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的诗
我是喜欢板桥先生的
学他写字,还想学他那样做官
现在字是写得清秀了
做人也清白,但看四周依然如雾里看花
但清白不代表清醒
有时也会假装糊涂,甚至是真的糊涂了
兼济天下也仅限于纸上
或者就隔一片雾,什么都不看
白天听同事们说房价又涨了
我在自家的电梯公寓夜读
毫无征兆的梦。我梦见自己睡在了空中
真是好一场虚惊
楼上的邻居搬家,搬走了我家的屋顶
楼下的邻居搬家,搬走了我家的地板
一张席梦思格外醒目
只剩十七层雾在那里硬撑
山门、石级、长廊。庄严的建筑
庙宇之威仪如帝宫
富贵者求其能够福及子孙
而更多的衣衫褴褛者——只求温饱
点燃香火。人们面若桃花
端坐庙堂的塑像也有些脸红了
被朝拜这么多年
是不是该先予人温饱,再赐人富贵呢
每隔几天,就会来一位种花的人
为办公室的植物浇水
有时施肥和修枝亦一并进行
他总是轻手轻脚,轻到几乎没什么声响
每一次想和他说上那么几句
刚要张口,就只见一个有些佝偻的背影
一位种花又租花的人
如此小心翼翼。可我不是植物呀
空的不只是一扇门
天是空的。不过是有一些石头和泥团成的星
悬在一派虚无里
如果把地洞穿,也会掉入空中
好在地大且厚实
不像世道人心,总是时满时空
但只要不去想——诸如此类不着边际的事
还总是感觉堵得慌呢
树是随处可见的
有柳三变,还有桃三变
但红了的桃和绿了的柳,不及一棵皂角高
亭亭的冠像是遮住了半个山湾
而我将在这个山湾里
闲来读书、观鱼……去邻居家串门
顺便捡回皂荚一二
洗头、洗心,然后干净地走在他们中间
山湾里的村民已经等很久了
我感到很不安。虽然这是有组织的帮扶
为什么不早一点来
不同庄稼需要的雨水和阳光一起来呢
看到干涸的塘连雨水也存不住了
这可是村庄的精灵啊
能够让彼黍离离,竹树倒映
我又能否自迟到的袖口挪出几许阳光呢
奶奶一边包粽子一边喃喃自语
我给你们豆沙、腊肉,还有糯米饭
勿伤屈子!他可是好官啊
她的念叨像梦境一样漫长
我很惊诧于奶奶的这一番怪异
没有旁人,她在和谁说呢
长大了才知道她那是在同水族说话
可吃粽子最多的还是我们
此伤心非彼伤心
不为赋新词。就连雾锁长睫的婆娑之泪
也不带半点矫情
一脸苦状,其实是快乐在飞
这是在“冲”的作用下
一种街头小吃。没吃过苦的人想要吃苦
在摊前排着队
体会世间——此番真正的悲喜
短暂的静。也许风和日丽
也许山雨欲来
所有的因即所有的果
早已经种在——星星眨眼的那一瞬间了
该有的预示应该都有
童谣、水流声……不寻常的动物搬家
也许只是一棵树
树欲静,而风不一定会止
大街上一群蚂蚁
在搬运:诸如弹簧床、牛奶、书等日常用品
超市张开其血盆大口
很多人排着队进进出出
对于下面发生的事
浑然不觉。一只蚂蚁扛着一大片面包
都有些撑不住了
也是几只蚂蚁过来围观——好像还喊着加油
清与冷的果实,挂在空气里
玻璃门户的一层雾
谁用指头在那里涂鸦,居然自成一体
昨夜?还是刚刚走开
鹧鸪的“咕咕”声略带颤音
被叶露打湿的巢
也未窖藏几颗桑葚。一醉也是可以驱寒的
却让稻草人觉得好笑
这一个下午乍寒还暖
搁下两行断句,接待来访的一位客人
我不是那么喜欢口头表达
也许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寒暄上
这一个下午我是听众
听人自言自语、自说自话或自我吹嘘
我看见许多马匹没入时间
而雪后的峰峦,却不时露出头来
再远不一定看得见
一米阳光可以照彻的
是我的周遭
而我的周遭,需要理会的人实在太多
比如寒门学子,孤苦无依的老人
还有前来投诉的弱者
他们都说
我的倾听真诚,我的愤怒威武
海边的城市都颇显高。进入深圳
红树林里的树还不见红
海水似卷秋雪,城市稳如磐石
我在此岸遥想彼岸,只有云水可以逾越
那就只看此岸的杂树与繁花
却见一只海鸥远涉而来,在乱石间觅食
并不时抬头,像是在问我
一条香江怎么会有那么多铜臭
秘不示人的红处方
其实没那么复杂。仅有几味
是可以治病的
比如紫苏、连翘、木通……这些名字都很好听
不过确诊至为关键
比如适当的户外运动,清洁的氧和畅通的呼吸
也是可以治病的
就像女娲娘娘,把天都可以补上呢
城市的夜晚华丽如水
笙歌起处,昼未央
小楼胭脂杂着酒痕,曼妙之舞间以高谈阔论
许多金色的秋波在暗中传送
白鹤亮出了翅膀
杯盘狼藉的丛林,熊在出没
大街上一位环卫女工
清扫着落叶。宴饮的欢声却仍如花枝乱颤
所有的土地,都是值得膜拜的
从抽穗扬花到谷熟弯腰
收割正在庄严进行
我想到了禾,想到了远在唐朝的一首诗
《锄禾》或《悯农》近在咫尺
春种秋收一直这样
我看到了桑,看到了田埂上站立的浓荫
还有几顶草帽和一缕炊烟
此前仅吃过那么半枚
先是觉得不那么好看,尝过又不那么好吃
今天又买回一篮子猕猴桃
那是我家美美——她喜欢吃的
小乖乖聪明似猴
难不成猕猴喜食的桃,她也觉得可口
当我疑惑地再一次尝过
方知此前大谬。猴子是聪明且诚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