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艺术价值链理论看文联组织的新职能

喻国伟

从艺术价值链理论看文联组织的新职能

喻国伟

价值链是一个经济学概念。价值链分析法由美国哈佛商学院教授迈克尔·波特于1985年提出，是一种寻求确定企业竞争优势的工具。当代艺术多元发展，对以价值链的视野考察文艺提出了新的要求。引入“艺术价值链”这一概念，可以更加准确地描述文艺从生成到消费的各个环节，而做好每一环节的工作，将给文艺的发展繁荣带来无限生机。

当前，文艺工作发展面临许多机遇，但也面临巨大挑战，主要包括：其一，社会赋予文艺的责任与其社会地位不相称，文艺的重要性在有些地方没有得到充分的重视，尤其与经济工作相比，文艺更是相对边缘。其二，市场经济条件下，文学艺术机构和艺术家在与市场对接时有困惑和迷茫，很多艺术家在被推向市场自谋生路时，难以生存，困境重重。其三，文学艺术滞后于科学技术和新媒体的飞速发展。其四，原有文艺体制下文艺发展过程中尚未解决的问题与当下出现的新问题形成了叠加，加大了文艺工作的难度。

艺术价值链是立足于当下艺术现实，对艺术发展全流程的整体思考，对于审视、整理、理性分析纷繁复杂的艺术创作、艺术市场、艺术消费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艺术价值链由五个不可或缺的环节构成。

第一个环节是艺术家。艺术家是价值链的开端，也是其中最重要的环节，是高端人才密集区域，也是竞争最激烈的区域。艺术家对应的是文艺作品的创作生产，是艺术的生发主体，是艺术价值链的源头。没有艺术家就没有艺术价值链。作为创作主体的艺术家不仅应该具有高超的艺术造诣，还应具有对人生的严肃态度、对人类命运的巨大责任感。伟大的艺术家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某种程度上，伟大的艺术家同时应该是伟大的思想家。艺术家通过自己的艺术作品来传递思想，往往比抽象的理论更富有生动性，更易接受。聆听和观赏卓越的艺术作品，能给人以心灵的安慰、精神的鼓舞。一个国家优秀的艺术作品还可以使一个民族的精神得到稳固和加强，民族的时代审美趣味因之得到提升。在人类历史演进的过程中，科学家、思想家、艺术家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着不同的功用。优秀的艺术家将通过他们的艺术作品为人类建构一个美好的精神家园。而在艺术家所创造的美好的艺术世界里，人们可以获得心灵的自由与和谐。

第二个环节是艺术评论家。艺术评论家是艺术的评价主体。对于艺术作品的评价渠道是多元的，其中评论家的评价是衡量艺术品质的一个重要标准。艺术的多元发展离不开艺术评论家科学、理性、恰切的评论。当前，艺术评论对于丰富的艺术创作而言是相对薄弱的，整个社会重视的程度也不够，需要不断加强。一个优秀的评论家要本着对历史负责、对时代负责、对艺术负责的态度，科学审慎地对艺术作品进行分析评价。面对芜杂的艺术创作现象，艺术评论家要及时作出及物的批评，从而更好地引导创作。新的时代语境下，艺术评论家也被赋予了更多的责任，丰富的学养、坚实的理论基础、坚定的学术立场、严谨准确的批评话语在当下的文艺现场中显得尤为重要。在目前文艺创作丰富多元的背景下，文艺创作需要在市场流通中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双重效应，那么，针对创作而言的诚信批评就显得十分必要。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文艺创作的自由度增大的同时，也出现作品良莠不齐的现象。评论家应该对文艺作品的品质进行真诚地批评，从而推出更多更好的优秀作品，引领人们向着更高的精神境界迈进。

第三个环节是平台。艺术作品最终需要有一个呈现的平台。这个平台不仅包括传统的媒体形式如各种纸媒、广播、电视等，也包括新兴的网络媒体。传统的展览、展赛、评奖、画廊、拍卖等也都应纳入艺术价值链的视野之中。平台是艺术的传播主体。随着时代的演进、科技的进步、媒介的发展越发迅捷，在电子媒介逐渐取代印刷媒介的过程中，艺术的存在与传播不断在发生变化。不仅是电影、电视、摄影这些以媒体作为介质的艺术，绘画、音乐等传统艺术也同样因为数字技术的不断介入，而在表现形式方面得到巨大拓展。艺术由此而发生了巨大的变革。艺术的传播也因媒介的发展而更加便捷迅速。可以说，在艺术价值链的理论考察中，平台是一个重要元素与环节，不可或缺。上世纪80年代以前，艺术的传播渠道还多限于传统的纸质媒体，广播、电视都还只是被少数人拥有。如今已进入了自媒体时代，手机的功能被无限开发，作为电子产品，手机本身即可以是艺术创作的工具，比如摄影，同时它更是一个异常便捷的艺术传播工具，各种展、赛、演活动都可以通过手机瞬间进行传播。媒体在艺术价值链条中是极其重要的一环，不可小觑。

第四个环节是艺术经纪人。艺术经纪人是整合艺术价值链其他四个环节资源的一支队伍。这支队伍相对薄弱，却十分重要，须将其做大做强。经纪人是艺术的经营主体。艺术作品是艺术家的精神产品，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其经济效益也不应忽视。以电影为例，从其产生开始，就具有商品属性，如今的电影更是愈加产业化。票房成为衡量当代电影价值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对于不同的艺术门类来说，艺术经营都是一个十分重要环节。制片人、经纪人、策展人等等，成功的艺术作品通过这些人，能够得到更好的推广，收益也会十分可观。一名成功的艺术经纪人应该热爱艺术，具有丰富的文史知识和敏锐的品鉴能力；艺术经纪人还应该具有丰富的市场学和经济学的相关知识，并能将理论知识和实战操作结合起来；艺术经纪人尤其应该具备良好的社会道德和信誉。具备了上述品质的艺术经纪人将会准确地将优秀的艺术作品推向市场，推向受众。

第五个环节是受众。即艺术品的消费者。艺术的终端是受众，主体是广大人民群众，艺术价值链的终端是为人民大众服务，实现艺术价值。而在艺术受众群体中，具有一定审美能力并具有一定经济实力的企业家和收藏家不容忽视。企业家、收藏家对艺术品的投资承载着历史和文化，承载着艺术审美、工艺传承和流传经历。同时他们的选择和投资会促进艺术创作的精益求精，在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上不断提高水准，进而完成从创作到传播消费的良性循环。

文联、作协是党和政府联系广大文艺工作者的桥梁和纽带。习近平总书记文艺工作座谈会重要讲话指出，文联、作协要充分发挥优势，加强行业服务、行业管理、行业自律。《中共中央关于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艺的意见》也对文联履行团结引导、联络协调、服务管理、自律维权的职能，在行业建设中发挥主导作用提出了明确要求。艺术价值链的五个环节息息相关、紧密相连，为我们理解文艺行业治理提供了新的视角和启迪。只有从整体把握这五个环节，才能更好地团结凝聚广大文艺工作者，充分调动一切积极因素，更好地开展文艺工作，也才能令艺术在每个人心中扎根，进而完成普及与提高的文艺使命，提升整个民族的审美情趣与审美能力。而围绕艺术价值链展开文联工作，将使文联工作的视野更加广阔，进一步延伸文联的工作触角。

第一，服务艺术家，做好艺术价值链的初始工作。文联是党联系艺术家的桥梁与纽带，职能定位是团结引导、联络协调、服务管理、自律维权。在这些职能中，为艺术家服务是最为核心的职能。为艺术家服务应该分为两个层面，即公共服务和个性服务。公共服务包括政治服务、法律服务、艺术发展服务、健康与生活服务等。在政治服务方面，国家的大政方针、路线政策、改革计划、发展规划等，都需要文联及时传达给艺术家，从而引导艺术家传播正能量。在法律服务方面，艺术家在面临一些法律问题例如维权等问题时，常常束手无策，文联及时为他们提供一些法律咨询服务，十分必要。在艺术服务方面，对功成名就、资历深厚、有全国影响的艺术家，要组织力量对他们的艺术成就进行总结研究、为他们树碑立传；对有实力但还没有形成全国影响的艺术家，要尽量为他们创造艺术平台，鼓励他们参加各类展赛；对青年艺术家，要通过举办各类培训让他们汲取艺术营养，尽快成长成熟；同时，应与艺术家之间建立交友、走访、恳谈制度；还要建立“艺术家大本营”，为艺术家提供个性化服务。

第二，组建一支评论家队伍，通过文艺评论指导创作，引领思潮，积极推介优秀作品。近来，辽宁、山东等地建立了“特聘评论家制度”，将从事文艺研究和文艺评论的优秀人才凝聚起来，对当下重大的文艺思潮、文艺现象、文艺作品、文艺特点及时作出反应，在充分讨论的基础上，组织队伍撰写文章，积极引导文艺评论工作健康发展。特聘评论家在文艺评论工作中应侧重专业性、即时性评论，注重评论的及物性，针对当下具体作品、具体问题，及时准确地作出理论解答。“特聘评论家制度”从全省的高等院校、科研院所以及各市的评论家中选取优秀的评论人才，同时建立题目库，围绕战略布局设计艺术研究的选题，并与特聘评论家进行签约对接。培训家队伍建设中，还应致力于建构当代中国批评的话语体系，同时利用新媒体，线上线下多路径发力，提高文艺评论正能量的传播力和影响力。

第三，搞好平台建设，使艺术家得以充分施展艺术才华。现在的时代是一个新媒体时代，各项工作的展开都离不开新媒体的介入。搞好平台建设首先是利用好新媒体。媒体的迅捷发展要求我们必须调整以往的工作方式，深入了解与媒体结合进行工作的契合点，把工作信息、艺术家的创作活动借助新媒体的力量不间断地对外推出。

第四，培育艺术经纪人，拓展文联工作触角。艺术经纪人在价值链的各个环节中相对薄弱。而西方国家已有比较成熟的艺术经纪人队伍。艺术价值链作为一个完整的系统，对艺术经纪人这一环节的要求是既要懂得市场，又要懂得艺术家，而在民间有很多这样的艺术人才需要整合。文联应建立起一支艺术经纪人队伍，通过外出学习、培训等，研究艺术经纪人的发展方向，真正为艺术家服务。

第五，提升受众的艺术消费能力和水平。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强调，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文艺创作迎来了新的春天，产生了大量脍炙人口的优秀作品。同时，也不能否认，在文艺创作方面，也存在着有数量缺质量、有“高原”缺“高峰”的现象，存在着抄袭模仿、千篇一律的问题，存在着机械化生产、快餐式消费的问题。针对总书记提出的这些问题，应该在提升艺术家的创作水平与受众的接受能力两方面同时下功夫，通过“送欢乐下基层”等丰富多彩的活动，借助文艺志愿服务等有效载体，适时举办各类高质量的培训辅导，提升艺术创作者与消费者的修养、涵养与学养。同时，吸纳热爱艺术的企业家、收藏家参与到文艺工作中来，为文艺事业的繁荣贡献一份力量。

喻国伟：辽宁省文联副主席

（责任编辑：史静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