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淑湘
每每看到现在的孩子,放学后或节假日,可以去那些特长班或少年宫系统地学习各种艺术技能,我心中便生出无限感慨,想起我小时候跟小伙伴们自办文艺演出队的一段经历。
我生长在农村,上小学二年级时,学校组建了一支文艺宣传队,文艺队的排练室就在我们班级隔壁。每天看着那些被选进文艺队的同学放学后去隔壁教室排练,我非常羡慕。因为他们都是各年级最聪明伶俐、又能歌善舞的文艺尖子,代表着学校的文艺水准,更有很多出去见世面的机会。如果去厂矿慰问演出,来回都能坐上大汽车;就是去各个生产队演出,也能被认出是谁谁家的孩子,爹妈的脸上都跟着有光彩;最让人眼馋的是有一次他们去驻地部队演出,回来时每个队员都得到了一本塑料皮的笔记本,可漂亮了。我特别希望自己能成为文艺队的一员,所以每次上音乐课,我都努力地表现自己,每天都早早地来到学校,放学后也不着急回家,目的就是躲在排练室外面看那些文艺队的同学排练文艺节目,然后回家偷偷练习。
苍天不负有心人,时间久了,文艺队排练的节目,我都能演得有模有样了。没事的时候,我就在小伙伴面前,有些炫耀地把在文艺队偷学来的东西,一股脑地抖搂出来。伙伴们都很崇拜我,他们觉着光用眼睛看不过瘾,不由自主地跟着我比画起来。后来我们自然而然地成立了一个小小的文艺队,当然教练就是我。从成立文艺队的那天开始,我的心里就藏着一个美好的愿望,希望有一天能去真正的舞台上演出,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文艺队是最棒的。
尽管我每天都去学校排练室外偷艺,但要想一点不差地记住三十几个人的节目内容,还是很困难的,所以有时候就免不了连猜带蒙,慢慢地,我竟无师自通地能自己创作一些对口词、三句半之类的节目。我还把会唱的歌曲编成舞蹈,教给伙伴们,我们每天都在生产队的场院里排练到很晚。
那时候的农村,业余文化生活比较匮乏,就是我们一帮毛孩子鼓捣的玩意儿,社员们也都看得津津有味。可是有一次的演出却闹了一个大笑话。那次前面的几个节目演得都很顺利,最后一个压轴节目是舞蹈《红星照我去战斗》,本来都是练得很熟的动作,却偏偏出了差错。在节目演到接近尾声时,我设计了一个创新的意境,让扮演潘冬子的演员从舞台左侧连翻三个跟头,重新回到台上。可是那天他穿的鞋是他妈妈新给他做的,有点大。当他像车轱辘一样翻向舞台时,脚上的一只鞋子一下子从脚上甩脱,直接飞向台下,正巧砸到饲养员杨五爷的头上,吓得他从凳子上一歪,“咕咚”跌坐在泥地上。“哗”的一声,台下像开锅一样笑开了。好在扮演潘冬子的演员有经验,他非常镇定地穿着一只鞋子继续下面的动作,就是最后亮相时的一个叠罗汉动作。可是最下面的一个队员尽管强忍着不笑出声,身体却在一个劲地抖动,害得本来已经翘着一条腿站在最上面的“潘冬子”一个倒栽葱折了下来,砸在了几个叠罗汉的队员身上。他们没有防备地被砸到,又倒向了最底下扮演浪花的队员,那场面滑稽极了。台上顿时乱成一团,台下的观众都笑得前仰后合,怪态百出,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生产队长也乐得从椅子上滑下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叫肚子疼。一台准备了好长时间的演出在一片笑声中收了场。
我们的文艺队人员最多时有十七八个人,不光有我的同学,还有我们的弟弟妹妹。我们一起学习,一起排练文艺节目,每次学校开全体师生大会,我们都会受到表扬,领回大红的奖状。
我们的文艺队一直坚持了漫长的四年,直到我上了乡里的中学才解散。但是那一段经历却让我终生难忘,也让我在以后的学习和工作中受益匪浅,甚至我后来爱上了文学创作都得益于那一段难忘的经历。