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槿惠:家庭的绝望

2016-11-22 16:35吴丽玮
三联生活周刊 2016年46期
关键词:朴正熙青瓦台朴槿惠

吴丽玮

“我是一个没有父母,也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人。”

离开青瓦台

朴正熙九日丧之后,一身素黑的朴槿惠向前来送别的人深鞠一躬,随后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青瓦台,回到新堂洞的老宅里。

朴槿惠的母亲陆英修生前常对子女说“我们要再回到新堂洞”,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陆英修始终谨慎行事,全家居住在青瓦台的时期,夫妻二人及三个子女一直过着朴素的生活。

朴槿惠是总统女儿的身份一直是公开的。她的中学同学朴凤善回忆说,当时同学们都很好奇朴槿惠带来的盒饭里装着什么,打开一看,是混合着大麦的杂谷饭、鸡蛋卷、蜜黑豆和萝卜泡菜。看到她吃的和大家一样,同学们都觉得心里很舒服。她的同学曾到青瓦台参观,结果大失所望,原以为朴槿惠住的是公主房,但实际和普通人家别无两样,总统家甚至为了节水,在卫生间的水槽里垫着一块红砖。

“在我搬回新堂洞时才终于明白,住在青瓦台的时期,为何母亲要不停地叮咛我们谦虚又谦虚,那是在‘青瓦台这个权力的核心地带中,保护孩子们的最基本条件。非常清楚权力力量的母亲,自己节制又节制,生怕会用到太多的权力,万事极为小心谨慎。”回到新堂洞后,朴槿惠迅速体会到丧失权力的世态炎凉,她不禁慨叹母亲竭力将儿女推向权力之外的良苦用心。

1979年10月26日晚,时任韩国总统的朴正熙与总统府警卫室室长车智澈前往宫井洞赴宴,席间两人遭到中央情报部长金载圭射杀,当场身亡。次日深夜两点,熟睡中的朴槿惠被秘书室室长金桂元紧急叫醒。金桂元回忆说,他看到朴槿惠后如鲠在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朴槿惠安慰他,“我都经历过母亲的事情了,现在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能挺得住”。5年前,陆英修遇刺身亡,朴槿惠内心的伤痛远未抚平,没想到现在听到的是父亲去世的消息。“槿惠小姐没有哭,非常镇定地听着父亲的噩耗。‘前方有没有异常?听完,她非常镇定地问。”

27岁的朴槿惠首先担心的是“朝鲜或许会趁父亲去世的机会发动进攻”,周围的人说她“长得像陆英修,心脏却是朴正熙的”,拥有超出一般人想象中的冷静。1974年8月15日,与丈夫一同出席韩国光复节纪念仪式的陆英修遭到旅日韩侨文世光枪击,但朴正熙却坚持按照计划把演讲进行到最后。

母亲遇刺时,朴槿惠刚到法国留学半年。她被急召回国,在机场办完登机手续后才从报纸上看到母亲被暗杀的消息,“瞬间全身就像被数万伏电流击中一般,心脏则像是被尖锐的利刃深深刺进般疼痛。我的眼前瞬间一片漆黑,泪水就像滂沱大雨般不停流下。搭乘飞机回韩国的途中就这样不停地以泪洗面,那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实”。但她抵达机场之后就没有再哭。看到来接机的父亲,“眼神有短暂动摇,但他马上又恢复平日冷峻的表情。父亲似乎是为了要让我安心,只是默默地咬紧双唇不断拍着我的背。我咬紧牙齿,好不容易强忍住想要落下的泪水,感觉全身都麻木了”。

母亲过世后,长女朴槿惠肩负起了辅佐父亲和照顾弟妹的责任,人生没有给她过多沉溺于伤痛的时间,“活着的人得好好活下去,因为忙碌的蜜蜂是没有时间悲伤的”。而5年后父亲的离开,则让她的悲痛达到了顶峰,“流下了别人用来哭一辈子的泪水”。“我洗着沾有父亲鲜血的领带和衬衫,根本无法忍住内心涌出的悲痛和泪水。秘书室长交给我父亲的衣物时,上头沾满了鲜血。因为要急救开刀,还有被撕开过的痕迹,看着这样的衣服,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想起几年前清洗着沾有母亲鲜血的韩服时的情景,我就这样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可姐弟三人遭受的伤害并没有就此结束。随着韩国国内掀起清算朴正熙独裁统治的浪潮,曾经与朴家非常亲近的人大多转变了态度,站在了孤儿三姐弟的对立面。伴随着对新政权的献媚与投靠,对于朴正熙的人身攻击也随之而来,令朴槿惠姐弟愤怒不已。弟弟朴志晚年龄最小,母亲去世时,他还是高中一年级的学生,比姐姐们更难以面对自己的伤痛情绪。父亲去世时,在陆军士官学校上学的他眼睁睁地看着周围人的态度180度大转弯。“学生队长用‘朴总统挥手的样子多么土,但全斗焕总统的姿态又是多么帅气等话诋毁着我那去世的父亲。听到这些话,怒气涌上我的心头,我的脸色变得铁青。以前辅佐父亲的人们和一部分政治家像变色龙一样态度完全改变了。偶尔遇到他们上前去打个招呼,他们都会当着我的面批评父亲,说出‘现任总统(全斗焕)各方面都很优秀,但你父亲没有搞好政治等令人难堪之语。”

朴正熙死后6年,朴槿惠姐弟被禁止在父母的祭日举行任何公开活动。“就这样,身边的人开始一一背离我们,在世间的不闻不问当中,我们姐弟仿佛消失在历史的背后一样。”

“若是出生在了一个平凡的家庭里那该多好……有非凡的父母注定了要坎坷一生……”

“如果让我再那么活一次的话,也许我会选择死亡。……我为什么要出生?如果我不出生的话,那该有多好!如果这就是生,那么我再诞下一条新的生命的话,又会让他背负多么可怕的重担啊……”

朴槿惠不断在自己的日记里写道。

“大令爱”

朴槿惠出生时,朴正熙已经36岁了,年纪不小,因此对孩子格外疼爱。朴槿惠回忆说,父亲下班后都会与母亲一起给她洗澡,为了逗她开心,父亲不时做鬼脸吸引她注意,但她常常会哭得惊天动地。每当这时,父亲就会连忙拿着相机过来,开心地拍下她哭的样子。“一直到我周岁时,父亲都会把我的成长过程,亲自用照片一一记录下来。”

朴槿惠的父母非常恩爱,母亲陆英修经常给槿惠姐妹俩讲述他们年轻时的恋爱故事。陆英修的娘家非常富裕,她的父亲事业兴旺,是忠清北道玉泉第一户拥有汽车的人家。因为家庭观念保守,陆英修没能去读大学,她在培花女子高中毕业后曾留校当过老师,后来回家与母亲一起掌管大家庭的生活,并辅佐父亲的事业。朝鲜战争爆发,陆英修和家人躲到釜山避难,亲戚介绍在陆军做少校的朴正熙与陆英修相亲。朴正熙出生于庆尚北道善山郡,家境贫寒,在大邱师范学校毕业后当了两年小学教师,之后考到伪满新京陆军军官学校和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日本投降后辗转回国,再次考入了朝鲜警备士官学校,1948年晋升为少校。陆英修的父亲觉得朴正熙家境不好,军人又是一个危险的职业,始终反对二人的相处。但陆英修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认准了朴正熙,她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看到朴正熙拖军靴的背影非常可靠,觉得他是一个朴素又值得信赖的人,于是不顾家人反对,两人结了婚。

在朴槿惠的记忆里,最初搬进青瓦台的生活是她一生中短暂而幸福的时光。1961年5月,朴正熙发动军事政变,推翻了李承晚政权,之后通过培植特务机构,及修改宪法确立总统终身制,在青瓦台执政长达18年。与外界对朴正熙严肃刚硬的印象不同,入主青瓦台后,父亲跟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多了,留给子女的温柔记忆也更深刻起来。

朴正熙喜欢用画画和写诗的方式传达情意,在朴槿惠的眼里,父亲对家人的爱诚挚而浪漫。有一次朴正熙夫妇去澳大利亚访问,在飞机上,朴正熙为妻子画了幅肖像,在那幅画里还准确地点上了妻子脖子上的一颗痣。可是陆英修并不喜欢,觉得画得不好看,朴正熙为了让妻子开心,便说:“你最美的是下巴和脖子的曲线,我再仔细画给你吧。”画好之后,他在上面签上“给英修”,送给妻子当作礼物。

有一次全家人去真海度假,在船上看到了满月时的夜景。年幼的朴志晚非常喜欢,一定要用相机把月亮拍下来留作纪念,可是因为光线不好,洗出来才发现照片都是模糊的,这让他非常失望。朴槿惠后来回忆父亲当时的慈爱。“父亲看到他这么难过,就发挥了自己的油画功力,将当天晚上看到的风景完整重现到画布上,让看到这幅画的志晚开心不已。”

朴槿惠的妹妹朴槿令比她小两岁,弟弟朴志晚比她小6岁。朴槿令喜欢艺术,也更渴望自由,在三姐弟当中,她最受不了青瓦台充满制约与限制的沉闷生活。年纪最小的朴志晚是全家的宝贝,两个姐姐甚至会为谁来照顾弟弟而争吵,暗暗把对方当作竞争对手。三姐弟的玩具很少,平时最爱的就是在青瓦台的院子里跑跳玩耍,这样依然很开心。朴槿惠在回忆录里写道:“志晚经常不分场合地用玩具气枪、射箭、摔跤来逗大家笑;到了晚上,就会乖乖待在姐姐们旁边在素描本上画画。我们三姐弟常会比赛谁画得好,并邀请父亲当评审,这时志晚就会先画好父亲的脸硬说自己是第一名。其实他只是把父亲的脸画得大大的,再加上歪歪的眼睛、鼻子、嘴巴而已。看着那幅画,全家人不知该说些什么,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朴槿惠9岁时随父母搬到了青瓦台,是代表国家多次出访、深受韩国民众爱戴的“大令爱”(第一女儿),和弟弟妹妹相比,她得到的关注最多,受到的限制也最多。同龄人享受着美食和新衣服带来的快乐,谈论的是下课后要去听音乐还是看电影,不自由的朴槿惠则转而通过书本来获得满足感,“逐渐成为一个沉溺于读书的书呆子”。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圣心女子中学后,又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圣心女子高中,并获得过给优等生颁发的“百合奖”。朴槿惠在西江大学电子工程学系完成了大学学业,朴槿惠大学毕业时是班里唯一的女生,但她却是第一名。

朴槿惠的性格内向安静,对于父母的安排都尽力去完成,做任何事情的出发点都是让父母能够开心,是让父母十分满意又放心的乖女儿。二女儿朴槿令曾对媒体说,姐姐最听母亲的话,从没被打过,而自己却被母亲打过好多次。朴槿惠大学毕业后去法国留学,据说这是朴正熙对她获得第一名的奖励,而对真正想出国留学的妹妹朴槿令,朴正熙就以节省外汇为由,没有给她留学的机会。朴槿惠也有过想摆脱随扈保护,随心所欲过一天的时候。她回忆说,大学期间有一次假装去教室上课,然后就从后门溜走,搭上了去明洞的公交车,到站后随意在街上逛了起来,看到橱窗里喜欢的衣服就进去试穿,又去电影院看了电影《安妮的一千日》,接着去咖啡馆晒太阳喝咖啡,傍晚又进了教堂参加礼拜。没有在晚餐前赶回家,朴槿惠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没想到父母亲的表情意外的平静,大家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足见父母对懂事的大女儿的信任。

隐居

1989年11月,朴槿惠在日记中写道:“人们都说我特别像母亲。可我觉得我和母亲的人生道路并不完全相同。当然母亲也走过了艰难的人生道路,可她是在总统夫人的位置上去世的。在这显赫的位置上她所经历的艰辛自然没有我那么深刻。特定的历史和残酷的现实赋予我一个苦命的人生。母亲走后我得伺候我那非凡的总统父亲,父亲生前我要接受人们超常规的‘关照,父亲去世后我要面对残酷的迫害。如今我还要接受为父亲恢复名誉的艰辛的历史使命。我将面对的仍旧是不平坦的人生路。”

不久前,她刚刚顺利办完父亲朴正熙的追悼活动,此时距离前总统遇刺已经过去10年。离开青瓦台后,朴槿惠不但迅速在公众视野中消失,在日常的人际关系上也显得畏首畏尾,曾有人抱怨她,“不至于对找上门来的人还那么冷眼相待吧”。可事实的确如此,父亲死后她深深体会了一夜之间被众多亲信背叛的滋味,似乎要与全世界隔绝。首先伤害她的是枪杀朴正熙的前中央情报部长金载圭,人们将其视为民主化运动的有功者,使朴槿惠受到了巨大打击。她在日记里写道:“虽然一直待他们不薄,但却不知道他们会何时变脸、怎样变脸,转过来用枪指着你,辱骂你的这座城市。在把那种人视为英雄的社会中毫无道德可言。”其次是包括全斗焕、卢泰愚在内的新军部势力,他们利用遇刺事件,将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新军部的人物都是经朴正熙一手栽培的。

跌宕的家族命运,让朴槿惠失去了组建一个家庭的机会。“我并没有放弃婚姻。如果母亲还在,我一定已是结了婚的人。大学毕业时期,母亲在为我操持婚姻大事的过程中,不幸去世。母亲突然离开之后,我代行‘第一夫人的职责,过着忙碌的每一天。然而,5年之后,父亲又离开了……因为受到的打击过大,无暇顾及其他,我要管理育英基金会,准备各种纪念事业,因此我变成了孑然一人。”朴槿惠在回忆录写道。可她又在日记里表现出了对待感情的绝望,“不要有心爱的人,因为见不到的话,就会痛苦。不要有讨厌的人,因为遇见的话,就会痛苦”。

在这10年里,独居的她开始进行文化遗产实地探察。她自己说,这是父亲过世之后尚未重返政坛前最令她开心的事情,她终于可以不受青瓦台的限制,穿上牛仔裤踏上期盼已久的旅游之路。在参观宁越郡的端宗墓时,和端宗一样遭到背叛的经历令她感伤,走过一遍之后,又觉得心里幸福。尽管她自称没有宗教信仰,但实际上她时常渴望通过宗教来寻求心理解脱。她的正式宗教是天主教,但生活方式和思维又受到佛教的很多影响,她承认自己的宗教观是国家主义式的,只有当宗教为国家服务的时候才体现出价值。

母亲去世后,迅速收拾好心情的朴槿惠陪伴在父亲身边,开始代行“第一夫人”一职。在此期间她结识了牧师崔太敏,此人成为朴槿惠此后人生中的最大污点。作为宗教人士的崔太敏时常在政治圈徘徊,1975年,他拥戴朴槿惠担任救国女性服务团荣誉总裁,支持年幼的朴槿惠使他声名大噪。

尽管所有人都认为崔太敏有问题,但朴槿惠却表现出了格外倔强的一面,尤其是她面对其他人的冷漠和疏离,唯独与崔太敏接近的反差,关于二人的传闻从朴正熙在世时就已传开。

1977年9月,因担心女儿有越权行为的朴正熙在青瓦台让金载圭和崔太敏对质并亲自进行审问。金载圭之前搜查了崔太敏的违法行为,但却遭到了朴槿惠的反对,最后不仅是朴槿惠与金载圭的关系,就连朴正熙父女的关系都闹僵了。

当时对崔太敏的指责包括他介入权力、贪污公款的行为,以及利用与朴槿惠的关系做政治掮客,但最后并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直到上世纪90年代,朴槿惠一直在为崔太敏辩护,之后朴槿惠姐妹因育英基金会产生的纠纷也将崔太敏牵涉其中,妹妹朴槿令说,姐姐被崔太敏催眠了,蒙骗了。但朴槿惠一直拒不承认崔太敏会巫术,或者像外界传闻那样,因为表演陆英修向女儿托梦而得到了朴槿惠的信任。

交恶

长期跟随朴槿惠进行采访的韩国记者千荣植说,朴槿惠很少会哭,但一哭起来泪水就像失了控一样不停地往下流。母亲陆英修和父亲朴正熙离开之后,朴槿惠的眼泪都是在角落里暗自流淌的,一旦面对外界,就要咬紧牙关,忍住泪水,在父亲葬礼期间,以至于从肩膀到脚底都出现了大大的紫色瘀青,像被人用棍子打过一样剧烈疼痛。

千荣植记得,2008年,曾帮朴槿惠进行总统竞选的广告专家许有根身患癌症,去世前一个月,朴槿惠去医院看望了他。病入膏肓的许有根穿上正装,始终对朴槿惠以礼相待,当许有根说到“(与朴槿惠一起的)两年的时光是最幸福”时,原本就因大选落选心有愧疚的朴槿惠心如刀割。“在病房的时候朴槿惠忍住眼泪,但当她走出病房之后,她倚靠在墙上大哭了许久。朴槿惠的亲信们表示,在她进入政坛之后,第一次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

2010年,在去“天安舰事件”遇难者焚香所接见遇难者家属的时候,朴槿惠突然情绪变得异常激动,泪流不止。2012年,跟随她15年的助理李春相因车祸去世,朴槿惠哭得差一点昏厥过去,出殡的时候,人们都看到她用手绢拭泪的一幕。

除此之外,朴槿惠总是保持着冰冷态度面对外界。千荣植说,2012年总统竞选时,朴槿惠的参谋们要求她从国民的视角对历史表明态度,甚至要求她以流泪的方式发表宣言与父亲断绝关系。但朴槿惠的态度很坚决,“我绝对不会为了给别人看而流眼泪的”。

朴槿惠刻意与人保持距离,这种态度也使她与亲友之间产生了巨大的矛盾。

朴槿惠与妹妹朴槿令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不好。两人性格迥异,朴槿令开朗奔放,非常自我,就算是考试期间,也不会在家学习,而是照样去朋友家玩,所以经常被母亲批评。她的态度常与青瓦台的严肃格格不入,但青瓦台的氛围又因她的活泼而变得很欢快。朴正熙身边的工作人员曾讲述:“槿令有一个自由的灵魂,有什么想说的话,就会直接跟父亲说,并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然而,槿惠就看不惯这一点。因此,在每件事情上,两人都会产生冲突。”

大学时,朴槿令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了首尔大学音乐学院学习作曲,1982年与企业家之子结婚不久后离婚。1987年,她去了美国,后于1989年回国。1990年,姐妹俩因为育英基金会(陆英修创办的儿童福利机构)理事长的职位争夺,公开了矛盾。

朴槿惠当时是育英基金会的理事长,一个支持朴槿令的组织以“崔太敏顾问专权和朴槿惠理事长无能”要求朴槿惠辞职,拥戴朴槿令为理事长。这一冲突最终以朴槿惠让位告终,这件事对她的影响,丝毫不亚于父亲被刺杀时对她的打击。1991~1997年,无论是朴正熙还是陆英修的追悼会,甚至是陆英修女士20周年追悼仪式上,朴槿惠始终没有现身,父母的追悼活动都是由妹妹朴槿令来主持的。朴槿惠渐渐远离了自己的家庭。

千荣植分析说,关于朴槿惠与朴槿令的争夺,有人认为是因为基金会2000亿韩元的巨额财产,朴正熙的亲信和周围人士之间产生了冲突,他们分别以姐妹两人为挡箭牌,展开了明争暗斗。也有人认为,这一事件背后是关于朴正熙追悼事业的继承问题,亲戚内部的主导权对决。朴槿惠在此前领导纪念事业有10年的时间,这一过程中,排除了大批金钟泌的追随人士。“通过组建新民主共和党,成功东山再起的金钟泌需要撩动人们对朴正熙的怀念之情,但是朴槿惠的存在让他感觉到很大的压力。”而朴槿令和金钟泌相处得还不错。

朴槿惠对于亲属的疏离在其中显现无遗。朴槿惠同父异母姐姐朴在玉的丈夫韩丙基、堂哥朴埈弘、母亲陆英修的哥哥陆寅修等人,因与朴槿惠不合加入了钟泌党,使得朴正熙的亲戚分成了两个派系,争夺主管前总统及夫人追悼仪式的育英基金会的经营权。

另一方面,朴槿令的行为又常常离谱得令人咋舌。姐妹俩在朴槿惠竞选国会议员时曾一度和解,但2008年两人的关系再度破裂。当时54岁的朴槿令不顾亲友反对与40岁的申东旭结婚。第二年,申东旭开始在朴槿惠社交网站的个人页面上多次出言不逊,最后他因诽谤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半。

朴槿惠与弟弟朴志晚的关系很好。但朴志晚因吸毒多次被起诉,朴槿令曾斥责姐姐冷血,对弟弟的麻烦不闻不问,置身事外。实际上,朴志晚与青瓦台的关系并不清白。2014年,韩国《中央日报》报道,朴志晚因涉嫌青瓦台文件外泄遭到警方质询,事件涉及当时的青瓦台秘书长李载晚,以及崔顺实的前夫郑润会。朴志晚与郑润会被认为是总统府内的两股势力,相互斗争。无论如何,朴槿惠与朴志晚的亲情还在。2004年,朴志晚与比他小16岁的律师徐香熙结婚,这让担心弟弟因吸毒毁掉家庭和前程的朴槿惠非常高兴,第二年,徐香熙生下一个儿子。朴槿惠喜出望外地跑到医院抱起侄子,前总统朴正熙家族的香火终于获得了延续。

(感谢实习生周缘为本文提供的帮助。参考文献:《孤独的领导力 朴槿惠的60年》,千荣植著;《绝望锻炼了我:朴槿惠自传》,朴槿惠著;《朴槿惠日记》,朴槿惠研究会编;《总统朴正熙传》,赵甲济著;《朴正熙:经济神话缔造者的争议人生》,丁满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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