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邬引军比宽容

◆ 司徒伟智



与邬引军比宽容

◆ 司徒伟智

与邬引军比什么呢？这名沪郊奉贤区西校村农家子，大学没考上，如今干快递，背负一身债，学历低，阶层低，收入低……

有得一比者，却在社会评价——哪个“高大上”敢说比他高？继2014年荣登“感动上海年度十大人物”榜，2015年又跻身沪上三户全国“最美家庭”，小伙子声名远扬、不胫而走哩。名声为表，行事为里，其道德奉行令人仰之弥高。

离婚了，一刀两断了，可是一听到前岳母被查出白血病，他立刻趋前接送寻医问药，高尚吧。得悉前妻孙连英突遭车祸撞伤昏迷不醒，他又赶去日以继夜陪侍，主动举债承担重症监护巨额费用，更属崇高。

最难能可贵的是对待前岳父——须知十年前邬引军生意失败、卖房偿付之际，就是他施加压力活拆一对鸳鸯，然而2011年老人家也被查出肠癌晚期，帮耶不帮？照样帮。小邬不惜债务扩容，不怕几家医院轮流跑，忙得似陀螺疯转，感动得老人热泪奔涌。

一般的行善，包括给予了无关系者以帮助，自然可敬，还不算很稀缺。唯独对伤害过自己的人，也不计前嫌，施与善意，太罕见。假设一下，这无异于请梁山伯帮助祝员外，让唱出《钗头凤（世情薄）》的唐琬帮助陆游母，或者寄望于那位“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仍遭焦仲卿母亲驱逐的贤媳刘氏，使出浑身力气来帮助冷面婆母？可能吗？

当然，这是假设；尽属戏说古典“假语村言”，岂宜深究。论真实，在现实，逢到磕碰过自己的人遭遇不测之灾，曾经受损的人出手相助，恰是值得崇敬亟待培育的宽容精神。宽容，在于尊重他人的不同见解，且在于忽略人家对自己利益的伤害，唯此方进入宽容的至高境界。

宽容的反面，叫做“睚眦必报”，你眼神稍欠恭敬就不容于我，更不要说敢动我的奶酪。看我一辈子记恨，不依不饶，变本加厉，如同慈禧那句口头禅“谁要让我一阵子不高兴,我就让他一辈子不高兴”！——好在历来舆情都鄙弃老太的刻薄，没见过有谁欣赏她的“不高兴”论吧？

高兴与不高兴，宽容与报复，是对立统一，生活中难免。只是不同的人自会作不同的选择，从而显示出不同的境界。看《史记》里蔺相如的一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何等境界。《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中，恩格斯赞美的一句“他可能有过许多敌人,但未必有一个私敌”——私仇不只置后，更是取消，真说尽了先哲胸襟。是呀，如果面对的不是罪犯、侵略者，而是同事、同学甚至街坊友好，内部矛盾而已，有何必要深仇永结、冤冤相报？

我们的核心价值观之一曰“友善”。人际关系的友善，必然蕴含着宽容。它要求以德报德，还要进一步学得以德报怨。即使他如小邬的前岳父般确曾有错，那么也来个记人之善、忘人之过就是。请记住苏霍姆林斯基论证的友善之道：“有时宽容引起的道德震动比惩罚更强烈。”这就是我们憧憬的目标。

发稿编辑/浦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