges between China and Cameroon,that is,to set up a comprehensive cultural organization,which w ill further promote Chinese wushu and African martial culture through the localization of Chinese Wushu so as to enhance the cultural exchanges between China and Africa.
Taling TeneRodrigue;Africa;Chinesewushu;culturalcommunication;dream
G80-05
A
1006-1207(2016)01-0093-04
2016-01-08
洪金涛,女。主要研究方向:体育传播。E-mail:339357431@qq.com。
1.上海体育学院体育新闻传播与外语学院,上海200438;2.上海体育学院武术学院,上海2004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