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笑寒
海安先生的山水之作是令人敬佩与感动的,焦墨的性情与韵味给人以本真的体味。观其作品似是进行一场旅行游历,让我们挖掘出作品背后情绪的温度与诗意的回响。
焦墨之约
对于每一位观画者而言,他的焦墨画作似乎唤醒了一份潜藏的情怀,让我们于静观玄览间陶醉流连。他将眼见心悟描绘于尺幅之中,从而开辟了画面里这一片广阔天地。“以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是中国画的艺术理想,南朝宗炳曾在《画山水序》中写道:“崑阆之形,可围于方寸之内。竖画三寸,当千仞之高;横墨数尺,体百里之迥。”可见山水画这种“以形媚道”的艺术形式自古以来便备受文人墨客推崇,牵引着我们仰观俯察、神游天地。
中国焦墨画的产生有着悠久的历史源流。回顾山水画的发源初期,画家作画是缺乏皴擦的,因用墨拘谨而难以兼顾笔墨关系,从而给人以单薄之感。李唐之后,水墨的运用拥有了许多理论与实践的阐释,伴随荆关、董巨等诸多画家的努力,山水画完成了一种由重色彩至尚水墨的总体转型。元代以来,书画同源,以书入画的观念获得了广泛认同,山水艺术也更显遒劲之姿,人们愈发重视作品的体量与气势。到了明清之际,创作的个性化趋向导致众多画派的涌现,产生了颇多逸品经典。而随着封建制度渐趋没落,画坛的拟古之风与沉寂急需由新的创作途径所改观。于是,黄宾虹发出了“用笔贵变”的感叹,他中年变法,大胆地运用焦墨作画,才开辟了中国山水艺术的新气象,开启了焦墨画法作为新生艺术门类的发展历程。
海安先生是在中央工艺美院张仃老院长的口传心授下踏上焦墨创作的征途的,张老大气磅礴的焦墨长卷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与动力。经过多年来踏实刻苦的摸索,海安先生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与成绩,形成了自身独到的艺术风格。而早年在美院学习工业设计的背景,也养成了他对自然风貌精练的概写能力,从而能生动地把控画面的大格局。然而“能熟必源于勤”,对焦墨的驾驭是要费一番苦功夫的。元人黄公望在《写山水诀》中谈到,“画石之法,先从淡墨起,可改可救,渐用浓墨者为上。”传统水墨画因墨分五色,为画家保留了一定的修改空间,浓墨勾完方成定局,而焦墨技法不同,起笔已是浓墨,大肆修改只会造成墨迹的淤积,不复松灵之气。因此,焦墨画法不仅需要画家对画面布局及山体形态了然于胸,还检验着画家运笔的自如提控。但是热爱总是能战胜困难的,在对山水造化的萃取描摹中,海安先生早已体会到了那种法外有法、味外求味的创作乐趣。
取法万象
海安先生是一位对山水怀着诚挚热爱的艺术家,总是以别样的观察视角感悟出自然之理、苍穹之道。古人云“怀远以开神道之想,感寂以昭明灵之应矣。”能在山水之间洗心养身、饱游饫看,将万千气象历历罗列于胸中,才能营造出旷达幽深的“佳境”,揽万象而归通景。
我曾有幸阅读过先生十几年前的摄影集《西藏印象》以及带队入疆的影像资料,着实佩服其驾驶越野车驰骋于青藏高原与戈壁荒漠之上的胆量与气魄,那峥嵘傲岸的屋瘠山脉、空旷疏阔的无尽沙原应早已铭刻于他的心中吧!游遍祖国山川名胜构建了其胸中丘壑,于各国采风写生则丰富了其创作灵感。近年来游历柬埔寨、不丹等国后创作了大量充满异域风情的作品,尤以《虎穴寺写生图》《不丹印象》为代表。旅日期间也创作了如《热海印象》系列的佳作,流露出对瞬间之美、细节之美的理解。在多次赴美交流期间,他又以焦墨对大洋彼岸的景致进行了东方视角的诠释,有时兴致来了便独自爬上科罗拉多大峡谷的峭壁上泼墨挥毫,将千岩万壑寄于笔端,创作出《美国红石峡写生图》等作品。
正是善于在天地乾坤间撷英取萃他才能以博大的吞吐,以笔墨为语言,畅其怀抱,快其胸臆。在身心与大道的契合中,践行着“为腹不为目”的创作动机。有了这般审美定格,海安先生才能花费数月完成中国焦墨山水第一长卷《墨语山河》,才能因对艺术的卓越贡献被联合国授予“文化大使”之荣誉。
画因心造
观览海安先生的画作,首先体味到的应当是那气势之震撼,我们能体味到那股于笔触中迸发的情思随着墨汁潜伏、跳跃。笔法的疾徐转折、疏密勾连蕴含着浓郁的书法意味,形成了其雄浑酣畅的创作语言。因对各种书体的熟练掌握而能在作画时统控有法,在收放间做到繁中有秩、笔墨率真、意味无穷。凭借扎实的功底,将皴法隐于形内,放手直写,给人以刚劲的视觉快感。
他的画作饱含着真切的审美意愿和创作热情,无论是长卷还是小品皆呈现着匠心与功力打造的节奏韵律。他废寝忘食地建筑着心中山水,将生命之关怀与禅意融入那草庐掩映、渔舟帆影里的梦中故里,融入那崇山峻岭、茂林修竹间的清清世界……这是一份虔心拥抱艺术的修行者纯粹的心迹跃动,感动着每一位懂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