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和澳大利亚农业比较研究

2016-11-09 09:40史逸林
世界地理研究 2016年5期
关键词:比较澳大利亚农业

史逸林

摘 要:俄罗斯和澳大利亚的自然禀赋相近,然而两国农业发展水平差距巨大。澳大利亚是高效农业,商品化、国际化程度高,有3/4的“富余”产品出口国外;俄罗斯则自给不足,肉、奶、蛋、土豆等依赖进口。本文从土地所有权、农业生产主体和农业生产分工三个角度出发,分析造成俄、澳农业劳动生产率差距的原因,探讨提高土地利用率、规模与效率以及市场对组织生产的调节作用等问题。

关键词:俄罗斯;澳大利亚;农业;比较

中图分类号:F33/37 文献标识码:A

0 引言

农业生产的要素之一是土地,这方面俄罗斯和澳大利亚都有比较优势:两国都是资源丰富、地广人稀的国家,俄罗斯人口密度为8.4人/km2,澳大利亚3.0人/km2(世界平均54.3人/km2)[1];俄罗斯人均耕地面积0.84公顷,澳大利亚人均2.07公顷,分居世界第6位和第1位[2]。土壤气候条件方面,两国也有先天优势。澳大利亚有广袤的草场,为发展畜牧生产提供了丰富的牧草和饲料,再加上热带和温带的地理位置和低海拔,牧场冬季基本上不发生霜冻,牛羊几乎可以全年放牧。俄罗斯有遍布伏尔加河流域和中、西西伯利亚的黑土地,总面积占耕地的一半,更拥有丰富的水利资源,包括世界上面积最大的里海湖和最深的贝加尔湖。当然,两国也有一些不利的地理气候因素:澳大利亚是世界上最干燥的大陆之一,70%的土地属于半干旱或干旱土壤,逢大旱年景粮食产量可骤减一半;俄罗斯则地处高纬度,气候寒冷,有大面积的永久冻土。

然而,相似的自然条件带来的经济效益大不一样。澳大利亚是高效农业,商品化、社会化程度高,出口比重大,产量的3/4出口国外,平均出口比重占产量的70%,其中:小麦78%,大麦69%,油菜籽73%,棉花90%,甘蔗72%,葡萄酒65%,羊毛100%,牛肉65%,羊肉58%,乳制品44%[3]。澳大利亚的羊毛在国际市场上的份额占第1位,牛肉、羊肉、小麦、大麦出口量列全球第2,棉花、燕麦、高粱占第3位。俄罗斯则是农产品净进口国,除了粮食供大于求(出口率约20%),其他主要农产品都依赖进口,肉及肉制品的自给率仅为72.4%,奶及奶制品自给率是71.1%,蛋及蛋制品是98.1%。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数据,2011年澳大利亚20种大宗农产品净出口值184.32亿美元,人均出口797美元(美国人均95美元);俄罗斯这项指标是-116.34亿美元,人均净进口81美元[4]。美国人均耕地仅0.49公顷,却有1/3的“富余”农产品出口,平均单产高于俄罗斯40%~60%以上[5]。2013年澳、美、俄的人均农业产值分别是1,490美元、708美元和499美元[6]。

那么,是什么因素影响着农业经济效益?造成俄、澳农业生产率巨大差距的原因何在?

1 俄罗斯与澳大利亚土地所有权和土地持有权比较

土地的利用率直接影响农业生产率水平。一般认为,土地私有制可能是更有效率的,因为每一个土地所有人经营土地获得的成果将会归自己所有,这必然会激励他千方百计地提高土地的利用效率,使相同的土地有更多的产出[7]。苏联时期,俄罗斯的土地归全民所有,使用土地一律由国家统一安排,效率低下。1991年俄罗斯开始土地私有化,到2003年,在全部22,090万公顷农地中,有12,750万公顷(58%)已经变为私有土地,其余9,340万公顷(42%)是国有农地[8]。然而,私有化以后的土地制度并未给农业带来产量的提高;1990年~2013年,粮食产量从11,668万吨下降为9,238.5万吨,肉产量从1,011万吨减到854万吨,奶产量由5,571.5万吨减少到3,053万吨,蛋产量由475亿枚降到413亿枚[9]。农业产值从1990年的932亿美元(人均629美元)降至2013年的713亿美元(人均499美元)。

在澳大利亚,最大的土地所有者是国家。澳洲土地所有权原本属于澳大利亚土著人,英国人定居后宣布为英国皇家所有,后经土著人抗争,有部分土地归还给了他们。现在澳大利亚的土地所有制结构是:国有土地占72%,私有占15%,土著人拥有13%[10],就土地私有化程度来说,澳大利亚比俄罗斯低很多,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澳大利亚农业的生产效率,相反,它的发展水平远高于俄罗斯:1990年~2013年,澳大利亚粮食产量从2,191万吨增长到3,552万吨,肉产量从270.5万吨增加到429万吨,奶产量从6,262百万升增加到9,200百万升。从生产率水平看,1992年,俄罗斯每个农业劳动人口创造净产值3,669美元,澳大利亚是27,628美元,比俄高6.5倍;到2013年.俄罗斯增加到5,973美元,澳大利亚达到49,723美元,两者的差距进一步扩大至8.3倍。根据这项指标,俄罗斯在世界各国农业生产率方面的排名在1992年时是第37位,到2013年跌到第60位,而澳大利亚则保持在世界第9位不变[11]。

俄罗斯土地高度私有化没有给农业带来高效益,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可归纳为以下几点:第一,有名无实的土地所有权。俄罗斯私有化选择的路径不是土地实物分配,而是股份制分配,即采用“土地份额”的方式将土地平均分给农村居民,居民获得的是抽象意义的土地所有权,并不是实际地块。在12,750万公顷的私有农地中,只有1,210万公顷(5%)是农民的实际地块,有270万公顷(1%)归家庭农场,其余大部分(51%)都是“土地份额”[12]。第二,土地私有化采用平均主义的分配方式,而没有考虑到实际的土地使用人,导致近一半的私有化土地被不直接从事农业生产的人获得[13],不少分得土地的人是农村养老金领养者和其他居住在农村的机关工作人员,那些分得实物地块但无力经营的人(主要是老人)被迫把农地撂荒,造成不少土地闲置现象。根据2006年全俄农业普查结果,2006年在10个联邦主体中农地的利用率不超过50%[14]。从1990年至2013年,俄罗斯种植总面积从11,771万公顷减少到7,806万公顷[15]。第三,市场环境的恶化。俄罗斯的农业一向是弱势产业,改革前就存在农产品与工业品之间的价格剪刀差,长期得到政府的补贴。实行市场经济和价格放开后,工农业产品价格差距迅速拉大,1990年~1993年,农产品总价格上涨89倍,工业品总价格上涨519倍[16]。政府却大幅减少了对农业的支持力度,尽管价格放开后政府按照市场价收购农产品,但实际的收购价格要明显低于市场价,畜牧产品的收购价格仅相当于零售价格的18%~25%[17]。“两高一低”(农业生产资料购置成本高、农产品运输成本高、农产品销售价格低)[18]的存在,致使农业企业亏损经营,盈利企业的比例由1992年的37.5%下降到2002年的1%,资产报酬率由15.8%降为-0.1%[19]。当农业与其他行业相比处于不断恶化的市场环境时,农业生产的不景气、不划算就会使理性的农民降低产出,撂荒土地,甚至弃农从他,由此产生的结果必然是农业产出的大幅度下降。

澳大利亚土地私有化程度不高,但土地被高度持有,即利用率高。澳洲的土地,除政府留有少部分保有土地(reserved)用作公共场所建设以及公园、森林、林木、野生动物保护等用地外,其余都掌握在农民手里。土地持有方式分两种,一种是私人拥有(freehold),即土地所有权归持有人,另一种是租赁持有(leasehold),指从政府那里承租土地,承租人每年给政府付地租,国有土地的大部分被以这种方式持有。根据租赁期限,租赁持有分为有限租赁(1~99年)和永久租赁(没有结束期)。长期租赁的土地与私有地权没有本质的区别,它也可以买卖或抵押,但须由州政府批准,购买者只是购买了该土地至其租期结束时的使用权,不是产权。

因此,问题不仅在于所有还是持有,更在于对土地用途和流转的监管。在澳大利亚,州政府将土地租出时都有条件,如果这些条件未被满足,政府可以将地收回。同样,租赁土地持有者也有各种权利。如果他们按政府的要求去做了,那么他们具体在这块地上种什么,政府不得有任何干预。如果他们对土地进行了改良,那么因改良而带来的土地升值归他们所有。政府只是拥有那块未经任何改良的土地[20]。俄罗斯政府对土地的监控能力较弱,由于大部分农地实现了私有化,买卖由供需关系决定,出价高者就购得土地,而不论其购买意图(事实上很多农地被房地产开发商买走,不少土地被囤积起来[21])。土地价格的上涨,推高了农业生产成本,使农产品竞争力下降。俄罗斯经济学家阿巴尔金院士在总结土地私有化教训时指出:在俄罗斯建立土地生产关系的最佳方案是维持农村土地的国有制,通过推广土地长期租赁的方式,使农村劳动者得到土地的使用权,而不应当通过私有化的方式给农村居民平均分配土地。俄罗斯应当着重建立农村土地经营权流转市场,而不是土地所有权市场[22]。

2 俄罗斯与澳大利亚农业生产主体比较

农业改革之前,俄罗斯的农业生产主体是国营农场(58%)和集体农庄(40%)。改革后形成了新的主体,即农业企业、居民经济和家庭农场。

农业企业系前集体农庄和国营农场改造而来,是具有法人地位的农业社团或股份公司。农业企业的土地和资产由农民的“土地份额”组成,股份持有者多是本企业的职工。由于产权和股份仅仅停留在理论上,难以与现实挂钩,企业效率普遍低下。2011年,农业企业占有农地108,200万公顷,占农地面积的56.7%,产值却仅占47.2%[23]。当初土地私有化之所以选择“土地份额”方式,就是为了防止土地零碎化并保持大规模生产的优势,然而事实却是:1990年~2013年,农业企业的拖拉机拥有量由每千公顷11台降到4台,每台拖拉机的耕地负荷由95公顷增加到274公顷,联合收割机数量由每千公顷17台降为8台,矿物肥施肥量由每公顷88公斤降为38公斤,有机肥由3.5吨降至1.1吨[24]。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生产资料成本上升,企业经营困难,无力改良土壤和购买新机械(拖拉机和联合收割机价格涨幅是粮食、肉、奶价格涨幅的6~8倍[25])。

居民经济是指农村居民从事的个体生产经营活动或城镇居民在自家别墅、菜地、果园等从事的经营。居民经济的存在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由于农业企业职工的收入低,国家允许这些职工从事辅助性的个体经营,每家都有自留地,有饲养家畜家禽的场院。因此,居民经济的劳动力有相当一部分就是农业企业的职工。政府十分清楚,单纯依靠农业企业来满足市场对农产品的需求是不现实的,农业企业职工从事副业,一来可增加农业产量,二来也稳定了农村人口。居民经济的经营条件十分优惠,无须在企业管理局注册,无须交纳税金,无须受任何组织的约束。居民经济本是个体副业,却成了俄罗斯农业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占农地总面积的比例仅为23.5%,产值却占了全国的43.8%。由此看来似乎居民经济效率很高,其实也不尽然,从劳动力投入看:居民经济占全部农业就业人口的73.7%[26],而产值还不到一半。再看生产性质,在这73.7%从事居民经济的人口中,有60.4%的人所生产的产品仅用于自家消费,只有13.3%的人从事商品性生产。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俄罗斯农业劳动人口很多(600万人,澳大利亚仅为30万人)而商品化程度很低的原因——大部分农业劳动力在进行自我消费性生产。

俄罗斯农业生产还有一个重要主体:家庭农场。家庭农场的法律定义是指拥有共同资产并亲自参与生产的农民合伙团体或公民个人。家庭农场与农业企业一样须在国家注册并照章赋税。农场可以从事农业生产,也可进行其他经营活动,包括农产品加工、储藏、运输、销售等。家庭农场是仿照西方模式组建的,既没有农业企业的大锅饭,也不同于居民经济的散兵游勇,前景被一致看好。然而,目前来看家庭农场尚不足以担起农业大任,它在全农业中的比重还不足1/10(9.8%),以现在的发展速度,至少要到2027年才可能与居民经济持平。家庭农场之所以发展缓慢,有两个主要障碍:一是从农业企业剥离股份难,农企领导千方百计阻止那些想脱离农场并且带走土地和资产的任何企图;二是组建家庭农场的积极性不高,居民个体的生产以满足自家需求为主要目的,剩余的才拿到市场销售,而家庭农场是商品性生产,在现阶段农业回报率较低的情况下,很少有人愿意投资从事农场经营。

澳大利亚的农业主体是家庭农场,它可以是独家所有,也可以是合伙经营,农场主可以亲自参加生产,也允许雇用工人。家庭农场的发展趋势是规模化和专业化,雇工的比例越来越高:1980年全国农场主和他们的家庭帮工共计25.4万人,雇用工人12.4万人,平均两个雇主才用一个工人;到2013年,雇主及其家庭帮工减少到13.4万人,而在农场挣工资的工人数量上升到18.6万人,超过了农场主的人数[27]。对于农场工人来说,到农场里做工与从事其他职业一样,都是一种谋生手段,收入也不比做其他行业少。

根据产值,澳大利亚的家庭农场分为大、中、小三类:20万澳元以下为小型企业,20万~100万澳元为中型企业,100万澳元以上是大型企业。拿这个标准看农场占有土地情况,小型企业一般占地499公顷以下,中型企业有地500~24,999公顷,大型企业占地25,000公顷以上。从比重上看,小企业比例最大,占67.6%,中型企业占30.8%,大型占1.6%[28]。 “小型企业”中又分为三种:0~49公顷、50~99公顷、100~499公顷,它们中比例最高的是第三种,即“小企业”中的“大农场”,这类农场具有小企业经营灵活、紧跟市场的特点,又装备有现代化农业机械,有一定的规模化生产优势。

3 俄罗斯与澳大利亚农业生产分工比较

俄罗斯和澳大利亚都是农牧业并重的经济,两国的农业生产结构近似,农作物都以小麦、大麦、燕麦和玉米为主。经济作物方面,俄罗斯主要有亚麻、葵花籽和甜菜,澳大利亚是棉花、油菜籽和甘蔗,畜牧业方面两国都以养牛、养羊和养猪为主。

3.1 俄罗斯的农业生产分工

俄罗斯的农业生产分工是由行为主体的属性所决定的。农业企业是集体组织,具有土地、农业机械、资金(国家补贴)的优势,因此它主要从事大规模机械作业的大田生产,以粮食和油料作物为主,同时也有一些畜牧饲养场。居民经济属于劳动密集型农业耕作,不具有大型农机具,基本上不参与大田作物生产(只占粮食产量的0.9%),产值主要来自于种植蔬菜,也利用自家庭院饲养牛、羊、猪、禽。家庭农场比居民散户实力强,配备有一定的农业机械,大多从事大田生产,主要以生产经济作物为主。

这个生产分工表面看似合理,优势互补,实则是一个十分脆弱的产业链,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就会累及其他,而各类生产主体之间由于自身性质的局限很难转型。以畜牧业为例,由于俄罗斯冬季漫长,牲畜以饲养为主,存储饲料和干草是基本保障。但因种植玉米饲料需要肥料较高,而肥料价格涨幅远超过玉米,导致饲料作物种植面积从1990年的4,456万公顷减少到1,722万公顷,每公顷施肥量从80.8公斤减少到2013年的14.3公斤,其结果是玉米饲料产量从1986年~1990年的年均19,350万吨减至2013年的2,590万吨,干草和根块饲料产量从7,370万吨降至2,240万吨。饲料和干草的严重短缺造成了牲畜的减少,最终导致1990年至2013年肉产量减产15.5%,奶产量减少了45.2%,蛋产量降低了13.1%。再如居民经济,虽然它的生产效率比农业企业高,但因土地规模和技术条件的限制,它只能从事劳动密集型生产——种植蔬菜或饲养家畜家禽,因此对农业的贡献是有限的。更有甚者,从数据上看,居民经济的效益高于农业企业,但其中包含着损公肥私的成分,据俄罗斯学者披露,农业企业的工人用集体的饲料喂养自家畜禽不是个别现象[29]。

3.2 澳大利亚的农业生产分工

澳大利亚的生产主体没有俄罗斯那么复杂,基本上都是家庭或家族农场,生产什么全凭农场的条件和市场决定。从分工角度看,家庭农场分为专业和混合两大类。专业化农场专门从事一种产品生产,如养羊、养肉牛、养奶牛、种植谷物、种植蔬菜等,混合农场兼营以上两种或三种。家庭农场的特点是紧跟市场,市场的任何变化都会在企业层面体现出来。从表1五大类农场的变化可以看出澳农对国际农业形势的反应:

澳洲农业区域分为三大块:高降雨带、麦羊混合经营带和粗放牧羊牧牛区。高降雨带大部分分布在东南沿海,少部分在西南沿海。这些地区水量充沛,年降雨量在800毫米以上,是牛、羊和经济作物经营带,特别是奶牛养殖和乳品业最发达。高降雨带和内陆之间是麦羊混合经营带,它是狭长的平原地带,地形平坦开阔,土壤肥沃,水源充足,年降雨量为250~650毫米,既适合牧羊也适宜耕作,是一条混合农业地带。在麦羊混合经营带,种植谷物和放牧牲畜两种生产方式互相补充,土地交替使用(种植谷物、休耕和放牧),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持土壤肥力,农民也可以更有效地安排农事活动:秋忙季节犁地和播种小麦,绵羊在牧场上放牧,小麦生长的冬闲季节正是绵羊配种和剪羊毛的忙季,等到春天小麦收获的忙碌季节,羊群可以在收割后的麦田上放牧。粗放牧羊和牧牛区是除高降雨带和麦羊混合经营带以外的广大地区,占澳大利亚农业生产用地的90%。这些地区土壤相对不肥沃,降雨量少,年降雨量不足250毫米,仅适合于大面积放牧。

从表1中可以看出,近20年来,养羊业大大萎缩了,凡是与养羊有关的农场都减少了。澳大利亚的绵羊数量从1992年的1.48亿只减少到2012年的0.75亿只,羊毛产量从87万吨减少到41万吨。同期世界羊毛产量从303万吨减至203万吨。这个变化是化学纤维对羊毛替代所造成的。20世纪30年代,羊毛在世界纺织纤维中的比例占30%(棉花和其他植物纤维占70%),到1995年羊毛的份额仅剩4%,棉花也减至46.7%,其余49.3%的份额都被化学合成纤维所占据。从90年代以来,服装纤维消费量增长主要依靠合成纤维和棉花,年均增长分别为6%和2%。与涤纶和棉花相比,羊毛价格过于昂贵,1982年国际市场含脂毛价格为264.7美分/千克,2013年涨至661.3美分,增长了1.5倍,同期涤纶的价格仅上涨了44.7%。除了价格因素外,合成纤维还有一系列优点,如工艺简单(省去了天然纤维的纺纱过程),拉伸性好(可以提高纺织机的转速),制成的织物还具有抗皱、防菌、抗虫蛀等优良品质,因此在纺织工业中的运用越来越广泛。

拥有天然大牧场是澳大利亚的比较优势,养羊数量的减少为养牛业提供了空间。虽然兼养肉牛的企业数量有所减少,但养肉牛的专业农场数量增长很大,这说明农场越来越朝专业化方向发展。这反映在牲畜数量上,肉牛总量从1992年的2,283万头增加到2012年的2,568.5万头,牛肉产量从183万吨增加到215万吨。肉牛农场的增加与世界牛肉生产和消费形势密切相关:与羊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世界牛肉需求量持续增长,近50年世界人均消费肉量增长了近一倍,由1961年的93克/人增加到2011年的171克/人。虽然牛肉被公认为蛋白质丰富、脂肪含量低的食品,但安全问题一直阻碍着全球养牛业的发展。受到欧洲“疯牛病”的影响,欧盟的牛肉产量从1992年的836万吨减少到2012年的776.5万吨,出口量从114万吨减至30万吨,在此背景下,质量上乘的澳大利亚牛肉成为国际市场上的重要来源,它的出口量从1992年的119万吨增至2012年的142万吨。

第三个变化是种植业的快速发展,麦羊混合经营带上种粮食的农场数量大大增加了。澳大利亚种植业一向落后于畜牧业,然而这个局面在90年代被打破了。1973年时种植业产值(15.82亿澳元)还只有畜牧业(33.80亿澳元)的一半,到1993年两业基本持平(分别为114.51亿和112.49亿),再到2013年种植业(277.78亿)已远远超过了畜牧业(201.14亿)。这个变化的出现,一是因羊毛减产,二是受国际粮食供应趋紧的影响。在世界三大小麦出口国中,美国近二十年来产量基本零增长,从1992年的5,390万吨到2012年的5,440万吨,出口量从3,490万吨减少到2,860万吨,加拿大产量和出口量双双下跌,分别从3,190万吨减到2,530万吨和从2,450万吨减至1,750万吨。澳大利亚则扩大了粮食种植面积,小麦产量从1,060万吨增长到2,990万吨,出口量从820万吨增加到了2,300万吨。

4 结论与启示

俄罗斯和澳大利亚都有土地资源优势,人均耕地面积居世界前列。然而两国农业的产出率相差甚远,澳大利亚农产品自给有余,3/4出口国外;俄罗斯则是农产品净进口国,肉、蛋、奶自给率平均只有80%左右。造成两国农业生产相差悬殊的原因,以及由此带来的启示,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 土地利用率。俄罗斯土地私有化的结果是,种地的农民仅得到了名义上的土地而非实际地块,而近一半的土地被不直接从事农业生产的人获得,私有化没能释放出改革动力,反而造成了大量农地撂荒,种植面积大幅度减少。这说明,无论私人土地所有权还是租赁权,都应保障农地直接掌握在生产者手里,而土地实际持有人(包括租赁者)应享有完整的土地权利。

2) 农业发展的可持续性依赖于对农业的投入,而投入的前提是市场环境。俄罗斯农业改革的教训是,在打破旧的生产关系过程中,政府忽略了维护良好市场环境的重要性,任由“看不见的手”自行调节,致使农产品与工业品价格差迅速拉大,越种田越赔钱,农民只能选择减少生产,市场上出现的空缺则被物美价廉的外国商品所填补,形成了对本国农业愈发不利的市场环境,最终导致一个耕地富裕的国家却要依赖进口农产品生存的奇怪现象。

3) 农业生产讲究规模效益,然而,单纯追求规模而忽视生产者权益等于没有效率。俄罗斯选择的改革路径——以农业企业作为基本生产主体,初衷是维护原有集体生产的优势,其结果是“大锅饭”未被打破,效率依旧低下。包括澳大利亚在内的西方经验表明,农业生产最有效的组织形式是家庭农场。家庭农场更愿意为多创造产值而投入,劳动生产率更高,而生产者利益最大化的结果就是农业产出的最大化。

4) 全球化进程使世界成为一体,农业也不例外。尽管政府层面农业保护政策林林总总,但生产者终归要面对全球竞争。澳大利亚农业高度商品化、专业化、国际化,它的任何转型和调整都是对全球农产品需求做出的反应,同时也成为观察世界农业走势的风向标。近20年的发展趋势显示,随着世界人口总量的增加和中国等新兴经济体中产阶级队伍的扩大,全球粮食需求和对高蛋白食品需求的增长成为澳大利亚谷物种植面积和牛肉产量增加的重要动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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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Russia and Australia have similar natural and land resources, but they do differ in the levels of agricultural development. Australia has a highly efficient agriculture with high marketability and internationalization. The productivity of agriculture in Australia is so high that it exports three-quarters of its products, meanwhile Russia only by means of imports can satisfy the need of the population in meat, milk, eggs, potatoes. The present article analyses the reasons for the difference between Russia and Australia in productivity from the view point of land ownership, agricultural producers and specialization of production, discussing the questions on increasing efficiency of land resources use, scale and efficiency, as well as the role of the market to regulate production.

Key words: Russia; Australia; agriculture; comparative analy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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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