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燮君
(上海博物馆,上海200003)
敦煌艺术的文化肖像
陈燮君
(上海博物馆,上海200003)
敦煌艺术是世界文明长河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它显示出兼容、宽容、求索、和平、进步、发展的时代精神,体现了人类保护和积累文明财富、传承人类文明的美好愿望。本文追述敦煌艺术近1700年来的文化传承,回味敦煌艺术在中国2010年上海世界博览会上的成功亮相,展望敦煌艺术与现代科技高度融合而正在崛起的数字传播。
敦煌艺术;敦煌文化;丝绸之路
敦煌,是中国古代连接东西方文明的丝绸之路东端的一处咽喉重镇;敦煌艺术,是世界文明灿若星河的长河中的一颗璀璨明珠;敦煌研究院,是中国设立的负责世界文化遗产敦煌莫高窟、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安西榆林窟和敦煌西千佛洞等保护、管理和研究的一个综合性的专门机构。追忆敦煌艺术近1700年来的文化传承,回味敦煌艺术在中国2010年上海世界博览会上的成功亮相,展望敦煌艺术与现代科技高度融合而正在崛起的数字传播,作为博物馆人无不感到崇敬和喜悦。
敦煌艺术源于西方佛教而又开启了东方佛教艺术的先河,其秉承了古代印度佛教思想的传统基因,在引进、消化和吸收过程中进行了汉化、重组和创新的长足发展,从前秦建元二年(366)莫高窟鸣金开窟到元代敦煌营造息鼓(1368)长达1000多年的时空经纬间,成为推动世界佛教艺术蓬勃向前的一个巨大引擎。18世纪后,被掩埋了数世纪的敦煌莫高窟终于重见天日,1900年藏经洞的发现导致了敦煌学的崛起,70年前敦煌研究所(现敦煌研究院)的成立赋予敦煌艺术全新的生命力。纵观敦煌艺术的缘起、敦煌艺术的内涵和敦煌艺术的影响,可以感受敦煌艺术的文化脉络的传承,可以感悟敦煌艺术的文化力量。
敦煌艺术的载体主要是石窟建筑和其中的彩塑、壁画,其次是纸、麻、布帛等画,被称为敦煌遗画,还有一些雕版印刷品等。按照造型艺术门类可以分类成建筑艺术、雕塑艺术和绘画艺术。从壁画的内容和敦煌文献中包含的曲谱、舞谱等写本中又可分为音乐艺术和舞蹈艺术,敦煌文献中的变文、词、曲、调等可构成文学艺术。这些艺术作品是由古代各类艺术家历经千余年时间呕心沥血、逐步积累创作的,尤其是彩塑和壁画的艺术精妙绝伦,堪称中华民族的宝贵文化财富和世界文化遗产,它们以丰富的内容、变化多样的构图、独特的艺术风格、生动的艺术形象、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向世人展示自己的非凡艺术魅力。
敦煌莫高窟已经历了近1700余年的历史长河。其中492个保存较为完整的洞窟内留下了壁画4.5万多平方米,如果以2米的高度把它们拼接起来则可长达25公里,可以变成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的艺术画廊。敦煌莫高窟的壁画艺术是敦煌石窟艺术研究的主体。就其壁画的内容来说,都是佛教经典的图解,属于佛教文化艺术范畴,但它也从不同的角度直接或间接地反映了古代社会的现实情况,具有鲜明的时代性与民族性。壁画中呈现的古代人们生产和生活活动的场景有耕获、狩猎、捕鱼、拉纤、撑船、修建、制陶、驾驭车马等,为研究古代人类的劳动生产、交通运输、音乐舞蹈、衣冠装饰的历史变迁提供了丰富的影像资料。壁画中还有大量的极富装饰性的图案花纹,千变万化,内容丰富,反映了古代人类纺织印染工艺发展的高度水平。一些壁画表现统治阶层穷奢极欲的日常生活,有乘舆、驭马、宴饮、出行、宫廷娱乐等等,以及各个国家、各个民族友好交流、商贸往来的生动形象。
敦煌文化和艺术是多种文明相互交融、促进和共存的多民族文化,不是单一民族的文化,也不是单纯的佛教文化或儒家文化。它显示出兼容、宽容、求索、和平、进步、发展的时代精神。它体现了人类保护和积累文明财富、传承人类文明的美好愿望。这些特点保证了敦煌文化和艺术在1000多年的生成、繁荣和传承过程中的相对稳定性,最终成为中国的文明,也成为世界的文明。
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以“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为主题,邀世界各国聚集上海浦江之畔,共同举办了一届成功、精彩、难忘的世博会。上海博物馆承接了世博会课题,率队营建了城市足迹馆和世博会博物馆。令上海博物馆非常感激的是城市足迹馆得到了以樊锦诗为院长的敦煌研究院的鼎力支持,一走进城市足迹馆序厅,首先映入世人眼帘的文物就是“理想幻觉”展项中的“东方理想幻城——莫高窟”的洞窟壁画场景、经卷和彩塑,充分演绎了敦煌壁画中大唐城市的盛世恢弘与开放胸怀。在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城市足迹馆的序厅之中,敦煌研究院以数字影像技术提供的素材为基础,复原了榆林25窟和莫高窟220窟洞窟样式及其壁画。神圣的佛国净土——敦煌,守候着东方的理想,谱写了城市的华章。敦煌石窟中运用写实手法创作的虚幻景象的“净土变”壁画,描绘了唐人理想中的世界,其中所展现的唐代城市风貌,勾勒出人们对理想生活的愿景。唐代的城市还对东亚其他地区城市规划产生了影响,至今日本京都、奈良等地仍然保留有许多唐代风格建筑与规划格局。
在敦煌研究院复原的榆林25窟和莫高窟220窟洞窟一侧的文物精品陈列室中,人们可以一睹来自敦煌研究院的十件唐代稀世遗珍:第一件,《张君义勳告》经卷,敦煌莫高窟出土,唐,27.×155.1厘米,白麻纸;第二件,《佛说大药善巧方便经》经卷,敦煌莫高窟出土,唐,25.1×158.4厘米;第三件,《说苑反质篇》经卷,敦煌莫高窟出土,唐,24.7×540.3厘米;第四件,《妙法莲花经序品》经卷,敦煌莫高窟出土,唐,22.8×845.3厘米;第五件,《妙法莲花经普贤劝发品》经卷,敦煌莫高窟出土,唐,25.5×195厘米;第六件,木雕六臂观音像,敦煌莫高窟出土,唐—五代,124×36×28厘米;第七件,彩塑供养菩萨像,敦煌莫高窟出土,唐,51×18.5厘米;第八件,供养菩萨,敦煌莫高窟出土,唐,64×29×20厘米;第九件,天王立像,敦煌莫高窟出土,唐,79.5×24× 21厘米;第十件,菩萨立像,敦煌莫高窟出土,唐,71× 21厘米。无首菩萨,左臂自然下垂,右臂屈肘,惜双手毁。上身半裸,披彩带天衣,下着贴体彩色长裙,腰束裙带立于泥台上。
敦煌艺术在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中国馆的甘肃馆内同样复原和展示了莫高窟第45窟。敦煌研究院请专家按照1:1的比例复制了莫高窟第45窟。第45窟破坏较少,保存得较为完整,雕塑中的人物形象塑造亦堪称经典。敦煌第45窟的原窟营建时间为盛唐时期,据介绍该窟正壁开一平顶敝口龛,塑像七身,体态各异,个性明朗。栩栩如生的塑像和壁画中刻画精细的各种人物形象,直接反映了当时社会各阶层人们的生活风貌。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自然和人为因素的双重作用下,敦煌的彩塑和壁画无可避免地在缓慢退化,如何能够让后代仍然能够领略莫高窟的神韵?面对窟内众多的参观者,又怎样破解保护和利用之间的矛盾?对敦煌艺术本身的研究,又该如何推陈出新?数字化时代的到来犹如一缕明媚的科技之光,照进古老的莫高窟,为破解这些难题提供了有益的思路和技术手段。在敦煌研究院的主导下,由大学、研究机构、科技企业各方联手推进的敦煌数字化工程,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始推进的。
敦煌学数字化工作在以下几个方面获得了突出成果:第一,在石窟艺术文物本体的数字化方面。主要包括数据采集、图像处理、辅助临摹、复原、修复及演变模拟、虚拟展示(虚拟展示及漫游是数字化成果的重要体现形式)、信息检索灯等。而采用大量的三维技术来进行这项工作又是其中的突出特点。第二,在文献的数字化方面。文献数字化在这里除了指敦煌文献的数字化之外,还包括文物档案这一特殊文献资料的数字化。包括敦煌文献数字化和文物档案数字化。第三,在综合信息数字化方面。敦煌学数字化问题的理论探索,为敦煌学的数字化道路奠定了较为坚实的基础。所谓综合信息的数字化,是指基于石窟艺术文物、敦煌文献、文物档案、研究成果,以及相关人物、机构乃至旅游信息等敦煌学学术资料信息中的多种乃至所有信息的数字化。
近十年来,敦煌研究院已对43个洞窟进行了数字化保存。到2015年,147个洞窟将完成数字化记录工作。利用这些数字化资料,还制作成了形象逼真的数字电影和球幕电影。在这些资料的基础上,还可对已损坏的壁画、彩塑作“还原”处理。通过数字化手段,既可以让被破坏的壁画“重生”、已消失的彩塑“复原”,也可以使游客不必大量涌入洞窟,看看球幕电影,即能身临其境。数字化手段还能检测洞窟的现状,敦煌莫高窟已经建立了“四位一体”监测体系。“四位一体”监测体系包括敦煌莫高窟大环境监测、敦煌莫高窟洞窟文物本体监测、敦煌莫高窟安全防范监测、敦煌莫高窟游客调查与监测。敦煌,由此进入虚实结合的数字传播时代。“虚拟莫高窟”的建设是“敦煌莫高窟保护利用工程”的重要部分。“数字洞窟”是敦煌研究院与美国梅隆基金会、美国西北大学共同开展的“数字化敦煌壁画合作研究”的成果。项目完成了莫高窟及榆林窟22个洞窟的数字图像,虚拟漫游洞窟5个。
可以说,敦煌的数字化工程代表了数字化时代敦煌学发展的新趋势。自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以来,随着数字技术的迅速发展,敦煌学数字化工作也在海内外迅速展开,并在很短时间内取得了丰硕成果,不但涌现出了大量的数字资源,而且在相关理论探索方面也成绩斐然,它将为敦煌研究再上一个新的台阶打下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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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3115(2016)20-002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