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黑白，才懂得江南

记者　亦安冉

懂得黑白，才懂得江南

记者亦安冉

小桥流水，粉墙黛瓦，江南本就素净，不过如果再素净一些，干脆就显现成非黑即白的样子，会是怎样？

在一种古老的摄影法湿版摄影法里，所有的影像只有黑白和中阶的灰。在苏州，有这样一位摄影师，用湿版的黑白光影还原江南的人和景。

湿版摄影法是拿玻璃或平板的材质当底片的摄影技术，这是一门来自18世纪的古老摄影技术，在干净的玻璃或平面上涂上火棉胶为主材的溶剂，再浸入硝酸银，取出趁着湿的时候进行拍摄，然后显影，定影。这种摄影法也被称为火棉胶摄影法。

湿版视角，大画幅的黑白江南

李鸣华非常着迷黑白的魅力。在他看来，黑白是这个世界去除了颜色的抽象，黑白灰直观地呈现在你的面前，让你自然屏蔽掉色彩的干扰，而只去关心画面中的细节和构图，通过黑白灰表达出来的拍摄对象的细节，或者表达出的人像的情绪，虽然抽象，却能集中观察者的注意力，更能打动人心。

黑白，在他的镜头下，也越来越得心应手，把黑白发挥到极致是从和湿版邂逅之后。

接触湿版摄影，源于应邀参加的一次湿版摄影现场拍摄活动，摄影师来自世界各地，在那个拍摄现场，李鸣华被湿版的魅力打动。从此开始了湿版摄影之路。

湿版的感光度很低，要用比较长的曝光时间，对于运动和快速的场景，湿版是不合适的，所以李鸣华的镜头下往往都是静物，以及以人为主的人像和肖像照。

李鸣华的大画幅江南主要以8*10为主，也有16*20的，拍摄的场景分成两大类：景和人。农村小城镇历经了拆迁改造，江南的生态环境越来越少，李鸣华的镜头下更多是现代化的水乡；李鸣华也喜欢在镜头下展现江南的人，这些人来自苏州的东西山、吴江或是昆山等地的农村，他们还保留着江南原生态的生活方式。

说到拍摄人物，李鸣华说，湿版一般拍摄熟悉的人，因为曝光时间长，摄影师要和被拍摄者进行长时间地交谈，互相了解熟悉了之后，更容易拍出比较满意的作品，也才能最好地表达出被拍摄者的状态，所以李鸣华镜头里的人物都是熟悉的人，陌生的被拍摄者一定是先了解熟悉才去拍摄。

李鸣华本身是一名佛教徒，他也喜欢拍摄一些佛像，常常去寺庙参加佛教的一些仪式活动，苏州包山禅寺、寒山寺，灵岩山寺，重元寺等等，无论是汉传、藏传、还是印度佛教，都被他的湿版纪录过。

至于拍摄的灵感则来自方方面面，有的时候李鸣华去看西方的油画，油画里的肖像，大师们笔下的静物，都能给他带来灵感。李鸣华还会根据摄影史，按照某个系列分类，试着去模仿，并结合自己的生活状态和生活态度，不经意就会有一些不错的创意灵感迸发出来。

接下来，李鸣华希望把苏州的园林和私家景观，通过湿版的形式进行完整的记录，也想用湿版镜头做一些有关苏州古典和现代的对比性纪录。

摄影圈里的“黑手党”，危险但令人着迷

湿版摄影是通过卤化银的感光特性，感光过的卤化银变成银子，还原成银子，高光的地方，银子愈发亮，没有感光的地方在定影的时候会被洗掉，就会呈现出黑色。通过黑白灰的构建，形成一幅照片，用金属银体现高光，体现明暗对比，充分曝光时，银子特别亮，细节清晰，非常令人着迷，不过也介于这个特性，湿版没有彩色，最多只能体现灰阶。

操作时，图像在玻璃板或金属板，只要是平整的版面上都可以呈像。硝酸银具有腐蚀性，不小心会有点危险。李鸣华的好多衣服上都有斑斑点点，因为操作过程中，硝酸银不小心溅到衣服上，不小心手套破了的话，手碰到硝酸银，皮肤表面被腐蚀会留下黑色的痕迹，差不多要一个礼拜才能洗掉。所以在摄影圈里，玩湿版的都自黑作“黑手党”。

养育巷古吴路，摄影师李鸣华的工作室，主要作暗房用，除了做湿版暗房，还做胶片的冲洗和放大，工作室是李鸣华的创作创所之一，可以进行简单的拍摄活动，也常常作为影友们的活动场所。在苏州苏州湿版四五个人，感兴趣在理论上讨论的多，真正动手的人却很少。

拍摄烦琐，但唯一且不可复制

每一次湿版拍摄都像做大工程一样，很烦琐很浩大，需要静下心来思索每一个步骤，面面俱到地去考虑，经常在按下快门之前就能想像到最后成像的样子，李鸣华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摄影圈子门槛非常低，有一部相机就能拍出照片来。不过李鸣华越来越感悟到，摄影不仅仅是按快门这么简单，大画幅也决定了摄影师是快不起来的，李鸣华希望通过镜头通过画面表达自己的内心和想法，或者呈现一个故事。完整的摄影过程，李鸣华通常会分解成五个步骤：想要表达什么，通过什么手段表达；再进行设计，人物的设计，场景的设计；然后是器材的选择等比较具体的准备工作；第四步，冲洗，放大，从胶片的潜影状态变成纸质的具像照片；最后一部装裱，展示方式是展览还是出版，都决定了装裱的形式。

湿版让李鸣华着迷的地方还在于，一张就是一张，不可复制，不像数码和胶片，湿版通常用黑玻璃板或金属板做底片，温度、气压、湿度都会对影像的生成产生重要影响，光线的变化也会带来很大的不同，最主要原因是胶片的不同的乳剂，甚至是同一品牌不同时间生产的显影液，所表现出来的结果都是有差别的甚至差别很大，因此用这种技术拍摄的照片是独一无二的，底片是唯一的，如果损坏了或丢失了，将无法恢复。我们看到的基本上都只是湿版的扫描件，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曝光参数，再拍有可能就是另外的样子。

1盘门水乡特色的城门，多少年过去了仍然屹立在那里，无数条小船从城门下经过，镜头下动和静对比

2.佛雕，在湿版黑白镜头下愈显宁静神秘

3.去宁波舟山，准备在海边拍日出，以一组礁石作为前景，大海在慢门下展现丝绸一般幻化的美景，礁石则刚强地矗立着，是柔软和坚硬的对比

4.江南最最普通的农家南瓜，在湿版的镜头下独有一种细节美

5.花卉盆景。拍摄过程中，非常容易产生反差，这盆花卉的中间调体现得很棒，花的枝干、叶片、花瓣，非常漂亮，高光部分的细节保留得非常充分。这盆摆花就放在办公桌上，李鸣华没事就拿它来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