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士钊：“我只是为国家担心啊”

陈铁健

1966年8月29日，一群北京大学的红卫兵闯入章士钊住宅，批斗、抄家两个小时。当日，章士钊写信向毛泽东报告挨斗情形。9月1日，毛泽东回信——

行严先生：来信收到，甚为系念，已请总理予以布置，勿念为盼。顺祝健康。

同日，周恩来指示301医院接受章士钊及程潜、傅作义、蔡廷锴、李宗仁住院保护。三个月后，形势稍缓，章士钊回家居住，读书写字，闲适度日。然而好景不长。1967年春，街头出现反击“二月逆流”和“打倒刘少奇”大字报，又引起章士钊不安。他认为，“文革”如此闹下去，国家要完了。

3月初，章士钊致函毛泽东。章士钊在信中说，假若刘少奇有错误，望毛、刘能赤诚相待，好好谈谈，刘可检讨，但切不可打倒，等等。3月10日，毛泽东回信——

行严先生：惠书敬悉。为大局计，彼此同心。个别人情况复杂，一时尚难肯定，尊计似宜缓行。敬问安吉！

章士钊致毛泽东函同时，还写信给刘少奇，劝刘少奇认错，内中写道：

姑不论是非虚实如何，而公应执持百鸟不噪空窝之确信，取法廉颇向蔺相如肉袒负荆之诚意，亲诣润公之门，长跽谢罪，举一切谰言毁语自矢。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而后在润公统一指挥之下，共同施行无产阶级革命路线……

然而，事态的发展证明，章士钊确实太天真了。当有人送来刘少奇的“罪状”材料给他看时，章士钊才醒悟地说，我老了，我的意见已无用，我只是为国家担心啊。从此，章士钊专心整理《柳文指要》。书成，康生挑剔书中毛病，不拟出版，由于毛泽东全力支持，该书终得刊行。当时，有关古代文化学术著作只有少数准予出版，其中一部是郭沫若抑杜扬李的《李白和杜甫》，一部即章士钊的《柳文指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