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鸭的折翼与重生

张翠翠

家电业一直是充分竞争的行业，要想塑造一个成功的家电品牌并不容易，但如果没能抓住时代的脉搏，看清商业的方向，却有可能让一个品牌失掉颜色。“小鸭、小鸭顶呱呱”的广告语仍然响彻1980、1990年代的家电圈，但如今再也不见哪个品牌能像当年的小鸭洗衣机一样“如雷贯耳”。

作为中国第一台滚筒洗衣机的制造者，小鸭洗衣机曾经在上世纪80、90年代创造过辉煌。在经历了家电业的起起伏伏后，小鸭家电如今又创造了一台让美国人认可的低能耗、冷凝与直排二合一的洗衣机，这样的脱胎换骨，应该归功于其核心的价值观：不断创新技术、不断塑造诚信品牌。

这不仅是一家山东品牌、济南企业的自强之路，也是中国民族品牌营生之路的缩影。其中可以看出时代的烙印，更多的是国人“自强不息”的勇气与工匠精神，更可以摸索到现代商业的竞争之道……

“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实现了

2016年10月18日中午，一队集装箱货车驶进山东小鸭家电有限公司的院子，进出口跟单员李素洁审核完所有报告单后，在出库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两辆叉车随即发动开始装车。

又一批发往美国市场的洗衣机启程了。

小鸭家电有限公司的技术中心主任李德臣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叉车将一台台小鸭洗衣机装进集装箱。作为这款洗衣机的设计总工，李德臣像是在看自己的闺女出嫁，既满怀骄傲又心怀不舍，“这是一款非常优秀的洗衣机，既帮美国客商圆了一个梦，也开启了小鸭的梦想，叩开了美国市场的大门。”

这批订单的主人是美国英凯特电器公司董事长阿图，众所周知，英凯特电器公司在美国的地位相当于苏宁、国美电器在中国。是阿图，将中国的小鸭家电带到了美国。此前，他在中国市场上与各种洗衣机品牌打交道14年。

2012年，带着一个被业内人士称之为“不可能实现的梦想”的阿图来到了中国的广交会。在阿图的描述里，“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已被全世界很多洗衣机厂家拒绝，回复就是“不可能、做不了”。“我就是想制造一台冷凝与直排二合一的洗衣机，既可以节省成本又能降低能耗。”阿图介绍，传统洗衣机在烘干上有两种模式，冷凝式与直排式。冷凝式是密闭式的，直排式是开放式，两者程序完全相反，全世界洗衣机厂都只会选择其中一种模式。“而美国的洗衣机不仅仅是安装在房子里，还要用在房车与游艇等移动设备上，这就需要用到冷凝与直排两种模式，也就是两种烘干方式。”

当阿图来到小鸭家电的展位前时，小鸭家电的技术人员并没拒绝，并答应可以一试。令阿图意想不到的是，经过10个月的技术攻关，小鸭真的实现了“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李德臣回顾当时阿图见到样品时的兴奋，还连声说道“没想到小鸭的工程师能做得这么好”。

因为这款冷凝直排式洗衣机的研制成功，小鸭在国内获得了两项发明专利，在美国获得一项发明专利，这也让小鸭直面国内家电行业的激烈竞争时，多了一份底气，也扬起了再次出征的风帆。2013年4月，阿图把小鸭家电正式带入美国市场，不仅摆上了美国的各大超市，还送到了美国人的家中、游艇上、房车上；2015年4月，美国商业道德协会为小鸭颁发了“最佳商业道德”奖；2016年，阿图又为小鸭带回一个由美国权威产业杂志TWICE颁发的“2016最佳能效洗衣机奖”。

“我们就是要制造能耗低的洗衣机，这是当今家电行业竞争的新脉搏。”李德臣说。

辉煌与失落的交织

小鸭曾经在时代的脉搏里把握住过心跳。1980年代，“小鸭、小鸭顶呱呱”的广告响彻全国，而那时，小鸭洗衣机也成为1980年代的结婚几大件之一，小鸭洗衣机、熊猫彩电、金鹿自行车、蜜蜂牌缝纫机……

“那时候托人来买小鸭洗衣机的都排起长队”年近五旬的李德臣在小鸭家电工作了30多年，1987年，他从解放桥坐8路公交车来到了当时的工厂——中国济南洗衣机厂，也就是小鸭家电的前身，“就在1979年的冬至这天，中国济南洗衣机厂生产出了第一台洗衣机，之后又制造出了中国第一台滚筒洗衣机。”李德臣作为一名资深技术人员，见证了小鸭的辉煌，也经历了其失落时的坚持，“我从进厂第一天就认定在这里干一辈子，小鸭就是匠人的天下。”

山东小鸭集团董事长、总裁周有志在谈起过去的落寞时，颇有在大风大浪里可以撑船的冷静。据了解，2005年5月31日，山东小鸭集团与当时拥有无锡小天鹅、西安长岭等家电名牌企业的南京斯威特集团签署洗衣机主业重组产权转让协议，斯威特集团以零资产、零价格收购重组小鸭集团的洗衣机主业，斯威特接受参与重组单位的资产、负债和全部职工。然而重组协议签署之后，南京斯威特集团违背协议约定，不履行协议最基本义务，不对洗衣机产业进行投入，不承接重组债务，并擅自转让股权，使小鸭集团陷入危机。无奈之下，小鸭集团职工成立了自救委员会，开始自救。后历经几年的“抗战”与“坚持”，山东小鸭集团鉴于南京斯威特集团无法履行重组协议，依法解除了小鸭洗衣机主业重组协议，收回小鸭洗衣机主业项目。目前，小鸭洗衣机的设计、生产、销售权全部回归山东小鸭集团下属的山东小鸭集团家电有限公司。

“一个脱胎换骨的小鸭如今又回来了”据周有志介绍，在回归之后的两年时间里，小鸭家电开始了新的蓄势待发。2012年3月，小鸭再次回到人们的视线，同年6月，小鸭家电的15款产品全部成功入围节能补贴惠民工程。其中除菌泡泡洗洗衣机更是引领了技术风潮，在2012年整体家电市场销售业绩下滑的形势下，销售额一路增长。同年，其从本土济南开始重新布局全国，在济南设立多家专卖店，入驻各家银座家电、华联各店，并于同年10月设立三联家电小鸭专卖店，全面展销小鸭家电。

2012年，被所有小鸭人称为“回归元年”，从那一年开始，幸运女神不断光顾它，也让小鸭品牌再次发出了光亮。

创新是小鸭生命力的唯一源泉

2016年10月16日——18日，广州，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现场，阿图与山东小鸭家电有限公司副总刘庆亮达成了新的出口订单。他告诉记者，在与小鸭合作的六年里，一直认为小鸭的认真负责态度值得所有的幸运，“小鸭的工程师是我在中国见到的最好的工程师，非常认真、执着、负责。”

此次，他带来了新的订单——一款“粉红色洗衣机”，名为“世界因你而红”的7公斤全自动洗烘一体除菌机将作为“慈善机器”，已经在美国上市，不久将在国内上市。“我与美国乳腺癌预防基金会达成捐款协议，在美国市场上，只要销售一台小鸭粉红色洗衣机，就要捐款100美元给乳腺癌预防基金会。”看来，中国的小鸭即将步入美国做“慈善”。

阿图先生对小鸭的信任来之不易。提起当年的第一次结缘，李德臣回顾起技术攻关，显得并不轻松。2012年的夏日，小鸭家电科研小组的工程师们天天聚在一起讨论如何将冷凝与直排二合一，却始终没有摸到头绪。一次在实验室里，当大家都在沉默时，桌子上电脑风扇的嗡嗡作响声显得格外刺耳，李德臣突然一拍脑袋，“我们为什么不能用排风扇抽出水蒸气呢？”大家听完都觉得“有门路”，赶忙拆下电脑上的排风扇，装到洗衣机上开始做实验，虽然试了几次，风扇大小并不合适，但思路却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当他们终于制造出一台二合一的洗衣机，并将其送到美国家电ETL认证中心测试时，结果却非常失落，“能耗超出标准30%。”真正的考验来了，如何让洗衣机能耗降低？在经过无数次失败后，又一次偶然的灵感降临，一次实验过程中，有人不小心将水溅到洗衣机主板上，主板上控制甩干的最高转速的电路失灵了，洗衣机的转速瞬间提高，“正是这转速的提高，让问题有了解决之道。”李德臣表示，最终，这款冷凝、直排一体式烘干滚筒洗衣机在中美两国都获得了技术专利，其实际耗电量较美国能效标准节电40%以上，终于叩开了美国市场的大门。“被既有的框框给限制住了”李德臣说，创新就是要打破一切框框，而创新也给予了小鸭再一次重生的力量。

“在普通的家电领域，在美国取得这种传统家电领域的专利授权是非常少的。所以技术创新带来的差异化的产品，是实现这个目标和切入成熟市场的一个非常有效的途径。”周有志认为小鸭三十多年的发展历程也是不断创新的结果，“从在家电领域创造小鸭品牌，到制造出亚洲第一台滚筒洗衣机，再到后来的踏出国门，创新是赋予小鸭生命力的唯一源泉。”他表示，“俗话说你有我有全都有，但我们要做的是人无我有，只有从专业化中走出一条差异化路子，才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至于未来，阿图又描绘了一个新梦想：要将小鸭洗衣机摆上日本超市，送到日本人的家中。“只要有针对性地改造提高工艺水平，进军日本市场指日可待。”李德臣显得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